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4 坑

　　“在那個方向，有三個人，距離大約150米。”岑牧隔著怪樹，指了一個方向。

　　鐵楠皺眉道：“你確定？”

　　他隱約能感知方向，卻不能精確到人數和距離，岑牧能這么準確說出來，他不敢置信。

　　“相信我，我耳朵有強化聽力。”

　　鐵楠將信將疑，但還是做出了決斷，一連串手勢打出去，五個人快速分開，各自尋找掩體，占據有利的位置，將那個方向監控起來。

　　七人凝神傾聽，靜靜等了一會兒，發現那邊的動靜又停了下來。

　　“哎呀！”有人小聲驚呼。

　　鐵楠面色不愉，回頭問道：“小七，怎么啦？”

　　小七抬起手，掌沿有幾個紅點，他皺起眉頭，罵道：“媽的，這里有根刺條，艸！扎一下好疼！”

　　鐵楠喝斥道：“被刺扎一下，你也叫！你他娘的是不是男人？！”

　　小七看了看紅腫的掌沿，撇撇嘴，很想說一句，要不你也來一下試試？

　　岑牧皺起眉頭，說道：“最好檢查一下傷勢，防止中毒。”

　　在荒野遭遇任何意外，怎么謹慎應對都不過分，岑牧在醒來的荒原上，就印證了這個觀點，盡管他看到了鐵楠不耐煩的表情，但他覺得還是要說一說，聽不聽是他的事情。

　　果然，鐵楠無視了岑牧的建議，在他看來，只要不是被毒蛇毒蝎蜇到，其他都可以忽略，他打個手勢，一行人腳步輕盈，慢慢往發聲地靠去。

　　距離越來越近，可以看到一個身著黃綠色迷彩服的人躺在地上，這人并沒有依靠有利位置，而是躺在地上，把自己暴露在各個方向的視野中，只見他身體微微起伏，依稀還有生命體征。

　　小隊有人慢慢舉起槍，瞄準，卻被鐵楠按了下去。

　　這個距離已經不適合發聲詢問了，見那人疑惑的眼神，鐵楠做個斬首的動作，意為用刀殺。

　　七人從各個方向朝那邊靠近，越來越近，近在咫尺，那倒在地上的人影依舊沒有對身后做出任何反應。

　　有人拔出刺刀，慢慢靠近，而另外一邊有三個人從一棵怪樹后繞過去，他們去對付另外兩個沒有露出身影的人。

　　兩邊同時動手。

　　光芒一閃，刺刀猛然扎入迷彩服男人的頭頂，一扎即退，刀也不拔，整個人向后一個翻滾，避開對面兩人可能的反擊角度，整個過程迅捷流暢，在一秒間完成，可見他對這個套路無比嫻熟。

　　而另一邊，也是干脆利落，三個人沖上去，各自一刀切中要害，躺在地上的三個人立斃當場。

　　然后，一行人轉到對面查看情況，小臧將死者手邊的沖鋒槍撥開，踩住槍口。

　　這才發現地上三人在他們發起攻擊之前，已瀕臨死亡，他們身上有若干彈孔和刀傷，像是相互搏斗中兩敗俱傷，從衣服上看，他們屬于兩個不同的組織：兩個身著黃綠色迷彩服的人是一方，一個裝扮隨意的荒野壯漢是另一方。

　　“鄧肯？！”鐵楠吃驚道。

　　“誰？”小臧問道。

　　“薛峰鎮的鄧肯！”鐵楠肯定道，雖然這壯漢表情迷惘扭曲，十分猙獰，但從衣著和身體特征上可以分辨出來。

　　岑牧低聲詢問鄧肯的來歷，小臧解釋道，他是薛峰鎮的打手頭目，在薛峰鎮的地位就相當于鐵楠在鐵罡鎮的地位。

　　這類重要人物死亡，可能引發戰爭，故而鐵楠驚疑不定。

　　“另外兩人呢？”

　　鐵楠猜想道：“可能來自卡爾鎮，他們裝備最精良。”

　　小臧說道：“怎么處理？雖然我們動手了，但這三個家伙恐怕在我們來之前就干起來了，這個鍋，我們不能背。”

　　“把裝備剝了，趕緊走。”

　　鐵楠一聲令下，幾個人手腳麻利，將沖鋒槍、手槍、匕首從尸體上解下來，往自己身上套，連破了洞染了血的迷彩服也沒留下，全都剝下來，最后只給三個人留了一條內褲，其余東西全部打包塞進背囊里。

　　岑牧仔細觀察細節，發現這三人死得有些蹊蹺，不說三個人死亡的姿勢，就說他們身上彈孔的位置，三人身上共有十處槍傷，一槍擦傷前臂，一槍洞穿上臂，兩槍命中肩胛，三槍命中胸腹，三槍命中大腿，都偏離要害部位，這樣的槍法未免太不走心，如果他們的老大是鐵罡，絕對會把槍全部收回去，剝奪他們槍手的身份。

　　岑牧掃視四周，發現旁邊這棵怪樹的樹身被沖鋒槍掃中，幾個洞連成一條往上飄飛的線，應該是槍手失控，槍口亂射造成的。

　　怪樹身上彈孔中分泌出一些乳白色的膠質，將彈孔填滿，也不知道那乳白色的膠質是個什么成分，在陽光的照射下，很快凝固。

　　岑牧彎腰將地上一小塊擊碎的木片撿起來，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有點發臭。

　　然后，岑牧從懷里掏出小刀，走到怪樹前，將它一根完整的枝椏切下來，放入背囊中。

　　鐵楠見狀，笑了笑，從一個小弟收集的戰利品里拿出一把手槍，扔了過來，喊道：“喂！岑先生，這把槍給你。”

　　岑牧接住槍，詫異道：“不合適吧！我并沒有幫上什么忙？”

　　這把槍一入手，岑牧只是隨意一瞟，立刻在腦海中搜索到這把槍械的資料：格洛克17型，9毫米口徑，初速360米/秒，槍長185毫米，重0.62千克，容彈量17發，重量輕，手感好，容量大，性能穩定，在舊時代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槍，被大量配備于警察部隊。

　　鐵楠說道：“你剛才說了，三個人，150米，很精確，這個算是獎勵你的。”

　　岑牧笑道：“我正好缺把遠程武器，就不謙讓了,謝謝。”

　　鐵楠點點頭，說道：“好了，大家趕緊走吧！被發現了，挺麻煩！”

　　小七突然說道：“鐵楠老大，我…我感覺有點發暈，要不我們把巡視線路縮減一下，早點回去？”

　　眾人一看，嚇了一跳，只是片刻的功夫，小七眼睛布滿血絲，紅通通的，眼眶發黑，嘴唇泛出青紫色，臉色暈紅，有些浮腫，很明顯的中毒癥狀。

　　鐵楠很郁悶，罵了一聲，說道：“小七，他娘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多人行動偏偏就你被刺蜇到了，不是我說你，你太業余了！連人家一個瘸子都比不上。”

　　很不幸，岑牧躺槍了。

　　這時候，不會有人替小七辯解，小臧倒是想說，之前岑牧提過，最好檢查一下傷口，以防中毒，結果不幸言中，他見到鐵楠一臉便秘的表情，忍了下來。

　　岑牧皺眉道：“你們看小七的癥狀和鄧肯有幾分相似。”

　　眾人連忙觀察，相互一比較，同樣的浮腫，同樣的眼眶發黑，同樣的嘴唇青紫，因為鄧肯已經是一具尸體，眾人沒有留意，這么一看，果然有些問題！

　　小七臉色一變，狠狠瞪了岑牧一樣，他有點怕，在荒野就是這樣，如果隊友發現你沒有價值并可能拖累集體，就可能拋棄你，現實就是這么冷酷。

　　鐵楠想了想，很快做出決定：“周雷你來背他，我們走陳溝子那邊回去，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大家快點吧！”

　　周雷應了一聲，俯下背，將小七駝了起來。

　　遠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才分開不到半個小時，以鄧肯老大的身手應該不會有事，大家分頭找！”

　　“尼克，你和三槍一組，皮爾斯，你和小丑一組…”

　　鐵楠臉色一變，低聲說道：“趕緊走！小聲一點！”

　　艸！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一行人選了一條道，收斂氣息，快步飛奔，岑牧遭了秧，兩根拐杖杵得飛起來，勉強跟上小隊的急行軍，還好拐杖性能好，撐得住，如果是木制的，早就斷了。

　　嘟嘟！兩聲尖銳的笛鳴！

　　有人大喊：“這邊有人再逃，快過來！快追！肯定出事了！”

　　然后，身后傳來一陣槍擊聲，準頭都不高。

　　跑了五百多米，岑牧喘得不行，上氣不接下氣，他使拐杖奔跑，體能消耗是正常人的兩倍，這具身體的素質本來就不行，要是這樣被對手抓到，死在荒野上，那可真是嗶了狗。

　　大腦根據身體狀況，迅速給出數據反饋，呼吸供氧所產生的能量已經完全跟不上消耗，這個狀況頂多還能持續半分鐘，半分鐘不停下來休息，人會脫力。

　　背著小七的周雷也扛不住了，他背了一個人和兩把沖鋒槍，兩套裝備，跑不遠。

　　岑牧說道：“鐵楠，我們這狀態光靠跑甩不掉他們，再跑，距離只會拉近，后面一共十七名追兵，最近的一個距離我們一百一十米，到底是打？還是繼續逃跑？！”

　　又往前跑了一百米，岑牧和周雷落后整個小隊十幾米的距離。

　　鐵楠咬牙下令：“做好準備，原地反擊！”

　　聽到這個命令，岑牧長舒口氣，往旁邊的草叢一滾，格洛克17滑入手中，相比其他人，他只能等待機會，手槍有效射程是50米，超出50米殺傷力和準度迅速下降。

　　周雷學著岑牧的樣子，往另一側翻滾，兩人滾入草叢中，做好反擊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