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陳光這才終于注意到迅速由遠及近的數架直升機,跑起來更加歡實了,真不愧是給力江叔,來得比想象中快多了!
從通天圣杯里出來之后,他這身軀早已恢復到全盛狀態,用足下生風來形容,都是小瞧了他這雙腿。
這腿沒生在羚羊身上都是可惜了,一步邁出數米遠,踩著的是軟綿綿的田地,但他的直線速度甚至不輸百米賽跑奧運賽場上的健兒。
追在后方的一高一矮兩人本就是強弩之末,一時間此消彼長,更是追之莫及。
高個兒心中退堂鼓打得咚咚直響,“咱們走吧,不行了,真不行了!追不上啊!”
矮個兒卻死死咬著牙關,“要走你走!我必殺陳光!”
說著,他便從衣兜里摸出三個玉瓶來,往掌心一抖,三個小玉瓶被他生生捏碎,三枚晶瑩剔透的丹藥便出現在他掌心。
高個兒看得瞳孔猛縮,“發力丸!神爆丹!天魔丹!我的個天,你要做甚!”
他吼出來的這三個名兒,其中發力丸眾所周知是萬花谷特產的特效藥,可以激發武者潛能,在與人爭斗到脫力時尤為好用,可在短時間內恢復大量內勁。
神爆丹與天魔丹則都是毒門內部特效藥,其中神爆丹專攻心神,可在精力過度透支時讓武者獲得精神刺激,短暫的變得亢奮起來,功效類似于興奮劑,但效果更加猛烈與直接,天魔丹則是得名自失傳絕學天魔解體,可以瘋狂激發身體力量,以透支生命為代價,獲得超出武人自身極限的力量,標準的興奮劑功效。
在低階武人之中流傳著一句傳言,將分別對應精氣神的天魔丹、發力丸與神爆丹同時服下將會是何等可怕的光景。
高個兒以前沒想過這事,他身上帶著的也只有發力丸這一種,現在終于親眼見識到了。
“我早就想跑了,我真不想和你一起去送死!你這個…混蛋!”高個兒罵罵咧咧著,從褲兜里摸出瓶子來,他終究還是吞了枚發力丸,跟著往前沖。
這兩人,一個執拗又瘋狂,另一個軟弱又毫無主見,湊在一起還真是高矮頭陀,天生一對。
“好兄弟!來世我們還做兄弟!”矮個子往前猛竄出去一截,嘴里頗為感嘆的說著。
高個差點立馬掉頭跑掉,誰特么要來世啊,我今天還不想死啊!
咦,聽他的意思是,他今天死定了?副作用這么強?
“我感覺我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了,我從來沒有這樣強大過,我身體里的每一寸都在迸發著巨大的力量!我甚至覺得自己仿佛要突破骨勁的桎梏,踏上皮勁修為!”
矮個子跑得越來越快了,似乎又稍稍將他和陳光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點。
直升機上,持劍尼姑和花衣美婦同時大驚。
“這家伙嗑藥了!”花衣美婦捂嘴道。
“不錯,是猛藥”持劍尼姑緊皺眉頭,“得賭一把了。”
江原潮問道,“賭什么?”
持劍尼姑又道,“江先生,麻煩借一把你們的狙擊槍給貧尼一用。”
江原潮來不及細想,問旁邊的狙擊手將槍借來,“師太…你真會用這東西?”
持劍尼姑卻是已經坐在門口,碩大無朋的狙擊槍架在肩上,持劍尼姑變成了持槍師太,老尼姑微微側出身子,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陳光與高矮殺手的方向,僧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她握住狙擊槍的手卻穩得如同鐵石鑄造。
師太將一只眼睛搭在瞄準鏡后,看著遠方約莫千余米外在田間奔行的陳光與高矮殺手,聽到江原潮的質疑,她嘴里露出一絲不屑又高深的淺笑,“貧尼身為千絕門掌門人,單論飛鏢功夫或許不及陳光,但機關暗器,實在是貧尼最為擅長的旁門左道。你們這狙擊槍,看似復雜,其實無非兩點一線,在擊發之時又再考慮到彈速,風速、直升機的速度、陳光與他身后刺客奔行的速度,重力、風阻等方方面面的因素,僅此而已。”
江原潮嘶嘶著倒吸涼氣,“不愧是千絕門持劍師太!果然厲害!”
“那個…這位師太,您沒有…打開保險…”旁邊的狙擊手實在沒忍住。
持劍尼姑老臉一紅,“貧尼只是稍許適應一下。”
經過短暫調整,老尼姑又把高手氣勢抬了起來,黑洞洞的槍口又對著陳光與高矮殺手。
陳光跑著跑著,突然覺得哪里不對勁,奇怪,怎么從前方直升機的方向傳來一股很危險的感覺呢?
“那個,師太,沒問題的吧?”花衣美婦突然有點心里沒底。
持劍尼姑鼻子里哼出聲,“當然沒問題!我現在瞄的是陳光,但等子彈命中他此時這位置之際,正是他身后那追兵跑到那位置之時!必中!”
狙擊槍發出轟然炸響,一枚子彈帶著刺耳之極的音爆聲直撲陳光!
是的沒錯,她瞄的是陳光,子彈飛的也是陳光!
“呀!怎么回事?這小子彈的飛行速度不對!”
持劍尼姑驚呼著。
“師太!你沒看到旁邊的說明嗎?這是昨天新出的特種狙擊啊,子彈飛得比普通彈快百分之三十!”
旁邊的狙擊手驚了個呆,早想提醒你的,但是師太你看起來真的好有自信,我真以為你懂行的來著!
“完…犢子!”
面對此情此景,旁邊的花衣美婦終究是只能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遠處,陳光跑著跑著,興許是福至心靈,又興許是老天保佑,他真覺得不對勁,哪里都不對勁,腦門子上總傳來涼颼颼的感覺。
難不成是直升機上的坑貨開槍想幫我打我背后的蠢貨,結果開槍的也是坑貨所以要誤傷老夫?
不對,這么遠的距離,那肯定只能是狙擊,這不能叫誤傷,挨著就會立地成佛!
他下意識一低頭,然后腦袋頂上猛然傳來火辣辣的感覺,尚未弄明白怎么一回事,耳朵里卻又響起刺耳之極的音爆之聲。
抬手一摸頭頂,頭皮上給可怕的勁風刮出一條筆直的疤痕來,再看手上已經是滿手血。
老天保佑,只傷到頭皮沒傷及骨頭,等這光腦袋上結了疤,那就是標準的后現代莫西干。
明明我有一顆普通少年的心,卻總得在命運折騰下不斷走向中二之路呢?
算了別管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死里逃生的希望又更大一點了呢?
突然覺得背后的聲音少了些,陳光奔跑中回頭一看,樂了,剛才給自己避開了的那子彈結果正巧命中身后矮個子的大腿上。
這老兄正燃燒生命燒得不亦樂乎呢,突遭重擊,右邊腿直接從大腿根部往下炸沒了,斷腿的地方呈黑洞洞的原型,像是被活活炸斷的一般,剛才那子彈的威力可見一斑。
陳光默默的比出個大拇指,真準,一定是故意要從我腦袋上飄過去才能打中背后那家伙,真是藝高人膽大。
直升機上眾人也發現持劍尼姑瞎貓碰著死老鼠,居然給她一舉建功了!
“果然不愧是師太!”
江原潮夸著。
花衣美婦臉紅了紅,也假惺惺的夸了句,“姐姐真厲害。”
那些狙擊手們就更不用說了,紛紛用看神仙的眼神看向這跨界“同行”,這距離,這移動靶,咱們這些精英狙擊手連瞄準的勇氣都沒有好嗎。
給人捧得不好意思,持劍尼姑硬撐著,拱手道,“承讓承讓。不敢當不敢當。”
言說間,以直升機的速度跨越這剩下的最后千余米距離,也就是十來秒功夫,終于是直直飛到陳光頭上緩緩減速開始往下落去。
沒等直升機落到底,還有七八米高時持劍尼姑與花衣美婦兩人就聯袂跳將下來,直直落在陳光身邊。
“千絕門持劍見過陳局長。”
“萬花谷花衣見過陳局長。”
咦,辛沁和巫苗婉的師父?
陳光趕緊與二位拱招呼,“見過二位前輩,哎呀您二位可算是來了,我真是給嚇死了,后面這些全瘋子,太可怕了!對了,剛才是哪位高人開槍狙擊啊,這槍法,真是杠杠的!”
這可是辛沁那傳說中特討厭男人的師傅,陳光決定來一及無形馬屁,讓這位師太對自己的第一印象好一點。
“我猜,一定是師太您的手筆?這距離能開槍又能如此精準的,除了師太不做第二人想!”陳光再度拱手,態度十分誠懇。
持劍師太老臉一紅,都不知道怎么接陳光這話,其實,這都是個巧合,我差點就給你腦袋開花了。
花衣美婦見持劍師太不好意思,趕緊轉移話題道:“陳局長客氣了,您先好好休息吧,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了。”
言必,二人也不含糊,簡單和陳光招呼一下,就直撲在后方完全嚇傻了的兩人。
矮個兒甚至都忘了斷腿之痛,“為什么會有兩位掌門和他們同行?這是為什么?”
高個兒面色蒼白,“咱能別管這事了嗎?你這腿?現在怎么辦?”
矮個兒十分淡定的搖搖頭,“其實我完全不怕,只可惜給陳光跑掉了。”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為什么這么淡定啊!為毛啊!”
“因為,我要死了呀…”
矮個兒話未說完,兩腿一蹬,干脆利落的兩眼一翻白,心跳說停就停,都不帶打招呼的。
雖然只斷了條腿,但他這血崩得太厲害了,趵突泉似的,止不住了,他也活不了了。
其實在發現事不可為之時,他就沒想活下去了。
高個兒傻了眼,還以為他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脫身之計呢,搞半天你這是升天遁啊!
好吧你贏了,你這遁術無解,但我不想學!
你就這么跑了,留我一人孤單面對這殘酷的世界啊!
幾息之后,一柄拂塵搭上他肩膀,一抹水袖無聲無息間繞過他的脖頸。
“小子,叫什么名兒,哪兒來的,跟誰混的?除了歐陽天行之外,你還和江湖上的誰交好?你師門是什么?這個死透了的叫什么名?通通說出來,饒你不死!”
花衣美婦嫣然笑著,雖然她年紀大了,但也風韻猶存,可她這魅惑人心的嗓音落在高個兒刺客耳朵里,卻和催命符般可怕。
持劍師太倒沒問這么多,而是皺著眉頭打量二人一番,半晌之后恍然道:“長臂門和鐵山宗的普通弟子而已,實在不是什么人物。”
花衣美婦一下子失了興趣,“嗨,搞半天是比咱倆還破落的小門戶啊。”
“那不然又怎么會淪落到給歐陽天行賣命呢?”
江原潮從繩梯上下到地上,關心起陳光來,“小陳你沒事吧?你怎么一直在原地踏步著呢?你跑著就不累嗎?”
陳光大大咧咧一攤手,“嗨,這算什么,沒事,什么大風大浪的我沒見過?我這跑成慣性了,一時半會兒收不住了。咦,怎么江叔你臉發紅?”
“不是我臉發紅,是血流你眼睛里了!”江原潮喊著。
“救護車!救命!我需要救護車!誰也別勸我!艾瑪,毀容了我毀容了!不對,我漂亮的茶葉蛋!”
看著這家伙在驚惶失措的樣子,江原潮突然涌現出一種想捏死他的沖動,您可是咱們的總教官!
你這樣不得成了咱華夏軍界之恥嗎!
原本今晚就是《巾幗》的電影簽約儀式暨開機發布會,結果因為陳光上午這次意外的受傷,發布會被推遲了。
原本正在英國錄歌的江雅歌與靳詩月興沖沖的趕回來,結果又從江原潮那邊得知了陳光受傷的消息,又焦急萬分的趕往特殊療養院。
陳光舒舒坦坦的躺在寬敞的病房里,時不時挪挪身子,感受著雙腿中充實到要爆炸的可怕力量,以及腰腹處馬殺雞般的舒坦,心頭說不出的愜意。
就是他這腿還是時不時的猛抖個不停,幸好他這病床是特殊加固的,不然早給他抖散架了,比聽抖腿神曲時還難以控制。
其實他腦袋上的傷口早就止血了,就算不躺醫院也屁事沒有,之所以非得裝傷病躺進來,實在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很需要好好的適應一下這雙腿,尤其是在上擔架給抬上直升機時,他甚至得特意囑咐別人用口袋給自己固定著。
他生怕克制不住這風神腿從直升機上跑下去。
在醫院里咬牙躺了一整個白天,可算是勉強給止住抖腿后遺癥了。
是的,我終于不用跑了,可以停下來了。
他伸了個懶腰,病房門卻給人猛的推開,江雅歌與靳詩月面色蒼白的出現在門口。
“陳光你沒事吧?”
江雅歌跑在第一個。
靳詩月神色倉惶的跑在第二個,但她終究節制,沒能喊出聲來。
陳光立馬老實躺好,斜斜擺著腦袋,嘴唇微微抖著,兩眼無神,面無表情,活脫脫一腦震蕩重度患者,距離失憶變智障也只有一步之遙,目光里偶爾迸射出一抹渴望的光芒,然后又短暫消失,他只不斷重復著一句話。
“不行了,我不行了,我需要…大尺度…滿血復活…”
跟在后面的江原潮、持劍尼姑與花衣美婦慌了神。
“腦門子給重狙子彈劃過果然受傷了!他的病情加重了!”
江原潮一摸自己的光腦袋,很有經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