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廳里,幾個老頭兒一走,氣氛頓時變得格外死寂,白樺又在咬牙切齒的恨著沈俞亮無事生非讓自己背了黑鍋,卻又在得意可算是讓林經緯在老輩面前立下軍令狀,可算是能見到朝思暮想的心儀之人了。
林經緯則是被寫作陳光讀著“陳月”的某人,以及被滿腦子想著陳月的某人夾在中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陳光則是盤算著該說的不該說的,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事今晚都來了,得趕緊和靳詩月聯系一下,將今晚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她,這可怎么辦,假冒關系要坐實了啊。
至于林經緯剛剛立下的軍令狀,陳光壓根沒當回事,怪我咯?關我屁事?
但此時這桌子上,最難熬的卻莫過于沈俞亮,原本打的好算盤全落了空,尤其是他聽白樺竟當眾表態早已對靳詩月沒有男女之情,而是真正的心有所屬之后,他才明白,今晚自己這一通馬屁全拍在了馬腿上。
他甚至覺得,桌子上其他人看自己時的表情都透著股戲謔的味道。
他很想說點什么來緩和一下氣氛,挽回點關系,奈何陳光從頭到尾也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林經緯悄悄戳著陳光的腿,“哥,你就別踩我腳了行嗎,這事我也是個背鍋位好嗎○長○風○文○學,ww※w.cfw⊥x.n◇et?你這幾天到底搞了什么事,我總覺得今天的事情很科幻,活在夢里一樣呢?”
陳光心知肚明,能讓譚老頭帶著靳江二位老人家過來的根本原因,只可能是自己這些天在順德搞的那些事情。
他自己也是沒想到啊,不就是傳你們一點飛鏢絕技嗎,至于這樣抬舉我的咯?
我有這么重要?
這事的貢獻,真有那么大?
他也是不明白,這些年來當權者與那些掌握了內勁法門的武人勢力打交道有多么吃力。
如果他多了解到一些個中秘辛,或許就能體會到諸多老頭兒們欣喜若狂的心情了。
就在這時候,褚秘書走了進來,手里同樣端著杯子瓶子。
褚秘書雖然只是個秘書,在這些二三代面前素來沒有架子,且常常幫著跑腿之類,譬如今天這一堂聚餐,褚秘書便多在扮演店小二的角色。
但他身為太爺們面前的紅人,在這些小輩面前還是頗有地位的,也沒人真敢瞧不上他。
“褚秘書你也餓了吧?坐下來吃兩口唄。”白樺當先招呼著。
褚秘書打了個哈哈,“我方才在外面早墊過肚子了,進來就是給你們敬敬酒。”
“喲,今天褚叔叔怎么也玩這一套,要喝酒就一起喝唄,可別說什么敬啊。”林經緯也調侃著。
不曾想,褚秘書卻神色一整,“我和你們都不只第一次吃飯喝酒了,倒也沒所謂,但小陳今天可是第一次見面,這酒,我得敬。”
有腦子靈光的人已經反應過來,今天這頓飯的重頭戲,終于要來了。
長輩們過來走一遭,興許可能是沖著陳光與靳詩月的關系這一茬,但正值當打之年,說是秘書,但其實在國內政界算得上當紅新鮮人的褚秘書,他這酒要敬,必定有深意。
果然,他說著就先給自己倒了個滿杯,然后給陳光添滿,說道:“我這第一杯,先以我私人的身份,替我那不成器的堂侄感謝陳總教官的教導之恩。”
說完,他便當先自己一飲而盡。
陳光心頭茫然,卻也跟著一杯酒下了肚,今兒個到現在已經干進去三斤,雖然有些醉意了,但債多不愁,來就來吧。
其他人卻留意著褚秘書說的陳總教官四個字,簡直如雷貫耳,震耳欲聾。
他除了是個網紅之外,到底還有什么身份,能被褚秘書以總教官四個字來稱呼?
并且還刻意敬酒?
并且褚秘書的侄兒還受了他的教導之恩?
“褚秘書,這個…”陳光同樣不是很明白怎么回事。
見陳光沒反應過來,褚秘書一拍自己腦門,“嗨,瞧我這腦袋,忘記介紹了。我堂侄是前天在順特接受陳總教官您的特訓學員之一,并且也成功的獲得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褚秘書沒有把話完全挑明,但陳光卻秒懂,原來如此,這褚秘書的侄兒是自己的信徒之一啊!
“哦…那是要喝一杯,呵呵呵。”陳光打著哈哈。
其實褚秘書心里挺委屈的,他心想自己堂侄那也算是優秀學員中拔尖的了,肯定能和陳光多聊兩句,姓名什么的肯定得知道,褚這么特別的姓氏,自己稍微一暗示,陳光就該想得起來。
他哪兒知道,陳光也就在意過第一批學院里包括李大嘴在內的信徒級學員,后面成批次培養的,他耍完神棍就走人,哪里還管得你們姓甚名誰。
“光哥,總教官?什么鬼?”旁邊林經緯實在忍不住。
陳光很是隨意輕松的一擺手,“也不是什么大事,無非就是在順德特訓營給大家伙稍微上了幾堂課而已。”
順德特訓營!
總教官!
在座眾人里面大多都是懂行的,知道順德特訓營在全國軍界乃是何等特殊的地位,不然也不會由譚照華這個與靳江這些老爺子一般輩分的老將軍親自坐鎮了。
他們紛紛倒吸涼氣,甚至就連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白樺,都產生出一股自愧弗如的感覺。
順德的總教官可不是什么二三代能鍍金的崗位,軍銜就不說了,沒有足以服眾的本事,過硬的能耐,想在順德當一個普通教官都是癡人說夢。
那里面的每一個普通教官拿出來到外面,那都是軍中的絕對精英,至少也得是薛琳當初那種特種小隊隊長的職務,更何況陳光的名頭前面還多了個總字!
另一邊,褚秘書又說話了,“陳總教官,你可不能把這當成是小事啊。我這第二杯,是作為一名曾經的軍人,如今的從政者,對陳總教官你為這個國家所做的貢獻而敬。您在順德特訓營所做的事情,對您來說或許只是隨手而為,但對我們而言,卻恩重如山!”
說完,他又是一飲而盡。
眾人心頭卻是一陣悵然,猜測被證實了,他的確是順德的總教官!
“這第三杯,是我受諸位老領導的吩咐,代表他們幾位,像陳總教官您所敬。”
酒桌上的眾人已經徹底不能言語,今晚在這酒席上發生的狀況,完全超出他們的常識。
靳、江、譚三位長輩過來敬酒也就罷了,可為何其他沒有來的長輩,又更如此鄭重其事的讓褚秘書代為敬酒?
哪怕真是順德的總教官,也沒可能有這待遇啊!
對了,剛才褚秘書隱約好像又多透露了些訊息,陳光在順德到底是教授什么課程的總教官?
他這個所謂網紅,又到底還有些什么本事?
他教的什么才能算得上是恩重如山?
越來越大的問號,在眾人心底慢慢浮現,但褚秘書的酒敬到這里卻結束了。
陳光與他又是一飲而盡,褚秘書躬身退將出去。
“光哥,你給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在順德到底是什么總教官?”林經緯憋不住了,心里就如同貓爪一樣難受。
陳光撓撓頭,先又給塞了口菜在嘴里壓一壓酒勁,今天這頓喝得稍微有點過頭了,“沒什么啊,就是教一教飛鏢而已。”
“飛鏢?”
桌子上其他全神貫注聽著兩人聊天的諸多二三代一臉茫然,有喜歡看體育臺或者消息靈通的,知道陳光最近是剛拿了個飛鏢世錦賽的冠軍,但這和軍中特訓有什么關系嗎?
區區飛鏢世錦賽的冠軍,在他們這圈子里又算得了什么?
見林經緯與白樺一臉不信的表情,陳光再度重重點頭,“是,飛鏢。”
“我不懂,真不懂。”林經緯直搖腦袋。
“不懂就算了,等你長大了就懂了。”陳光拍拍他的頭。
“滾!”
經過三老頭與褚秘書一番折騰,酒桌上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再無任何人膽敢應和方才沈俞亮的窮追猛打,倒也不至于立馬丟掉節操強行巴結,畢竟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但言語態度間的確是變得尊重得多。
甚至隱約有將陳光與林經緯白樺放在同樣高度的來對待的意思。
陳光如今也是人精,自己在這圈子里不過是個過路客,但沒必要讓林經緯與白樺將來難做人,與這些人倒也是和和氣氣的開著玩笑。
酒桌之上,唯獨有一人坐立難安,沈俞亮甚至覺得剛才倒不如順著白樺的意思干脆利落的走掉,回頭再想法子來彌補這點矛盾與齷齪,也省得自己此時在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不上不下著難熬。
他幾次想試著與陳光搭話,可陳光的眼神每當要飄到自己這兒時,卻像是看見了空氣,嗖的一下便扭旁邊去了,叫他張著嘴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終于,沈俞亮等到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以那高中女生童小夢隨口調侃著讓陳光去當她的代言人為契機,陳光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著:“吶,那什么總教官的事情就別管了,我回頭也未必還會去,不過呢,網紅這行當我恐怕還得繼續倒騰下去,大家哪個公司需要代言人的,可以找我呀,我給你們打…八折!”
沈俞亮趕緊接話,“好啊!別的公司不好說,陳光哥,我這網的公司還真只能請你當代言人。現在你名氣這么高,說是一線明星也沒錯了,你以前又是我們公司的金牌司機,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現在網的公司請你代言簡直天作之合啊!”
興許是心情過于激動,沈俞亮說話的聲音太大,將桌子上其他人的嗓音都給壓住了。
陳光這回終于不能無視他了,只緩緩轉過臉來,直勾勾看著這坐自己旁邊的人。
沈俞亮心臟跳得很快,如果陳光接了自己這句玩笑,今晚的矛盾就算是揭過了。
然后,在他緊張的注視之下,陳光輕輕吸了口氣,“除了你。”
沈俞亮心頭一緊,尷尬道:“不打折也沒有關系的。”
陳光搖搖頭,“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搭理你。”
沈俞亮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陳光這話算是把他的面子徹徹底底的掃到了地下去。
童小夢這個小女生,竟沒忍住掩嘴輕輕的噗嗤了一聲,更讓沈俞亮覺得自己顏面掃地,只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兒鉆進去。
“陳光!你…”他死死咬著牙關,想說點什么狠話,但又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這狠話卻又只能堵在喉頭,說不出口。
“別這樣惡狠狠的看著我,古話說得好,有因必有果,是吧?我也沒得罪你,咱們也不是一路人,你也不用這么委屈自己的要和我修復關系,實在沒那必要,看看你這委屈得想哭的樣子,我都替你心疼。得,咱們往后吶,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不挺好嗎?今晚就這么著吧,吃飽喝足,走人。各位,今天還是很高興認識大家,將來大家到五京來,記得找我,少不了一頓飯吃,我就先走一步了啊!”
陳光說著,猛然起身,抬腿,迅速往門外走去。
別人以為他是煩了沈俞亮,唯獨林經緯卻覺得陳光的動作麻利得不正常,跟著就蹭的站起來,“光哥你等等我!”
陳光的聲音遠遠傳來,“我等你個蛋!我要回五京!”
林經緯繼續吼:“今晚沒飛機了!明天再走!”
“我開車回!”
“你喝了四斤酒還開車,你是要上天嗎?”
兩人的聲音越傳越遠,陳光終于是給林經緯不要命的扯著衣服拉住了。
“尼瑪啊別拉我!”陳光壓著聲音小聲道。
林經緯死也不撒手,“光哥你別跑,幫我一把行不行?我這軍令狀拿了出去,不把陳月拉扯出來一把交不了差的,你是不知道小白哥的爺爺和我們那些老爺子的情況。小白哥的婚姻大事,是得上升到國家層面的大事啊!”
“去你大爺的,管我屁事。再說了,我能裝一次,能裝一世?特么國家大事我也沒辦法的好嗎?宇宙大事我也沒辦法的好嗎?我從石頭里去給他變個陳月出來啊?”
陳光也是醉了,這孫賊怎么腦子這么靈光,自己跑得這么突然居然也給他抓住了。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你只要再幫我應付一次,拒絕得更無情點,干脆利落點,讓小白哥徹徹底底的斷了這個念想,我給老爺子們也有個交代就好。做兄弟的從來沒求過你,這次真求你了!”
“別求我!沒用!”
“你們倆在說什么呢?”就在這時候,白樺的聲音冷不丁從兩人背后轉角處傳了過來。
陳光和林經緯都渾身一個激靈,尼瑪嗨,小白哥你為何一言不合也追出來了!
嚇死兩個人啊!
你都走了,青年廳這飯還吃個籃子啊?
你是要把可憐的沈俞亮一個人扔在那里,心碎成渣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