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1 表演

　　和倫道夫打交道，可以使用權術，他吃這一套。

　　但是，和藍港人打交道，就不能用同樣的辦法，考察團大部分人有工程師背景，帶著技術眼光看世界，你說一千句話，興許還比不上一次實際演示。

　　所以，岑牧將會面地點設在云家的一個工坊，將內部的設備清理出來，整理出一個空曠的空間。

　　這一次會面，邀請了大主教做嘉賓，云家亦有多人出席，云淺雪找個由頭也來了，沒人阻攔她，剩下是賞金鎮的來人，有一半算是岑牧的嫡系，還有一些人即將成為他的嫡系。

　　岑牧站在場地中央，身前放了一個金屬箱子，里面是天國武裝的部件。

　　凱瑟琳告訴岑牧，在賞金鎮的時候，這些專家想盡辦法打探天國武裝剩余部件的下落，被她掩飾過去，這也是基于安全的考慮，凱瑟琳擔心這幫商人玩黑吃黑，把東西給搶奪了，一去不返。

　　到目前為止，他們都不知道天國武裝的散件跟隨團隊，一并帶到盧克城，岑牧聽了，笑言道，這個老板娘做得很到位，腦子靈活好使，是個賢內助。

　　此時，凱瑟琳戴著一副無框眼睛，坐在場地邊上，饒有興致地看他表演。

　　沒等岑牧開口，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男子發聲問道：“岑先生，聽說這只手套是岑先生做出來的？”

　　這是一個帶著陷阱的問題。

　　一個小胡子男人眼中精光一閃，走上前一步，此人不是狗爺又是誰，幾個月不見，狗爺圓潤了不少，臉上的痞氣和精明消褪了，現在整個人帶著一些書生氣質，乍一看，還真難讓人聯系到他以前的模樣，看來他高升了。

　　狗爺插言道：“我記得岑先生是這么跟我說，你說，只要給你一個實驗室，你隨時可以做一只來。”

　　岑牧點點頭。

　　中年男子忽然激動說道：“你撒謊！制作這件裝備的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師，你怎敢冒名頂替？！”

　　岑牧笑道：“我又沒說是做我的，我點頭承認的是剛才狗爺的話，先生，你帶著挑毛病的心態來談生意，這合適嗎？”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不置評論。

　　岑牧問道：“先生怎么稱呼？”

　　“我叫藍正廷。”只報了一個名字，并沒有過多的介紹，看來在沒有獲得他認可之前，藍正廷不想和自己多交流，也不想給他套近乎的機會。

　　看起來，這會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岑牧開始了他的演講：“各位藍港的朋友，歡迎你們來到盧克城！從藍港到賞金鎮，又從賞金鎮趕到盧克城，一路辛苦了，我看到了你們的誠心誠意…”

　　藍正廷打斷道：“既然知道，那你也拿出一點誠意，別讓我們一番苦心白費。”

　　“那是當然。”岑牧將手搭在鎖扣上，看到一幫藍港人悄然屏住呼吸，想來他們已經猜到了。

　　岑牧嘴角一彎，直接掀開鐵箱，堆砌在箱子內的淡金色盔甲立刻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岑牧說道：“藍港的朋友能否把那只手套還給我，我集合整套裝備演示一下。”

　　藍正廷使個眼色，一個人端著一個箱子走到岑牧跟前。

　　然后，岑牧開始穿戴機甲，雖然沒有自動化的穿戴設備，但是機甲各個部件之間的交互，相互咬合，鏗鏘作聲，看得在場的人目瞪口呆。

　　不可否認這套裝備外觀的殺傷力，無論男女，無論年齡段，無論階層，通通被它所吸引，尤其是那些第一次看到這個場景的人。

　　“哇哦！好帥啊！”小芥子忍不住驚呼一聲，她也沒有見過天國武裝的效果。

　　凱瑟琳則露出一臉高冷的笑意，這場景讓她也感到頗為有面子。

　　狗爺張開嘴，上下頜根本合不上，下巴都要落到地上了。

　　“我的天！原來還真是成套的裝備！我說做工怎么這么精良，根本看不懂！”

　　“機甲！天鼬型機甲！絕對不會錯！！”

　　“還是非標準制式機甲！不是工廠批量產的貨！”

　　“天啦！我竟然有幸親眼看到這個奇跡！！”

　　另一邊，藍港的諸多工程師集體騷動，心如貓爪，恨不得沖進場內，把每個部件扒下來，仔細研究。

　　倫道夫作為教會代表，看過聯邦末日決戰的場景，見識過更龐大的場面，表現稍微好一些，但是，能近在咫尺目睹對面大陸的頂尖科技成果，其內心的震撼也非常之大。

　　整套機甲唯一的缺憾是右部的腿甲，半條右腿裸露出來，極不協調，看著讓人忍俊不禁。

　　看到這套裝備的覆體演示，藍正廷眼中的懷疑已經消融，心里只剩下一個疑問，他連忙問道：“在藍港我測試過這副裝甲的承受性能，抗壓和耐熱的性能非常優異，真難想象腿甲被切得如此整齊，究竟是什么東西做的？為什么右腿完好無損？難道是被人故意破壞了？”

　　岑牧搖頭道：“這件事情很難和你解釋清楚，我也不想解釋。我先演示這套機甲的各項能力，你有什么問題再問吧！”

　　說完，岑牧開始演示機甲各個部件的能力，例如：手甲的力量增幅器、沖擊炮、推進器，腿甲減震裝置，胸背部的平衡器，以及整體的飛行功能。

　　最后以一場犀利的飛行表演結束整個演示過程，看完整套機甲演示，整個藍港的考察團陷入沉默中，他們是藍港的高階工程師，自然能夠分辨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以他們目前的科技水平，別說復制這類裝備，就是嘗試去理解這套裝備都有難度，知識體系的差距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彌補過來的。

　　其實，機甲科技在聯邦并不算多復雜的技術，如果能拿到圖紙，很多豪門家族甚至能夠復制出整套成品機甲。

　　可是，對于藍港來說，就不一樣了，哪怕他們能拿到圖紙，也可能一籌莫展。

　　因為機甲科技涉及面非常廣泛：高能離子推進器、推進器微型化工藝、超薄鋼甲鍛造技術、人機交互、人工智能引擎、腦電波接駁技術、核能電池微型化工藝、核動轉換技術，以及核能功率控制設備。每一項技術都有它的技術壁壘，這些技術在聯邦已經發展許多年，它們從軍用流向民用，技術在泄露的過程中，不斷被外界所吸收，最終形成了一個科技化的土壤，聯邦整體的科技程度很高。

　　而作為追趕者，藍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時，藍正廷已經徹底收斂起傲氣，一臉凝重中帶著幾分尊敬，他問道：“敢問岑大師掌握了這套機甲的多少技術？或者說岑大師還有哪些地方不擅長不清楚？”

　　作為技術人員就是這樣，你只要折服他，他就會尊重你，不關乎年齡。

　　岑牧說道：“這套機甲內的東西我都懂，至于能不能做出來，要看你們實驗室的規格，設備是否支持。

　　舉個簡單的例子：我想制作這套機甲內部的人機交互系統，如果在聯邦，實驗室會有各類交互元件，是半成品，有完善的人工智能引擎，因此，這個制作過程會很快。

　　可是，如果你們的實驗室還需要我手動去寫人工智能引擎的代碼，要手工制作每一個交互元件，這個周期就長了，成本會很高，高到可能超出機甲本身的價值。

　　所以，你們到底需要什么，你們自己要好好考慮，考慮好，再跟我談。”

　　藍正廷沉吟道：“岑先生的表演很專業，看得出是一名出色的機甲駕駛者，同時，你的專業知識也令人折服。可是，我還是不敢相信你一個人能掌握所有的知識，這似乎超出了正常人的能力范疇！一個人怎么可能精通這么多東西？我實在不敢置信，抱歉！”

　　岑牧笑道：“這說明我不是正常人。”

　　藍正廷說道：“我有一個最大的疑問，如果岑先生能為我解惑，那再好不過。”

　　“你說。”

　　藍正廷正色道：“之前看到這副手甲，我托聯邦的朋友做了一番調查，他在各大工廠的制式機甲中找不到任何配對的型號，可是在網絡上，他找到了一些線索，這似乎是‘天國武裝’的部件。

　　然后，今天我看到了整套機甲，對比他傳過來的視頻，我發現應該就是‘天國武裝’，我想問的是天國武裝為什么會在你手里？他難道不是皮爾斯教授的作品嗎？”

　　岑牧笑道：“你的功課做得不錯，它確實是天國武裝，至于為什么在我手里，因為它本來就是老師特別為我定制的裝備。”

　　老師？他竟然稱呼皮爾斯為老師？在這邊大陸，竟然碰到了機甲之父的弟子？！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藍正廷愕然，隨即問道：“你有什么證據嗎？”

　　“你們有沒有搜集過機甲起源日的宣傳視頻？那里應該有我的鏡頭。”

　　宣傳視頻剪輯了岑牧干掉光速拳手基尼的視頻畫面，而在視頻結束就有岑牧的側面照。

　　藍正廷搖頭道：“這…我倒是沒有刻意收集。”

　　倫道夫插言道：“如果你們想找相關資料，可以去我那邊，盧克城有可以連接聯邦網絡的設備。”

　　這也是一個辦法之一，只不過一來兩去有些麻煩。

　　這時，藍港一個人怯生生舉起手，說道：“團長，我有收集過，有視頻的拷貝。”

　　藍正廷笑道：“這可真是巧了！放出來吧！”

　　說著，那個人掏出一個設備放在場地中央，又吩咐人把門窗關好，然后打開全息投影儀。

　　在充滿激情的音樂上，當年那段驚心動魄的視頻再度這片大陸上重演，給人帶來的沖擊無以復加。

　　視頻播放完，整個工坊內一片死寂，只聽見一顆顆砰砰如雷的心跳聲，各個面紅耳赤，激動的心情無法描述。

　　良久，只聽見一個女人呢喃的聲音。

　　“真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生活，不可思議。”

　　發聲者是云淺雪，當她感受到眾人的目光，面色一紅，滾燙起來，低下頭。

　　在視頻中，果然看到岑牧的側臉，雖然他用的機甲不是天國武裝，但是，這個證據已經足夠了。

　　藍港的工程師開始議論紛紛，藍正廷見狀叫停眾人，對岑牧說道：“岑大師，我們需要一些時間討論，請給我們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后，我們再來詳細談談合作計劃。”

　　“可以。”

　　凱瑟琳微笑著，朝他豎起拇指，自始至終藍港人都被岑牧牽著走，而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岑牧已經達到了目的。

　　見岑牧走到場邊，倫道夫走上前，低聲說道：“表演很精彩，大開眼界，看來事情是穩了！”

　　“差不多。”岑牧偏頭過去，低聲說道：“昨天聊得太多，忘了一件事情，主教大人能否為我開放大教堂，教堂內應該儲備了很多神性，而它們都是秦院長的精神食糧。”

　　倫道夫默默點頭，說道：“沒問題，這個我們晚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