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桿丈八重槍懸在秦墨左臂旁的空處,“槍煞”維持著刺槍的姿勢,雄偉的身軀卻是一動不動,他的生命迅速流逝。
對面,秦墨手持一柄短劍,劍尖滴落一縷鮮血,落在地上。
這一幕,落在無數觀戰人群的眼中,格外的刺眼。
一雙雙眼睛瞪大,人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九十八連勝的“槍煞”竟然敗了,被一劍封喉。
臺上,秦墨揮動短劍,劍身拍在“槍煞”身上,將之擊落高臺,跌落在地,卻是再無一絲聲息,已是氣絕身亡。
這一劍的結果并不讓他意外,誠然“槍煞”的戰力很強,宗師八段的修為,掌握至少四成的“槍罡”,修煉地級槍技,堪稱是宗師境中的變態強者。
但是,這樣的對手的戰力,甚至比不上鷹隼試翼會的四強戰。
在東烈戰城,秦墨尚是先天九段巔峰的時候,就能戰勝這樣的對手,更何況是現在。
不過,感受到觀戰人群近乎呆滯的注視,秦墨暗中皺眉,心說自己著實有些魯莽了。
他來“地獄臺”的目的,乃是為了獲得那個名額,如此一劍擊斃九十八連勝的對手,若是后面無人上臺,豈不是麻煩?
目光一轉,秦墨注意到人群中,一雙雙眼睛瞪視著他,許多人臉上充滿了不信,質疑和嫉妒。
尤其是尚潼蘭的俏臉,更是一片冰冷,充滿了不屑、羞怒。
見此情景,秦墨心中一動,立時明白過來,很多人一定覺得九十八連勝后,“槍煞”已是強弩之末,只是在硬撐著。
而他的上臺挑戰,恰是撿了一個大便宜,將“槍煞”一劍擊殺,既獲得了豐厚的獎勵,又贏得了名氣。
在很多人看來,這實是一個運,名利雙收的運!
卻是偏偏,被一個先天境的無名小卒撿到了。
這樣的結果,自是讓人群既羨且妒,許多人更是殺機連連,恨不得直接沖上臺,將秦墨一舉擊敗,轟殺成渣。
將周圍人群的反應,一一盡收眼底,秦墨隨即轉身,看向聚寶臺邊緣的裁判,問道:“我戰勝了‘槍煞’,現在應該能拿到他連勝的一半獎勵吧?”
聽到秦墨這樣詢問,臺下的許多人不由急了,這個走了運的垃圾,竟然贏了就想走?
頓時,人群中響起一陣喝罵聲,一陣陣惡毒的咒罵響起。
不過,人群罵歸罵,卻也是無可奈何,因為聚寶臺不會強迫選手連戰。
高臺邊緣,那名裁判也是臉色連變,他沒想到這一戰的結果竟是如此。
“一地雞毛,你不想連戰嗎?若你選擇連戰,則能繼承‘槍煞’一半的連勝場數。”
這名裁判飛快說著,他當然不希望秦墨這般走掉,隨即自作主張,宣布這個決定。
誠然,聚寶臺上并沒有這一規定,卻是贏得了人群的一致同意。
“九十八連勝的一半?四十九場連勝?”
秦墨心中一喜,確認無誤后,當即點頭:“那好吧,我選擇連戰!”
話音落——
臺下已是有一道身影飛掠而上,這是一個先天九段巔峰的武者,他一直在等待,秦墨的話語還未說完,此人已是先一步竄出,第一個躍到臺上。
這情景,惹得慢了一步的眾多武者謾罵不已,都在罵先天武者還真會鉆空子。
隨即,秦墨在聚寶臺的第二戰開始,這一戰他很小心的控制力量,將修為壓制在先天巔峰,與對得難分難解。
這一戰,一直到一百回合之外,才分出勝負。
這一戰的結果,讓無數觀戰者確認,一地雞毛的戰力不過爾爾。雖然隱藏了實力,也僅是宗師初期的修為而已,根本不可能是“槍煞”的對手。
能夠戰勝“槍煞”,真的是趁對手在強弩之末,撿了一個大便宜。
至于“槍煞”在死前,刺出的霸道絕倫的槍勢,則被人群自動忽略了。
在很多人看來,那一槍只是一個花架子,否則,怎么被會一個先天強者一劍斃命。
隨后,第三戰,被一個宗師初期的強者搶上臺,與秦墨交戰三百回合,被后者擊敗。
第四戰,對手還是宗師初期的武者,則是在四百回合開外,被秦墨抓準一個破綻,一劍擊殺。
第五戰…
第六戰…
第七戰…
當第八戰中,秦墨與一名宗師中期的強者交戰,一直激戰到四百回合,秦墨賣了一個破綻,以一式刁鉆的劍招,擊敗了對手。
這個時候,周圍人群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為何這個走狗屎運的垃圾,能夠堅持到第八戰?
許多人腦海中,浮現類似的想法,但是,看到秦墨雙手拄劍,身軀微微顫動,面具下似是傳出刻意壓抑的喘息聲,這個想法隨即在人們腦海中被掐滅。
這個一地雞毛,已是強弩之末!
這個篤定的猜測,在無數人腦海中成形,迅速代替了之前的疑惑。
人群會如此篤定,實是因為之前“槍煞”的落敗,給人們帶來極大的沖擊。
此時,許多人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擊敗、擊殺這個一地雞毛,讓這個運的垃圾從高臺上跌落。
緊跟著,第九戰、第十戰、第十一戰…,人群則是看到,高臺上秦墨的劍招越來越凌亂,步法越來越緩慢,待到第十二場戰斗,足足激戰了六百回合,秦墨狀似要跌倒,卻很運氣的刺出一劍,戰勝了對手。
此時此刻,已是過了正午,陽光照在高臺上,拉長秦墨的影子,那影子搖擺不定,似是隨時可能跌倒。
可是,秦墨還是雙手拄劍,勉力站穩了。
這個一地雞毛竟然還沒敗!
見此情景,臺下的無數人眼珠子都紅了,許多人剛才都下注,賭秦墨必敗,而臺上的這個一地雞毛,竟然還站著。
現在,觀戰的人群中,一些眼力高明者也是確信,一地雞毛真正的戰力,并不是一開始看起來那么弱小。但是,這些人并不覺得,一地雞毛能夠戰勝全盛時的“槍煞”。
連戰到十二場,一地雞毛早該是強弩之末,但是,好幾場的激戰中,卻憑著好運氣,戰勝了對手,實是走了運。
人群中,尚潼蘭的俏臉,從上午到現在,臉色越來越冰冷,她心中怒意難抑。
在她眼中,這個一地雞毛根本是跳梁小丑,本該三場戰斗都撐不過,卻是憑著運氣,一直連勝到十二場。
想到上午,她對一地雞毛的評價,現在,這個跳梁小丑竟還站在臺上,尚潼蘭的心情就糟糕透了。
美目一轉,尚潼蘭看了看周圍的“護花使者”們,抿嘴笑道:“我知道你們心中的想法,戰勝一個強弩之末,根本算不得本事。但是,你們想看著這個跳梁小丑,白白拿走超過五十場連勝的獎勵嗎?”
這一番話,清晰傳進周圍人群的耳中,使得許多人眼睛赤紅一片,毫無疑問,尚潼蘭這一番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上。
一位錦袍青年爆發真焰,一股股真焰如蛟蟒,在其身周盤旋,托著他的身軀,朝著高臺掠去。
這股力量爆發的氣場,猶如一聲轟雷,砸在人群頭頂,吹得人們須發亂飛,衣襟狂舞。
人群中,一些人驚呼出聲,認出這錦袍青年的來歷,乃是尚潼蘭“護花使者”中的佼佼者。
以修為、戰力而論,這位錦袍青年比之“槍煞”,也是絲毫不能遜色,也正因此,在“槍煞”九十八連勝時,此人沒有出手,正是考慮到“槍煞”可能是強弩之末。
見狀,尚潼蘭嬌嫩飽滿的紅唇,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已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這個一地雞毛被轟殺當場的情景。
就在這時,尚潼蘭忽然看到,臺上的一地雞毛轉頭,看了她一眼。
破舊面具下的眼眸,泛著淡淡的譏誚,冷漠,宛如一盆冰水灌頂,令她遍地生寒。
下一刻,當錦袍青年在高臺上站定,正昂著腦袋,高傲注視著對手。秦墨則是動了,右臂抬起,平舉那柄短劍,緩緩刺出了一劍。
這一劍,卻是宛如一座巨岳蓋壓,轟然落在聚寶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