那凝若實質的黑氣,真如一條陰郁長龍,一直在蘇留腦海里盤旋。
以他半只腳就要打通任督溝通天地之橋的武功修為,居然也看不穿其中本質變化,只知曉這是一種極其可怕不在他可控范圍之內的厲害手段。
如果對面這個長白眉老道決意要出手殺自己,就算是自己底牌盡出,辟邪無往生一齊爆發,蘇留竟也沒有半點把握能傷到他。
這一種感覺,就好像是人在看到一座山的時候,便油然而生的那一種渺小之感。
不過蘇留終究是心志堅定之人,心念一轉,就搞清了眼前的情況,玄陰教尊絕然不會殺自家弟子的,他也沒有理由殺自己。
對了,魏曉年去哪了?
蘇留驀然睜眼,卻發現魏曉年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
“降陰龍......”
長白眉老道士盤坐當地,散去了真氣,一手捻著胡須,正沉吟著,好像在想一件十分難以決定的事情。
蘇留不卑不亢的站著,也不好說什么,在這樣級別的高手面前,也沒有多大的必要逞能顯露自己的天才。
老道士捻著長須問了一句:“蘇小子你方才說的什么。老頭子好像沒有聽清楚。”
蘇留古怪的看了白眉老道一眼,平靜的又將自己方才閉眸間無意識說的話又再說了一遍:“我見真人降了陰龍。”
長白眉老道士捻斷了一根胡須。
他也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著蘇留,直看了半響,看的蘇留心里發毛,突然問道:“你體內一股極陽極烈的內力跟陰冷至極的內力是怎么回事?”
蘇留連想也沒想,直接回答,說陰陽內力是自己家傳武功兼荒山奇遇云云。
這些話他自看見白眉老道士的第一眼起,就已經在心里盤算好了。白玉京的存在是絕不能讓世人得知的。
白眉老道好像也沒有想到蘇留的編造的際遇如此神奇,開口說道:“你這樣的情況,我這一輩子也未見一個,自得其路。不拘于行,當真是古怪的緊。”
“你只知降陰龍,可知什么是陰龍么?”
蘇留坦誠回答:“弟子只見適才掌教真人背負一條陰氣長龍,神乎其技。弟子心神搖曳,無法自拔,才有此一嘆。”
白眉老道招呼蘇留過去,在他面前的蒲團坐定,才解釋:“玄陰真道。立教之本就是你所見的這一條陰氣長龍。”
蘇留立即問道:“怎么魏曉年師弟沒有見到這一條陰氣長龍?”
“那自是他無緣了。”
白眉老道士很耐心的給蘇留解釋:“我方才這幾個呼吸之內,已經使用了起碼七門絕學,你們能看懂哪一門,我就傳你哪一門的功法要訣。”
蘇留恍然,魏曉年對玄陰真道的基礎刀法劍訣之內練得如火純情,幾乎是到了下意識就能反映的地步,所以看出了“凝真玄陰劍意”,“太陰元符刀章”的端倪,心神一下子就被吸攝進入。
這本就是一種難得的際遇。
那吐氣成箭的奇絕異象必是一門絕學,那么那輕功可能也是一門絕學了。加上魏曉年看到的刀與劍兩門,白眉老道應該還有一門指劍的絕學也在方才施展。
除此之外,蘇留對玄陰真道的掌法有過特別深入的研究,那時還看出了一門晦澀深沉的掌法。
當然,這些蘇留看到的一切,在最后一刻,跟蘇留看到的那降服陰氣長龍的恐怖之象比起來,又不值得一提了。
這已經完全不是人力能及的了。
蘇留雖然隱隱的看出來玄陰教尊在短短的幾個呼吸內使用的變化,一部分是得益于他自己的五感超凡,這種超凡的五感已經無數次在關鍵時候帶給他驚喜了。另一部分原因卻是蘇留自己的武功底蘊。連攝取了數個武俠位面的武功精粹作為根基,蘇留對武功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解。
當然,看的懂的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蘇留也知道憑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做出這樣嘆為觀止的動作。
白眉老道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玄陰一脈的內力,都是純陰內力,這種內力凝練到了極致,就是純陰之煞,又號稱太陰真水。”
“太陰真水?”
蘇留將這個詞語牢牢的記在了腦中。好奇問道:“教尊想必已經清楚了弟子身上的內力情況了,那弟子的這一道陰氣有沒有法子晉級煉化作太陰真水?”
“好像沒有可能。”
得到這個答案,蘇留突然覺得喉嚨有點干,難道說孫玉伯的玄元冰勁真比不上玄陰真道的內力?想起來老伯也曾經有過吐氣凝箭的行為,他吐出的氣箭卻是登時就消散的,根本不能長留......
老道士白眉一軒道:“當然是先天之下無可能。”
蘇留正胡思亂想之間,不覺一噎,他知道了,白眉老道士是在調戲自己。
他也隱隱的明白了先天境界的奧秘之處,一至先天,便能漸漸的跟天地之間產生某種玄妙感應,自己的真氣也將由后天返先天之態。
他來自那一世,看待問題的角度也頗不一樣,心里就推測這先天的真氣跟后天的真氣可能存在一個“質”上的轉變。
盡管好像已經觸摸到了可能的結果,但是個過程,蘇留還在摸索過程中。
他心態也馬上調整回來了,驚愕的表情也只停留了一瞬,先天之下無可能,自己只要沖破督脈,再通徹玄關,便可得之。
白眉老道促狹的看著蘇留,感覺他平靜的面容像是個面癱,只好繼續給他解釋:“玄陰一脈的降陰龍,也只有將太陰真水修到了大成,才能參這一場大造化。”
蘇留平靜的點點頭,這也確實算得上是大造化了。說不得解決自己駁雜內力的大道,便在此中。
他看到那陰氣長龍入體的時候,心里居然產生了類似“玄陰教尊就是無敵的”這樣荒謬的想法。
白眉老道士接下來說的話,卻讓蘇留收斂了自己駁雜的心思,因為他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將這玄陰一脈至高無上的絕密功法要訣誦讀了出來。
如果不是腦海里如刻印一般記住的內容,幾乎就讓蘇留產生了一種不敢置信這是真切發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