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8 尋火之路 二

　　不久之后，視野中出現一個小鎮，按地圖標識，這是梵尼鎮。

　　在出發前，云戚曾反復叮囑，千萬不要在其他小鎮周邊暴露自己的行蹤，這里牽涉到荒野通行的一系列潛規則。

　　每個小鎮都有自己的勢力范圍，一般會標識出來，任何攜帶熱武器進入勢力范圍的行為，都將被視為挑釁，小鎮勢力會主動攻擊這類人。

　　只有拾荒者可以隨意在各個小鎮間通行，因為拾荒者基本處于這片荒原最底層的生物鏈，是各大小鎮剝削的對象。

　　拾荒者有自己獨門的標簽，讓人一眼看去，就能立刻分辨出來，其中最明顯的一個特征就是，他們通常用一些廢棄的武器或自制的武器，并不是因為買不起刀刃，而是怕遭人覬覦，由此可見，拾荒者低下的地位，哪怕有幸在荒原上獲得有價值的東西，也得不到應有的報酬，甚至可能因此喪失性命，稍微有點能力的拾荒者會嘗試在某個小鎮穩定下來，爭取成為小鎮的鎮民。

　　像岑牧這么路過，必然會刺激到小鎮的巡邏兵，不說會不會當作其他勢力的探子，光他一身裝備就會引人產生想法，尤其他還是一個瘸子。

　　事實上，梵尼鎮已經習慣了路人經過的情況，他們在執行檢查通常有幾套方案，≥長≥風≥文≥學，ww￠w.cfw≦x.ne⊙t以貌取人，見機行事。

　　在岑牧規劃的路線上，這個小鎮是必經之地，是通往黑石山的捷徑，從它的西面邊緣切過，因為小鎮西面毗鄰一塊很大的黑水沼澤，這個沼澤兇名昭著，對于目前的岑牧來說，幾乎是一個無法逾越的天塹；而如果從東面繞過，那至少要多繞八公里的距離（梵尼鎮在東面的防區比普通小鎮要寬），以岑牧目前的腳力，至少要多花一個小時的時間，這可能讓岑牧無法完成第一天行動規劃。

　　所以，這段路很糾結。

　　岑牧想趁著薄霧尚未散去的時候，盡可能加快自己的速度，但他這個想法明顯太天真，因為不管怎么走，他都會被攔下來。

　　遠遠的，有人朝這邊走來，對岑牧大吼一聲：“站住！你是什么人！”

　　這么遠的距離，彼此之間只能看見模糊的身影，當然對于視力絕佳的人來說，一切都不是障礙。

　　他們雙手持槍，槍口下壓，并沒有對準岑牧，這是荒野的潛規則，避免陌生人之間的過度反應，而擦槍走火，但是，你要天真地認為這種狀態就很安全，那么你離死不遠了，對于一個高明的槍手來說，抬槍射擊也就是零點幾秒的事情。

　　岑牧慢慢轉身，頎長的雷神露出它霸氣的外觀，他將兩個拐杖夾在腋下，撐住自己的身體，然后冷冷凝視對方，做出一個從此路過的動作。

　　遠方其中一名槍手，低聲說道：“哇噢！特里，他裝備不錯喲！這么長的狙擊槍！”

　　頓了頓，又補充道：“只是個瘸子，要不要…”

　　特里連忙發聲阻止，說道：“不！蘇克雷！別動槍！”

　　蘇克雷奇怪地轉頭看他的同伴，卻見這個平日比他強十倍的隊友滿頭大汗，僵立在原地，緊張兮兮地關注對面的一舉一動，身體輕微搖擺，似乎承受了很重的壓力，隨時可能倒下去。

　　岑牧歪起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轉過身，杵著拐杖，繼續前行。

　　這下子，特里才漸漸恢復正常，臉上浮現一絲暈紅，是體力消耗過度的標識。

　　蘇克雷看到岑牧的背影，試探道：“喂！好機會啊！我們同時開槍，絕對可以干掉他！”

　　特里冷冷說道：“你想死，別拉我，自己去！”

　　蘇克雷不悅道：“特里，你什么意思？小隊長了不起了？！就你這樣，剛才在那人面前，表現還不如我。”

　　特里冷笑道：“是啊！所以，是我擁有神秘學危險感知，而你沒有，因為你根本就沒有感覺！”

　　蘇克雷臉色變得很難看，看著特里默默離去，最終壓制住偷襲的念頭。

　　一番遭遇，卻又悄然平息，不知該說是岑牧運氣好，還是這兩人的運氣好。

　　很快，岑牧將梵尼鎮遠遠甩在身后，再往前走二十五公里，今天的任務差不多就結束了，在直線距離上，他向黑石山靠近了二十五公里，而岑牧幾乎要走將近四十公里的路程。

　　岑牧計劃修整的地點選在賞金鎮，這個小鎮坐落在一塊被稱作貧瘠之地的荒原中央，位于十字路口的交叉點上，它沒有水源，也沒有農田，只有來自各個地方的雇傭兵們。

　　賞金鎮的來歷頗為有趣，十年前，一個叫弗蘭克林的男人在那里建立一家旅館，十年后，旅館發展成為一個小型城鎮，而弗蘭克林成為小鎮的鎮長，并命名它為“賞金鎮”，它逐漸成為周邊的任務委托集散中心和買賣市場，是這方圓百里內名氣最大、實力最強的小鎮。

　　不同于其他私有小鎮，賞金鎮歡迎能力者，也允許人們攜帶武器進駐小鎮，但你必須遵守賞金鎮的規則，而且只要你有錢，在那里可以購買到各種各樣的服務。

　　岑牧在一成不變的荒原上，枯燥地行走了整整五個小時，背囊里裝了不下于價值21個星能點的戰利品，身上也添了一些傷口，輕淺的傷口已經愈合，血痂在走動中自然掉落，只有斷肢的傷口還在恢復中，不斷傳來一陣麻癢的感覺，他的斷肢是被一頭野豬的獠牙給刺穿的，血流不止，好在蜥蜴體質產生作用，很快傷勢控制下來。

　　這該死的野獸不光皮糙肉厚，竟然還懂得攻擊人類的弱點！聰明勁讓岑牧很頭疼。

　　臨近黃昏，霧霾漸濃，天黑得很快，四周莫名的叫聲此起彼伏，令人不禁心悸，荒原的夜遠比白天危險得多，因為在夜里敢出現的生物，絕非尋常生物，岑牧現在還遠沒到可以縱橫荒野的程度。

　　終于，在荒原即將墜入黑暗的前一刻，一點亮光穿透重重迷霧，出現岑牧的視野前方，他繃緊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一些…

　　隨著岑牧漸漸靠近，一點亮光散成一團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光點，一個方圓一公里的大集市呈現在眾人眼前，這個小鎮果然奇特，因為它沒有任何保護墻體，所有的建筑直接暴露在荒原上。

　　外圍是一些粗陋的帳篷，帳篷大多用破爛的毛皮縫制起來，極少能看到帆布材質的帳篷，大一點的帳篷外掛一盞昏黃的死氣風燈，將周邊骯臟凌亂臭氣熏熏的環境暴露出來，一個個黑不溜秋的荒野流民朝岑牧遞來好奇的目光，看到他背后的狙擊，眼里才多了一絲敬畏。

　　視線往前，就能看到一些木質的建筑，條件好一點，也整潔許多。再往里，就可以看到用磚瓦蓋起來的結實房子，那里才是小鎮的核心地帶，也最為繁華，燈紅酒綠迷人雙眼。

　　看到這種層層遞進居住環境，不難猜測里面的原因。

　　在荒原中央建房子，不砌城墻，說明對自身武力的自信到了一定的境界。

　　周邊的拾荒者源源不斷地向小鎮靠攏，在外圍住下來，緊緊抱住這條粗壯的大腿，只可惜這條大腿根本不把這些人放在眼里，也不會驅逐他們，因為在遭遇到獸潮時，他們將是第一道預警線，而拾荒者也不在意小鎮的態度，對于他們來說，這附近比荒野其他地方安全多了，那就足夠了，至于那些晚上被掠食者叼走的同伴，只能怪他運氣不好，跑太慢。

　　岑牧在一群拾荒者好奇又怪異的目光中，走入鎮中心。

　　石頭鋪出兩條十字交叉的寬敞大道，小鎮最繁榮的地段就集中在這條十字街道上，旅館、小吃店、酒吧、當鋪、傭兵行會、槍械店、武器鋪，不一而足，甚至還有一個門臉端正的銀行。

　　岑牧花了一點時間將兩條街道走了一遍，對于賞金鎮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弗蘭克林，難怪他在荒野矗立不倒，這個人確實有幾分魄力和眼界，從小鎮的布局來看，可看出他的布局思路。

　　第一，小鎮整體的商業布局遵循了一定的規范，小鎮北面是各式武器店，南面是酒吧和旅館，東面是管理階層的住所和傭兵行會，西面是小吃一條街，這種同行業集中式的布局，既提高了同行的競爭力，又聚攏了人氣，安排合理。

　　第二，小鎮不乏一些在荒野中“不該出現”的機構，比如說，銀行、鑄幣廠、雇傭兵行會、警局、學校、醫院，等等。

　　不到1.5平方公里的小鎮，竟然包含金融、司法、教育和醫療體系的雛形，這分明走在一條城市化線路上嘛！也許規模還比不上金戈鎮，但再過個十年，就難說了。

　　窺探小鎮的布置，岑牧敏銳的察覺到弗蘭克林在理念和思路上與自己不謀而合，并且他已經走在路上，將自己遠遠甩開，岑牧不禁對這位荒野傳奇人物產生濃厚的興趣，這人很熟悉，因為岑牧發現大銅錢上印的頭像和小鎮中心弗蘭克林的銅像一致。

　　由此推測，這周邊百公里的貨幣恐怕由賞金鎮控制發行，而貨幣價值控制在弗蘭克林手里。

　　雖然以岑牧目前的身份，還不大夠資格和他談合作，但岑牧很想和他聊聊，兩人想法一致，興許可以碰撞出一些火花。

　　不管怎樣，岑牧決定先把手頭的事情做完，去黑石山是當務之急，等從那邊回來，可以嘗試在小鎮混上一段時間，找找機會。

　　很快，岑牧找了一間旅店，要了一個單人間，旅店還提供付費的托管服務，包賠物件的丟失和損害，又讓岑牧感覺到一絲新意和安全感。

　　洗完一個熱水澡，將一天的疲勞驅逐干凈，岑牧把今天獵取的東西全部分解完畢，收獲23點星能。

　　然后，岑牧將自己扔在床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