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逸投筆定稿,郝建斌湊過來,小心翼翼的指著畫問道:
“小師弟,你確定你這個不是在開玩笑?”
李逸眨了眨眼,
“我開什么玩笑?這么一幅得意之作,回頭讓我再畫一遍還真未必能畫的出來!”
“可是…”
“師父剛剛給我們上課,說是讓我們問心,這個就是我看到那塊毛料后問心的結果啊,師兄你看,山名積玉山,水名流玉河,一幅畫畫盡所有翡翠、和田玉名種,這就是那塊毛料在我心中的具現!”
聽到李逸如此回答,郝建斌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只好撓著頭皮退了下來,他這話,聽著就很不對頭,可是怎么竟讓人找不到辯駁的地方呢?
鐘圻湊過去看了一眼李逸這幅五顏六色的設色積玉山,笑道:
“小師弟,你這幅畫,怕是沒有什么先例吧?來,你給我講講,這是哪個流派?”
“流派?這個應該算是一種抽象國畫山水吧?我覺得,應該勉強能夠劃到華夏流藝術家畫派…不對,我似乎是沒有按照朱老師對抽象國畫構圖和技法的定義…哎呦,我這個算是什么呢?”
鐘圻翻了個白眼,李逸說的朱老師他知道是誰,那是號稱華夏流藝術第一人、被某些好事者譽為“華夏抽象繪畫之父”的朱明。
而所謂的華夏藝術流,則正是朱明所創導的一種最前沿的、具有文化藝術元素的、高藝術層次的華夏“后國畫”藝術。其最核心的繪畫思想體系,就是草書書法入畫。
然而,就目前來說,無論是華夏文化部門的官方,還是華夏美術界與學術界。都沒有公開認可這種其實是源于西方抽象藝術的所謂的“后國畫”藝術。
但,抽象國畫卻確實存在,而且還有不少大師級的人物都在積極探索。可是李逸這幅畫…
“我想明白了。我這個應該叫做抽象寫實主義,用最樸素的國畫的基本技法。來描繪一個看起來有些夸張、扭曲但卻是真實存在的感受…”
李逸的話讓圍觀的眾人齊齊翻了個白眼,你還真能忽悠,連抽象寫實主義都能整出來,你不知道這兩者是水火不同爐的嗎?
不過既然知道李逸是在這里胡攪蠻纏,幾個人自然是沒什么心思再配合下去,因為這家伙不管好歹也算是對付了一幅作品,而他們的,連框架都還沒搭起來呢!
“好吧。就算你是一幅抽象畫,可是師弟,你畫一幅這么俗氣的畫,卻配以山人的稱號,你不覺得有點影響意境嗎?”
徐凌雖然決定放過李逸,可實在忍不住還是刺了他一句,尼瑪意境,你這幅畫有他妹的意境嗎?
“沒有啊,你們沒注意到嗎?我這個山水搭配起來就像是一個元寶山,而我就是這個元寶山里出來的人…哈。這么多寶貝都屬于我一個人…”
我倒!李逸這個解釋一出,就連最木訥的王松年都忍不住想要上去給這小子一下。人家好好的一個世外高人隱士的“山人”,居然讓你給解釋成了這個樣子。蒼天啊,你干脆還是降道雷,把這個妖孽給劈死算了!
午飯前,胡瑾泉回來了。
“畫的怎么樣?”
“這個…”
“師父…”
“哎呀師父,您老人家這個題材,想要不落俗套有點難啊!”
“別拍馬屁,有畫好的趕快拿過來!我告訴你們,這個題材你們要是畫不出來,或者畫的我不滿意。你們就什么都別干了,天天到工作室來給我打掃衛生!”
“哦…小師弟已經畫完了。要不,您老先看看他的?”
“哦?”
李逸將已經晾的差不多的畫拿過去。放到了胡瑾泉面前的那張畫桌上。
本來聽到李逸畫的也是山水而皺著眉頭的胡瑾泉,一看到畫面上那五顏六色的顏色,眼睛就是陡然一亮,等再看清了整個布局和題跋,不由哈哈大笑,
“好,好一個元寶山,好一個元寶山人,這才是只問本心!行了,本來準備拘你小子十天的,沒想到你還能畫出這樣的畫,那么,你自由了,接下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說句實在話,李逸對他這幅元寶山確實也比較滿意,因此看到胡瑾泉說完就準備將畫收起來,沒想到胡瑾泉卻忽然攔住了他。
“這幅畫,沒你什么事,歸我了!”
“啊?可是…”
看到李逸一幅老大不愿意的模樣,老爺子眼睛一瞪,我這么大年紀了,為你耗了這么多心血,難道還當不起你一幅畫?
喝退李逸,老爺子環視了一圈眼巴巴看著他的另外五名弟子,
“你們那些畫,我都懶的看!我告訴你們,這幅畫,求的是自己的本心,不是專門畫給我看的…你們幾個,要是畫不出讓我滿意的作品,接下來什么都不要干了,天天給我過來畫!”
看到老爺子拿著李逸的元寶山,如獲至寶的急匆匆走了,鐘圻撇了撇嘴,偏心!就他那幅元寶山,那也叫畫?!
“奏是,奏是,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我們都被拉來給這小子當陪綁了…不行,小師弟,你說吧,該怎么補償我們?”
看了一眼眼鼓鼓盯著他的幾位師兄,李逸眼珠子一轉,湊過去,低聲道:
“要不,咱們把劉師姐扔這兒,我請幾位師兄大寶劍去?”
“我去!你個壞小子…不過這個,貌似可以有啊,古人青樓斗酒詩百篇,今日我們…”
“師父回來了!”
“啊,我什么都沒說!都是李逸這小子…我去!老王你坑我!”
中午,一眾師兄弟找了一家豪華海鮮酒樓,什么值錢點什么,狠狠的宰了李逸一頓。吃罷,幾個人押著準備開溜的李逸回到了工作室。
“師父說,這幅畫求的是本心,是不是我們也可以像小師弟那樣,不要求什么藝術性,直接畫想畫的東西就行?”
“有可能吧,可是,就算是不要求藝術性,我也畫不出來那玩意啊?!”
幾個人正議論著,李逸的電話忽然響了,拿起來一看,竟是那天和金尋道見面時遇到的那個小胖子。
“曾星?他找我干嘛?”
接起電話,曾星爽朗的笑聲傳來,
“李哥,我是曾星啊,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空?我這邊剛從朋友手里收了幾件古董,想請你幫我看看…”
李逸看了一眼大家,有點為難,正準備將時間推后,徐凌忽然小聲說道:
“答應他,讓他拿過來,我們一塊看看。”
看到幾個師兄都在點頭,李逸笑著搖了搖頭,
“行,你拿過來吧,我現在在798這邊,到了給我打電話。”
一個小時之后,李逸領著曾星回到了工作室,簡單的介紹過后,曾星拿出了他收到的東西。
第一件是一件銹跡斑斑的青銅戈頭,長度約22厘米,鋒刃的寬度約為4厘米。
青銅兵器是古代青銅器收藏中的一大門類,其中青銅戈作為青銅時代最主要的武器之一,不但量大,而且根據時代的不同,其戈頭也有不同的制式。
這件青銅戈頭,不但有援(鋒刃)、內(戈尾橫向伸出的部分)、闌(內和援之間的凸起部分),還有一部分,稱之為“胡”。
“胡”是指由援向下轉折延長的弧形部分,并不是每個朝代的戈頭都有。因此只是根據這一個特征,李逸差不多就能推斷出這件戈頭多半應該是春秋戰國時期的武器。
對比了記憶中的幾個關鍵特征,他判斷,這件青銅戈頭,應該是戰國晚期秦國主用的兵器。
用鑒靈牌確定鑒定無誤后,李逸將青銅戈頭還給了曾星,
“這件確實是秦國早期時的青銅戈,而且品相不錯,有一定的收藏價值。”
曾星點點頭,又從袋子里拿出來了一件羊皮卷,放到了桌子上。
“這件是和那個青銅戈一起收上來的,據貨主說,是一個墓里出來的,只是上邊畫的東西實在是太抽象,正好幾位都是書畫大家,那就拜托大家幫我看看,這畫的究竟是個什么玩意。”
聽說這件居然是和青銅戈同一時代的產物,大家的興趣一下就提了起來。青銅戈頭雖然不錯,但說句實在話,那玩意,隨便哪個相關的博物館里都能看到不少,而且銹跡斑斑的,不是真正喜歡的人,估計連碰都不想碰。
可是這件卻不一樣,這不但是一件罕見的羊皮卷,而且上邊記載的東西還很可能和他們的專業有關,不好好看看,那就實在是太可惜了。
李逸在大家的注視下,小心翼翼的展開了羊皮卷,一看之下,忍不住愣了一下,隨即回頭看了看身后幾人古怪的臉色,不由暗罵一句,你妹啊,你是那邊派來的逗逼嗎?
原來,這幅羊皮卷上畫著的,竟是一個饅頭模樣的小山包,而在小山包的周圍,同樣用炭筆勾畫出了兩條像是河岸般的弧線,乍一看,竟和他剛剛完成的那幅大作元寶山,有著幾分相似!
怎么可能這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