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安憶這個層次的天才畫家來說,不論是基礎的還是高深的、簡單的還是困難的畫技,她都已經融會貫通,她隨手畫出來的畫,或許別人要磨礪幾十年才能達到,然而安憶在繪畫上的追求,卻從未停止過。
明明已經在繪畫上的天賦已經超乎凡人的想象,本身卻也異常努力,還有徐禮永大師的嚴厲到極致的鞭策、打擊,這便造了安憶在繪畫上的神乎其技!
都說凡人可以通過勤奮來追上天才,可當天才卻付出比凡人更多的努力呢?
這樣的天才,凡人是一輩子也無法追得上!
龜兔賽跑是個有趣的故事,但若是兔子堅持跑完后再睡的話,那烏龜永遠也追不上兔子。
在藝術這個領域,不論是繪畫還是音樂,真正能夠大放異彩的,永遠只是少數的天才。
安憶此時的腦中閃過無數關于畫竹的內容 畫竹先畫竿。畫竿時注意中間部分的竹節較長,上下兩端的竹節較短。點節時筆墨較重,行筆如寫書法,不要完全地重復,注意濃淡干濕變化。
在主要的竹竿上加分枝時,不要只加一邊,以免畫面重心不平衡。小枝的形態如鵲爪。而畫風,雨竹時,會有相應的變化。
畫竹的用筆如同寫書法的用筆。畫竹根及主干時如“楷書”筆法,穩健而力透紙背;畫小枝杈時則用“草書”筆法,行筆流暢,一氣呵成。
一幅畫面中如出現幾根或幾十根竹,要注意各根竹和竹節處,不要在一條水平線上。畫竹竿時應有筆墨變化,通過竹竿的粗細,用墨的濃淡干濕等來營造出虛實關系和空間感。
畫竹葉,要…
畫竹的頂端或枝梢,要…
畫新竹…
畫風竹…
畫雨竹…
“二蠶抵首”的組葉技法是…
“分”字的組葉畫技法是…
“四魚”的組葉技法是…
“高飛孤雁”的組葉技法是…
畫竹講究構圖,講究聚散關系。一幅畫中竹葉的布局有聚有散,不可均勻對待。哪里為聚,哪里要散,哪里留白,都應在作畫之前有所考慮,有所計劃,此之謂“胸有成竹”!
安憶便在拿到畫筆這短短的時間內,一切昔日關于畫竹的積累經驗、各種技巧,都全部涌了上來!
可單單憑借這些,所畫出來的有關竹子的國畫,最多也只能被嚴厲到苛刻的徐禮永老師評價為“垃圾”而已,因為一幅用完美技巧畫出來的畫,終究只是一幅畫,一件死物!
只有當畫中融入精氣神,融入屬于作者本身對生命對世界的感悟之時,它才有了神韻,它才會真正成為一幅傳世之作!
因此,真正永遠傳承下去的名作實在太難得了,而臨摹的贗品,哪怕足以假亂真,卻永遠也無法達到原作的高度,正是由于它本身沒有原作者的精氣神!
詩曰: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無疵瑕,豈復須人為。君看古彝器,巧拙兩無施。漢最近先秦,固已殊淳漓。胡部何為者,豪竹雜哀絲。后夔不復作,千載誰與期?
不僅僅是文章,名畫亦是“妙手偶得之”,如果安憶沒有遭遇那人生之中最低谷最磨難的經歷,她無法體會她即將要畫的《竹石圖》的精神,哪怕她對清代著名書畫家、“揚州八怪”之一的鄭燮鄭板橋先生的那首《竹石》已經熟得不能再熟,翻來覆去都不知道背了多少遍。
但是“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難道是沒有遭遇過打擊一生順利的作者能寫出來的么?能體會到那種被“千磨萬擊”的感覺么?
而徐禮永老師對安憶的喝罵,更是刺激到了安憶,在記憶之中,徐禮永一開始收安憶做自己的學生時,不知道有多和藹親近,像是發現了一塊絕世瑰寶,但那段時間實在是太短了,短到在長時間的學畫過程中,都可以完全忽略掉的地步。
但那短短的溫馨記憶,卻一直讓安憶銘記至今,她總覺得,只要自己讓老師滿意,一定可以再次被那樣和藹的態度來對待。
可哪怕安憶費盡心神達到徐禮永的要求之后,卻也不會得到任何表揚,只會說一句“不差!”,接下來的要求更高,但這也讓安憶始終充滿了動力和目標,一直向上向上向上!
在這個過程中,她對自己的老師也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因為她發現,自己的繪畫水準始終在飛速提升,達到了一個常人都難以想象的地步,像之前她說江子墨的國畫,不過是她小學時的水準,這是在實話實說。
直到徐禮永讓安憶別再跟他學畫了,讓她滾蛋,安憶那時正遭遇到人生之中最大的打擊父母意外去世,然后又失去了繪畫上的燈塔,她整個人懵了,除了哥哥之外,她什么都沒有了,她甚至以為自己畫的實在太差,如徐禮永所說“靈氣全無,垃圾,廢物”,她自己也覺得達到了一個瓶頸…
除了畫畫什么都不懂的安憶,從來不知道要去參加每個市每年都有的書畫新人獎大賽,然后一步步奪下國家級的繪畫大獎,甚至最終拿下那傳統三大美術界的桂冠,她總覺得自己還畫得太差,還不夠。
今日再次與徐老師相遇,安憶發自內心地感到了一種喜悅,然而卻又遭遇到老師的當頭一棒,她不知為何感到非常委屈,一下子紅了眼睛,她總覺得自己真的被老師放棄了,難道她真的無法在藝術繪畫領域立足嗎?
她這時在將靈魂都傾注到筆端畫這幅《竹石圖》時,卻忽然想到,既然老師那樣瞧不起她,認為她是廢物,卻為何還隨身攜帶著她給雜志畫的商業插畫?還特意剪下來隨身保存,真是莫名其妙,她可以確定,今日遇到老師,是個巧合…
難道說…
安憶畫著畫著,那抿著嘴巴,一臉不服倔強的嚴肅模樣,卻漸漸變了,她的嘴角微微勾出一絲弧度,露出了耀眼到極致的美麗微笑,她的下筆也越來越順暢,一種極度豁達樂觀的情緒,也融入到了這幅越來越有可能成為傳世名作的國畫之中!
有一些繪畫鑒賞大家已經坐不住了,他們都站了起來,眼中露出了震驚的神情,望著越來越放得開,繪畫姿態也越來越優雅自信的安憶,他們都覺得自己眼花了,因為分明是一位頂尖的繪畫大師在作畫!
難以置信!
實在是不敢相信啊!
她才多大啊,這種大師氣質,又是如何培養出來的?
唯有徐禮永依舊歪著腦袋,雙手抱胸,臉上神情刻板,似乎永遠對安憶都不滿意!
而此時安憶的腦中,卻想起第一次見到徐禮永的場景,他歪著腦袋,彎下腰,將畫筆遞給安憶,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只是對幼小的她說:“很喜歡畫畫嗎?”
“嗯,很喜歡畫畫!”
“好,跟我學。”
此刻再與老師相遇,她很想對老師說:“老師,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畫畫!”
她覺得她像《灌籃高手》中的三井壽,跪在安西教練面前說了那句“我想打籃球”。
不過她是通過這樣一幅重新回歸藝術畫作領域的國畫,來傳遞她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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