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每一個人幾乎都能抬手就秒殺他,他自己在軍方之前也就是小隊長,哪怕在光定總局里,也只是在之前剿滅碎世的任務中擔任了臨時指揮,結果當時還中了計,全員被擒,等回過神來之后碎世便莫名其妙的覆滅了。
他沒有功勞,沒有能耐,沒有資歷,簡直三無人員,自然就沒有威信。
就在此時,帳篷突然被人掀開,兩個小女孩出現在帳篷外,是哭了整整一夜,眼睛已然紅腫得不像話的辛沁和巫苗婉兩人。
帳篷里各大門派掌門長老暫且安靜了下來,也不鬧了。
雖然千絕門與萬花谷拿到整個武林之中都是小門小戶,但人家步子邁得快,早早就與華夏官方搭上線,更坐穩了光定總局副局長的位置。
不管這兩個小女孩資歷再淺,起碼此時此刻她們倆是代表了官方正統。
習武之人就講究個正統與名分,更何況這兩個副局長正因此事痛失恩師,江湖人都明白恩師傳承的重要性,誰也不會在這個當兒在倆女孩兒傷口上撒鹽。
別人師尊為國捐軀,現在尚且尸骨未寒,理當多給三分敬意。
否則就是平白給武林同道看清,哪怕陳光死了,但這些江湖人也不認為光定總局就得散,將來萬一還是這兩個女孩兒繼續當副局長呢?
“諸位前輩,就在剛才暗門中人與我等聯系過了。”
此時的辛沁,雖然眼睛血紅浮腫,但面色卻分外堅定。
“他們說什么了?”
素衣宗蒼松道人最是著緊,正如剛才那人所說,陳光是在他的護衛之下被擄走的,如果這次真遭遇慘敗,哪怕素衣宗貴為八大門派之一,恐怕幾年內也會抬不起頭來。
“他們要求我們即刻撤軍,否則撕票。”
從辛沁嘴里說出來的這十四個字,頓時一時激起千層浪。
有人正順了心意,趕緊各種點頭稱是,大體說法就是不管怎樣,先撤,回頭再慢慢圖謀。
也有較為激進的人堅決反對,比如蒼松道人與拳霸潘達。
蒼松道人急道:“簡直荒謬,他們擄走陳局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文家文宗主,文宗主不現身,陳局絕無性命之憂,他們只是在嚇唬我們而已!”
拳霸潘達也點頭,“沒錯,如果他們要殺陳局,當時就動手了,又何必將他帶走。辛副局長,令師的仇,不能不報,我們不能走啊!”
眾人又是吵鬧了幾分鐘,但卻和之前別無二致,依然沒可能達成統一共識。
“好了,各位前輩,還請都不要吵了!”
辛沁終于出聲打破了這嘈雜的局面,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又一次拉回到自己身上。
數十名江湖前輩齊刷刷轉頭看著她。
辛沁深吸一口氣,“撤!”
不少人暗自里長舒口氣。
但蒼松道人和拳霸潘達卻不干了,就這么走了,雖然絕大部分壓力都會落在兩個副局長頭上,別人會在暗地里說兩人放著恩師血仇不管,但他們兩大派卻也逃不過閑言碎語。
不曾想,一旁的巫苗婉又道:“薛指揮帶部隊先行撤走,但我們兩姐妹會以私人名義繼續留在這里。我們懇請愿意幫助我們的前輩留下來,助我們兩姐妹為師報仇!現在我們也不知道文宗主在哪兒,無法與她取得聯系,但或許文宗主也會需要我們的幫助。但只要能提前找到文宗主,與她仔細合計,以文宗主的蓋世神功,未必不能想到辦法。”
眾人頓時了然,為了應付邪派的要求,避免陳光慘遭撕票的任何可能,這兩個小女孩表面下令撤軍,但又因為師門血仇,同時目前局勢尚不明朗,總得有人留下來策應。
只是現在兵強馬壯,對方尚且設伏偷襲,撤走一部分人之后,這里就真成了龍潭虎了。
文宗主的確值得指望,但那終究是沒見影兒的事情。
萬一人家不來呢?
萬一人家過于自負,自個去了毒門暗門的總壇呢?
又或者說,萬一兩大邪派與六劍門那些亂臣賊子先下手為強呢?
誰也不曾想到,兩個區區骨勁的后輩也有這膽識?
誰走,誰留,這是一個擺在很多人面前必須面對的問題。
辛沁與巫苗婉死死呡著嘴唇,看著這些猶豫不定的江湖同道,此時此刻,誰也沒有她們倆的處境更艱難。
千絕門與萬花谷本就不是實力強橫的大門派,當初也正是辛沁將龍頂天介紹給陳光。
龍門快遞本也是千絕門與萬花谷同一陣營。
龍頂天的背叛造成的后果,比六劍門諸葛翎的更嚴重許多。
要說引狼入室是過錯,最早的錯便錯在辛沁的身上。
如今恩師已死,門中更是沒有拿得出手的高手,卻偏偏又坐在如此燙手的位置,自身實力卻又不足以服眾,更難熬的是陳光被擒,她們兩人同樣心急如焚。
一邊是陳光的安危,一邊是師尊血海深仇,兩個小女孩兒被架在火堆之上,進退維谷。
所以兩人才想出這個明面撤退,再以私人名義留下來的權宜之計。
但她們也知道,這一留就兇多吉少,應該不會有多少人愿意幫助自己兩人。
果不其然,沒過得多久,不少江湖人便揮手告辭。
薛琳在兩人身后看得干著急,“這群無情無義自私自利的貪生怕死之輩!不然我帶人留下來!”
辛沁卻搖頭拒絕了,“對方以撤軍為條件,你的人雖然多,但都是普通人,在高手爭斗里也起不了大用,還不如干脆利落的撤走來混淆視聽。這次來得倉促,你們也只帶了單兵武器,偷襲個骨勁武者倒是可以,但對付皮勁巔峰的強者還是勉強,只是平白徒增傷亡而已。”
巫苗婉也點頭道:“我們兩人留下,就算邪派中人有所行動,我們也能周旋一二。”
“可是…”
“沒有可是。”
可當真正絕大部分人都離去,只剩下蒼松道人、拳霸潘達和十來名掌門級高手之后,辛沁和巫苗婉心頭還是難掩失落。
只憑現有的這些人的力量,恐怕真遠遠不夠了。
就連蒼松道人和潘達兩人也將門中另外一位長老給叫了回去,顯然兩位掌門已經打算吧命送在這兒,遣回一位長老也是為了給門派多留下點香火。
原本浩浩蕩蕩的大兵壓境,因陳光一人被擒,頃刻間分崩離析,也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山頭之上,鬼影子正拿著望遠鏡遠遠看著營地這邊,冷笑連連,“這群名門正派就是這樣,仗著人多勢眾才有三分膽色,其實真事到臨頭來全是縮頭烏龜。”
鬼影子旁邊卻還站著個鳩合一,他也同樣拿著望遠鏡打望著,“不過還是有些不怕死的,那兩個小女娃居然不走。要不然咱們倆…”
鬼影子搖搖頭,“算了,蒼松道人和拳霸潘達功力高強,哪怕門主出動也未必能輕松拿下。還是等影先生設伏誅殺文家那魔女,到那時候,這些人都是些小魚小蝦而已。”
鳩合一又道:“也不知道影先生到底去哪兒得了奇遇,這一次回來居然功力大漲。但不知怎的,我還是擔心他能不能誅殺文家魔女。”
鬼影子也嘆了口氣,“天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影先生和文家魔女都不是我等可以揣度的境界,那個小女娃也渾身透著詭異,一身功力簡直竄天猴一樣往天上竄,我們看著都怕,要不是為了有萬全把握,我們又何必這么大費周章擒住陳光。”
“你說你也叫鬼影子,影先生也帶個影字,怎么的你們兩人差別就這么大?”
“滾!”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聊得開心。
毒門暗門里,鳩合一與鬼影子二人關系莫逆,雖然不在同一門派,但平時里行動幾乎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二人輕功了得,同行打探消息也是一把好手。
卻說此時的陳光,整個人給用麻繩死死綁著,平躺在一張鐵板床上。
他身處的房間位于地下,頭頂只有一盞昏暗的燈光,兩只蒼蠅圍著這燈光飛來飛去,嗡嗡作響。
他也是無語了,自己此時渾身骨骼盡裂,龍頂天這雜碎居然還找來這么粗的繩子將自己綁成了個粽子。
從大約半個小時以前,屁股右邊有一處就特別癢,一直想去撓卻動彈不得,難受得要命。
更氣人的是從昨晚被俘,再到今早太陽剛泛起魚肚白時自己被關進這地牢里,一直到現在自己粒米未進,滴水未喝,肚子里餓得咕咕直響。
這又餓又渴的處境,連累到大地醬爆者的自我再生能力都變得極其微弱,一直到現在渾身骨頭上的裂縫也沒能痊愈。
“你們說這杯子到底是干嘛用的?為什么這家伙成天到晚的帶在身上?”
龍頂天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里正拿著陳光通天圣杯,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金花婆在一旁手里點了根煙,“興許他是有什么怪癖吧,一大老爺們兒隨身帶個杯子也就算了,居然還學小女娃娃用針織套子給包起來,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