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金銀島上充斥著涼意,白皚皚的大霧籠罩了整個島嶼,許多人已經提前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來到西城區的位置,早早占據了有利地形。
并沒有什么爭搶座位的事情發生,誰都知道,身份地位與實力不達到相當的層次,根本就沒有臉面進到萊特酒吧中落座。
一年時間過去,萊特酒吧早已成了金銀島乃至于整個中海域中最著名的地標性建筑物之一。
能夠走進去,找個角落的位置好好坐下,再點上一杯并不昂貴的美酒,就是身份與價值的象征,要不是酒吧外面有個足夠寬敞的街口,恐怕貧民百姓根本就沒有聆聽神音的機會。
據說,酒吧經理珍妮特曾打算將附近一片街區都收購下來,將整個這一大片區域都弄成個大劇場的格局。
她幾乎就成功了,街口附近的房屋都被她用萊特先生的名義收購得七七八八,但最終大劇場卻沒建起來,反倒是推平了絕大部分建筑變成了個足以容納萬人的中型廣場。
據說這是萊特先生的意思,當時他的原話是這樣的,音樂與藝術,不分貴賤,不論高低,在囚籠般的劇場中演奏出的樂章是沒有靈魂的,唯有無拘無束的音樂才能在海風中得到永恒!
所以,在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交易之島金銀島上,這新建成的萊特廣場便成了最為獨特的風景,每天下午一點到五點,這諾大的廣場將會變得鴉雀無聲,只有那空靈與華美的樂章才會響徹在整個廣場。
可即便擴建出一個如此龐大的廣場,在陳光演奏時這里依然會坐滿了人,每天如是,從無例外。
平時想在廣場上找個坐位都極難,更何況今天了。
人們穿上盛裝,早早出門,太陽才只升到一半,諾大的廣場上就已經擠滿了人,非但如此,更遠一些的街道中,同樣也擠滿了無處落腳的人們,街邊小販比往日勤快許多,吆喝著販賣昨晚連夜趕制出來的商品與早點。
甚至連金銀島上永不歇業的四大交易廳,也罕見的選擇了在今天歇業,因為在交易廳里工作的金銀島原住民根本沒人愿意上班,全員請假想去萊特廣場。
節日般的氣氛充斥著金銀島,短短一夜時間過去,常住人口大約六七十萬的金銀島,竟翻了個倍。
能夠在一天之內抵達的所有人,都想盡辦法從中海域各地趕來。
傳聞,中土政府的首腦與王族們為了在一天之內趕到,甚至動用了強大的黑魔法,此時他們的船隊尚未到達,聽說可以在正午之前趕到。
須臾海中排名前百的強大海盜勢力,除了原先正好在金銀島上的三個船長之外,更在一夜之間趕來了七個,另外還有八個勢力的首腦正在趕來的路上,無一例外,為了盡快趕路,他們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只為親眼見證十二海皇之一的樂師貝魯克與萊特的較量。
吟游詩人之間的較量其實并不罕見,不同于海盜間的刺刀見紅,吟游詩人相互間的切磋,大體是以演奏技藝或者詩歌創作為主,較量中基本不會出什么人命,相反還能在相互的交流與碰撞中得到新的感悟。
這也是須臾海中水平接近的吟游詩人自我提升的方法之一,只是陳光從一開始出現在金銀島上就顯得太過強勢了,以至于別的吟游詩人哪怕再怎么羨慕嫉妒恨,也不敢輕言挑戰,反倒是前來拜師學藝的居多。
原本這些人拜師是不報以任何希望的,畢竟之前也從未有哪個吟游詩人慷慨到肯將自己的技藝傳授出去,而且吟游詩人的技巧又怎么傳授呢?
哪怕記住了所有按鍵的順序,也記不住每一個音符之間間隔的節奏感啊!
直到其中十個人成功拜入陳光門下之后,他們才第一次見到五線譜。
當時陳光也表示友邦驚詫,一臉懵逼,心中納悶,須臾海前后不知道多少萬年的歷史,怎么會連個曲譜都發明不出來。
但他后來也想明白了,從某種意義上說,在自己第一次進來之前,整個須臾海都是不存在的。
它之前的歷史是杯中界在創造世界時虛構出來的真實。
對陳光來說,須臾海的歷史是虛構的,對須臾海中的人來說,卻又是真實的。
解釋他們為什么沒有五線譜,其實也很簡單,因為陳光之前完全不懂這東西,腦子里壓根就沒這概念,通天圣杯創世的時候給遺漏了啊!
有時候沒心沒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此時甭管外面的人們已經興奮激動期待成什么樣,陳光自己卻是悶著頭睡大覺。
昨晚倒騰出第一杯惡魔果汁后,他就沒閑著,徹夜培訓自己十個弟子其中兩個,珊娜和賽蕾琳。
當時的場景是這樣的。
“老師,為什么演奏鋼琴時不能穿衣服?”
“在外面演奏時可以穿,但在與我學習時,得讓你們的每一寸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這樣你們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呼吸,就能體會到老師我的身體散發出的藝術氣息。”
“好的老師,可為什么大衛他們在和您學習時都穿著衣服?”
“因為他們的境界太低,暫時體會不到我寶貴的藝術氣息。珊娜,演奏時把腿再張開一點,用力去呼吸,用心去感受,沒錯,就是這樣。”
“老師,您的褲子破了。”
“沒事,我也需要呼吸。”
“老師,鋼琴塌了。”
“沒事,明天買新的。”
咔嚓。
“老師,我的手肘骨折了!”
“這回出事了。”
一陣手忙腳亂,陳光和賽蕾琳將被誤傷的珊娜抬回了房間。
陳光表示,其實我只是在指點的時候不小心和她的手肘碰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果有得選擇,他寧愿自己的所有弟子都是美女,奈何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挑來挑去也只找到這倆妹子。
珊娜的容貌清純,與他印象中的好萊塢影星艾瑪沃特森有七八分相似,賽蕾琳則要更嫵媚一些,酷似斯嘉麗約翰遜。
要說這兩人在鋼琴上的天賦有多高,陳光表示完全不知道,他自己樂理為零,就更沒資格去評價別人的天賦。
選她倆當弟子的原因很簡單,顏值即正義!
至于另外八個男性弟子,陳光覺得自己不能只收女弟子,不然這做得太明顯了,有損形象,所以他在淘汰了超過百分之九十前來拜師的人之后,留下了這八個男人。
選擇他們的原因有二,其一,湊數,其二,夠丑。
如果讓世人知道,他們景仰的萊特先生收徒標準是這樣,也不知道有多少粉絲會美夢幻滅。
當然了,身為厚黑的現代人,陳光肯定是不能讓人發現其中蹊蹺的。
“你們是被我選中的弟子!萬里挑一!你們若能繼承我萊特萬分之一的才華,就將成為須臾海中的傳奇!記住了嗎?這就是五線譜!這是我留給須臾海最偉大的財富!從今天開始,須臾海中的吟游詩人,將徹底改變獨自思考的現狀,而是能將自己的靈感用五線譜記載下來,流傳下去!”
陳光收徒時,對臺下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的十人如此說道。
“你們的才華讓我滿意,但你們要記住,只有內心最為虔誠的人,才可以成為最偉大的吟游詩人!所以,我絕對禁止學徒之間的戀愛,一旦發現,立刻驅逐!”
十人用更加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如果你們一定想通過愛情去體會藝術的真諦,也只能愛我!”
十人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多么偉大的老師啊。
“你們幾個別這樣看我,在我的故鄉,同性之間的愛情是不被接受的!”
終于,當午時的鐘聲被敲響,一艘掛著巨大海盜旗的巨輪突兀出現在金銀島的港口外,貝魯克來了!
早已守候在這里的人們齊聲歡呼,貝魯克用許多年積累起來的名望并非浪得虛名。
不同于陳光彗星般的迅速崛起,貝魯克是用他一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奉獻,贏得了須臾海中每一個海盜的尊重。
他實力強橫,卻又謙遜有禮,慷慨大方。
甚至先于貝魯克抵達的中土政府王族也選擇了停留在港口等待貝魯克的駕臨。
陳光原本是不打算過來的,但實在拗不過鮑勃聲淚俱下的哀求。
“萊特先生,算我求求您了,去看一眼吧,哪怕表示一點稍微基本的尊重也可以,這樣萬一我們輸了之后也…不不不,我們當然不可能會輸!您是最強大的吟游詩人,貝魯克橫跨兩大海域來聆聽您的教誨,偉大的您卻主動到港口去迎接他,無論勝負,這必定會傳為一段佳話啊!”
“先生您想,數萬年后,在這須臾海上流傳著這樣的故事,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正午,史上最偉大的吟游詩人萊特先生與第二偉大的吟游詩人貝魯克大人第一次在金銀島會面,開啟了須臾海歷史的新篇章!怎么樣?是不是一想就覺得激動呢?”
雖然如今的鮑勃早已不再是過去那個落魄的情報商人,在島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嘴皮子功夫卻沒落下,馬屁拍起來反倒越發精致。
陳光也給拍得滿心的舒爽,“道理還是有那么一點,走吧。”
可當真正站在港口最前方,看著這艘高達十余丈,體量不輸泰坦尼克游輪的巨大海盜船時,他還是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震撼他的不是這艘船的體積,而是上面那張看起來如此熟悉的海盜旗!
這幅旗幟上的骷髏頭,讓他的意識在剎那間穿越位面的阻隔,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自己還是個小學生時,和朱志發一群人蹲在家里,滿懷期待的將從音像店里租來的光碟塞進步步高VCD時的場景。
那是個陽光灼烈的盛夏,十幾個小伙伴一起擠在沒有空調的房間里,雖然熱得滿頭大汗,但卻眼睛放光的看著顯像管電視,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他們因著路飛的執著而感動,因著索隆的堅強而流淚,因著喬巴的可愛而捧住心窩,嘲笑桑吉的卷眉毛,像做賊一樣偷瞄娜美那過分挺拔的胸脯,為了爭論羅賓和娜美誰的身材更好而差點打起來。
光陰荏苒,青春已逝,再也回不到那天了。
曾以為這世界沒有路飛,可當真正看到這面海盜旗時,陳光卻仿佛覺得記憶都被吞噬了。
那是一個咧著嘴大笑的骷髏頭,戴著頂鑲了紅邊的草帽。
正是草帽海盜團的海盜旗。
陳光的鼻頭在這瞬間酸了,跨越兩個世界的壁壘,給他的內心深處造成了狠狠一擊。
“萊特先生,您怎么了?”陳光身后的巴爾德夫發現陳光的肩膀在發抖。
陳光一抹眼睛,“沒…沒什么。”
“對了,鮑勃,這個世界里曾經有個海盜叫路飛嗎?”陳光扯過鮑勃問道。
鮑勃仔細回憶很久,才說道:“先生您還真問對人了,也就是消息靈通的鮑勃才能回答得上您這問題。近兩千年前,的確是有過這樣一個偉大的海盜團,如果不是他們突兀的失蹤了,路飛船長或許本該成為哥爾羅杰之后最偉大的海上霸主。但大海終究是健忘的,路飛雖然強大,卻消失得太突兀,也并未留下什么寶藏,也無人歌頌他的榮光,所以他漸漸被人淡忘了。但比較老一輩的海皇都知道他。”
“他的身體可以變長嗎?他是橡皮人嗎?他服用過橡皮果實嗎?”哪怕明知道不可能,可陳光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橡皮果實?那是什么?”
“沒什么,當我沒問。”
終于,巨輪徹底停了下來,一艘小艇從巨輪旁邊被放了下來,沒有風帆,卻在海面上水蛇般快速竄來。
一聲爽朗的笑聲遠遠的從小艇上傳出。
“哦呵呵呵!我終于見到您了,萊特先生!”
一個高大卻枯瘦的人影,突兀出現在陳光面前。
陳光抬頭看著這人,他的眼眶深邃,幾乎看不到眼珠,顴骨高聳,又幾乎沒有血肉,瘦得只剩下一副皮囊。
“骷髏布魯克?路飛去哪兒了?”陳光脫口而出。
樂師貝魯克的笑臉剎那僵住了,無形氣勢從他身上涌現,他身后的海水狠狠一震,乍然浮現一個深達百丈直徑數百丈的凹坑,他海皇級的霸王色霸氣剎那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