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整天提心吊,膽唯恐暴露的潛藏毒販,突然之間街道警局的電話,心驚膽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也正是因為畏懼法律的制裁,所以張龍初對聯邦司法體系了解的遠比同齡人深入,最初的驚懼過后,他突然間想到販賣‘雜草’應該是由‘毒品和興奮劑管制’警種負責偵辦的罪行,和重案組無關,馬上冷靜了下來問道:“我是張龍初,請問有什么事嗎,警官先生?”
“張龍初先生,在9月7日你是不是乘坐A071號環城巴士,遭遇了一場車禍?”電話里的聲音問道。
“是的,有什么問題嗎?”張龍初反問道。
“警方正在展開對那場車禍的調查,想請你回答幾個問題,請問你現在在哪?”電話里的聲音說道。
作為一場死亡人數超過二十的嚴重車禍里唯一生還者,為警方做一份筆錄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問題是現在距離車禍發生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這時再有警察來進行詢問就顯得有些微妙了。
因此張龍初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警察先生,新聞里不是報道說那起車禍是場意外嗎,為什么還會有…”
“張龍初先生,判斷那場車禍是不是意外事故,應該由我們警方而不是記者來進行。
還有現在是我們要找你問話,而不是我要回答你的問題,”電話里的男聲毫不可以的打斷了他的話,沉聲說道:“你現在在哪?”
被對方的強勢所震懾,張龍初心中坎坷不安的答道:“我在學校,嗯,安頓中學,剛吃完午餐,正打算去上課。”
“那好,我們現在就去找你,請等在路邊。”電話里的男聲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要求道。
“警察先生,可是我馬上就要上課了…喂喂…真是見鬼…”張龍初想要拒絕,但電話里卻已經是盲音一片。
看到他臉孔變得非常不善,身邊的霍華爾和歐巴諾不約而同的問道:“怎么了伙計,發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嗎?”
從不希望死黨們參合進自己的雜事中,張龍生強忍著不安,聳聳肩道:“沒什么,就是警察要找我問點事情而已,你們先去上課吧。”
好友們對張龍初經營的‘小生意’十分了解,因此聽了他的話,臉孔不由同時變色,張張嘴吧想要說些什么卻又無法開口。
畢竟他們還只是中學生,在面對聯邦權利機關時,根本就沒有幫忙的能力。
看到歐巴諾、霍華爾兩人難看的臉色,張龍初勉強一笑道:“好了,都說了沒事了,警察只是要讓我回答幾個問題而已,你們快走吧,馬上就要上課了。”
“好吧,那我們先去上課了。
真有什么問題的話,一定通知我們。”實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霍華爾嘆了口氣,強推著像是還想要問些什么的歐巴諾向教學樓走去。
望著他們的背影混進了學生群里漸漸消失,張龍初皺著眉頭走到了街邊的大樹下,沉思著等了好一會,終于看到一輛一側頂著警燈的灰色福特轎車從街口駛來,停在了自己身邊。
汽車停穩,兩個同樣穿著黑色西裝,打著青色領帶,有著鷹鉤鼻子,不過一個留著濃密的褐色短發,一個腦袋微禿的高大中年男子打開前排左右兩側的車門,同時走了出來,其中的禿頂男人看了張龍初一眼道:“年輕人,你就是張龍初吧?”
“是的,先生。”張龍初早已做好了一問一答,絕不多話,免得自惹麻煩的打算,點點頭,簡潔的答道。
“我是洛城西區分局重案組高級探員威廉.Z.蒙巴頓,他是我的搭檔高級探員湯姆斯.維克,”禿頂男人程式化的出示了自己的警徽和證件道:“我們想就9月7日,A071號環城巴士車禍事件,問你幾個問題。”
“這件事你在電話里已經說過了,先生。”張龍初說道。
“當面向你提出要求是做詢問記錄前的必要程度,因為你有權不回答我的問題。”威廉面無表情的說道:“還有鑒于你年齡已滿14歲未滿16歲,根據加州相關法律,你還可以要求必須在有監護人在場的情況下,才接受警方詢問。”
“我沒什么要向你們隱瞞的,先生,而且這種事也沒必要驚動我的監護人,”張龍初毫不猶豫的說道:“嗯,需要跟你們去警局嗎?”
聽他這么問,威廉沒有做聲,一旁那個叫湯姆斯的警察態度和藹的說道:“不用,直接在車里進行詢問筆錄就可以了,小伙子,我們也沒有為難你的意思。”顯然這一對拍檔一個慣于唱‘白臉’,一個慣于唱‘紅臉’。
張龍初雖然之前從未和警察有過接觸,但早已從警匪片中了解到了兩個警察使用的審訊技巧,表面不動聲色的按照湯姆斯的吩咐鉆進了警車后座,心中卻更增添了幾分戒備。
十幾秒鐘后,詢問開始,威廉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張龍初先生,請問9月7日你是在‘康耐基二十世紀博物館’站登上了A071號環城巴士嗎?”
這個問題非常出人意料,可也極為簡單,只需要回答是與不是就可以了。
可因為三天前在‘康耐基博物館’對面的跳蚤市場買到了奇物后,張龍初便陷入了昏迷之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上的環城巴士,因此反而不知該怎么回答。
如果說是,那萬一警察出示城市主道的監控錄像,證明他不是在博物館站上的巴士,那他便無法解釋自己為何說謊;
如果回答不是,那么張龍初又答不出到底是在哪個巴士站搭上的A071號巴士,思來想去,害怕弄巧成拙,他只能無奈的說道:“對不起警官先生,我真的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上巴士的了。”
聽到這個回答,威廉臉色一變,冷聲質問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沒什么要向我們隱瞞的嗎,年輕人?”
“我是真不記得了,先生,車禍讓我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張龍初苦笑著說道:“否則這么無關緊要的問題,你覺得我有隱瞞的必要嗎?”
他話音剛落,湯姆斯在一旁露出關心的樣子說道:“這可不是無關緊要的問題,年輕人。
根據法醫今天中午提交的尸檢復查報告,三天前造成23人死亡的A071號環城巴士的司機,之所以會駕車失控,并不是因為急癥猝死,而是被人以某種神秘手段重創大腦,導致了死亡,也就說,A071號車禍并非事故,而是一起嚴重的刑事犯罪。
而兇手很可能就是車上的乘客…”
即便張龍初處事成熟,但其本質上仍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而已,謀殺23個人的重罪嫌疑是他心理決不能承受的重負。
因此不等警察把話說完張龍初便瞪大眼睛,結結巴巴的辯解道:“你,你不可能認為我是殺死23個人的兇手吧,湯姆斯警官!
拜托,車禍發生后,我還,我還嘗試著救人呢,再說我還是個學生,哪有能力用什么神秘手段重創人的大腦啊!”
“我沒說你是嫌疑人,年輕人,可你作為A071號巴士唯一的幸存者,卻很可能成為案件重要證人,這也是我們來找你補錄口供的原因。”湯姆斯笑笑說道。
“是嗎,嗯,可是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恐怕也很難成為什么重要證人,抱歉,警官。”聽到這話,張龍初暗暗松了口氣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我們就省略一般詢問筆錄中的問答步驟,請你把所有記得的事情從頭到底的告訴我好了。”湯姆斯想了想,非常通情達理的說道。
“好的警官,嗯,是這樣的,9月7號也就是上周六,為了看華國紫禁城文物巡展,我一大早就坐巴士到了‘康耐基博物館’…”張龍初點點頭,隱瞞下了有關奇物的內容,將自己三天前的遭遇,仔細的向洛城警官說了一遍。
聽完了他的敘述后,湯姆斯果然絲毫都沒有為難張龍初的意思,讓他在口供上簽了名后,便直接將張龍初放出了警車。
不過等到目光如同鷹隼發現獵物一般的威廉,透過車廂望著漸漸走遠的張龍初,輕聲問道:“你覺得怎么樣,伙計?”時,湯姆斯的回答卻與他對待張龍初的信任態度截然相反,“非常可疑,威廉,那孩子一定是在隱瞞著什么。
他應該在接到我們電話后費盡了腦子,編了套謊話,可你問的第一個問題,就超出了他的準備,所以他才會突然變得一問三不知。”
“那你覺得他會是兇手嗎?”威廉又問道。
“能用那么巧妙的計劃,在大都會謀殺23個人的家伙,照理說不會那么‘生嫩’,”湯姆斯莫名其妙的嘆了口氣說道:“不過誰知道呢,現在的孩子那么早熟又難懂,誰知道他們會干出什么事來。”
威廉認同的點點頭,“我的看法和你差不多,那就把他列為嫌疑目標,進行調查好了。”啟動汽車,消失在了鋼鐵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