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牧的第一堂正式課程在格斗學院的綜合訓練館,一個近萬平米的室內場館中進行。
這是一堂大課,一堂全院新生都要參與的課程。
場館中兩百多名學生按班級排成一個個橫平豎直的方陣,等待教官的指令。
學生方陣前站著一個中年男人,他一身軍裝,負手而立,挺拔如松,一個簡單的基本的軍姿動作,由他站出來格外有氣勢。
沒人會懷疑他軍人的出身。
不說能力如何,光是這身氣勢就讓人覺得是個強者,他的態度很有感染力,岑牧站在他面前,不自覺學他的樣子,把脊椎崩緊了,背挺得筆直,站得很認真。
然后,這個中年人開口了。
“你們很幸運,成為格斗學院的學生,在這三年里,只要你們能完成我的要求,就能成為強者,雖然還不一定能和天王媲美,但是你們中未來一定會有人成為天王,超能學院的格斗學院的畢業生從來很都暢銷,這兩個命題被你們的學長們證明了許多遍;
你們也很不幸,因為落在我的手里,我在學院有一個綽號,是我的學生給我取的綽號,叫王大棍,為什么呢?”
王大棍手里的棍子猛然抬起,一棍帶著強烈的風聲,呼嘯而下,在硬木地板了,砸出一個拳頭大的窟窿,而那根看似單薄的木棍卻是毫發無損。
“因為我的棍子很結實很大力!”
“王大棍,你…又弄壞了一塊地板。”旁邊一個老者提醒道。
王大棍臉皮一搐,低聲道:“到我的經費里扣。”
“可是…你這個月的經費已經扣光了。”
新生中發出吃吃的笑聲。
王大棍老臉一紅,罵道:“閉嘴!”
好好的嚴肅氣氛,被邊上助教老頭的插科打諢給弄沒了。
王大棍邪笑道:“剛才笑的人,我記住了,希望你們接下來還笑得出來。”
新生們漸漸收斂了笑意。
“格斗學院有一個傳統,這個傳統就是實力排名,排名從明天開始,將貫穿在你整整三年的求學過程中,當然如果你無意于格斗學院的學士證,可以忽略這個排名,但是如果你想拿到這個證,那么得留意了,你的排名和畢業時的能力信息會被寫入學士證書中,成為陪伴你一生的佐證!”
有人問道:“可是學院不是分徒手組和兵器組嗎?這個排名怎么算?”
王大棍說道:“我們向來不管徒手還是兵器,我們只關注最終實力,如果你打不過拿兵器的,就覺得不公平,那你自己為什么不學習兵器呢?戰場上敵人會因為你沒拿刀,就把自己的刀扔掉嗎?!”
這個反問讓學生啞口無言。
有人問道:“那么學院打算怎么測試我們的排名呢?要比賽嗎?”
王大棍瞪起銅鈴一般的眼睛,不耐道:“急什么,聽我說完!”
“這個排名還有另外一個作用,那就是淘汰,學院每年都會淘汰3~4的人,每一屆的學生淘汰率在12左右,格斗學院的淘汰率比其他學院稍高一些,如果你的排名在格斗學院墊底,同時你又沒有在其他學院占據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那么恭喜你,你將成為這極少數的一部分人。
這一屆你們有273人,按慣例,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數字也許會變成267,甚至是263,自己好好把握,希望你不要成為這幾個失敗者中間的一員。”
此話一出,學生開始議論紛紛,確實很嚴苛,末位淘汰制大概只有超能學院會嚴格執行,那么就會有緊迫感,尤其是一些平民階層,因為超能學院的學生是他當下價值最高的身份,如果被剝奪,就相當于剝奪了他整個世界。
有學生追問:“老師如果我們達到你的要求,但是排名依然墊底,也會被淘汰嗎?”
王大棍笑了,說道:“放心,沒有那么死板的規定,我也希望你們能全部合格。”
“那我們怎么能讓自己名次上升呢?”
王大棍解釋道:“這個排名用積分來衡量,怎么獲得積分?有很多方式,比如說,今天我們這第一堂大課…”王大棍刻意頓了頓。
學生們突然有一絲不祥的預感,機敏的孩子悄悄收斂自己的慵懶,挺直了身體。
王大棍裂開嘴笑了,說道:“我的權限也不是很高,但是兩三分的權限還是有的。”
果然,不詳的預感不驗證了。
王大棍舉著他蘿卜粗細的手指,指向人群中一個人,說道:“你,出列!”
岑牧吃驚地看著指著自己鼻子的手指,心里尋思自己應該沒有冒犯到這個莽漢吧?!先看他如何出招。
王大棍讓岑牧出列,面對學生群。
真是不巧,斜對面就是蘇子涵,雖然她沒有直視自己,但岑牧有一種被她關注的感覺。
希望王大棍不要找自己的麻煩才好。
“你告訴大家,為什么從始至終你都站得一絲不茍?”
原來因為這個,岑牧松口氣,不假思索道:“因為老師站得很有氣勢,很有感染力,這是態度,所以我也用相同的態度回饋。”
學生群體中暴起一陣噓聲,然后是一陣好假、溜須拍馬的呼喊聲。
陸露佳撇撇嘴道:“看不出真是個馬屁精!姐姐,你說是不是?”
陸依佳看了看他,沒做評論。
王大棍冷笑道:“嚷什么?!你們這群人自己沒有態度,卻嘲笑別人的態度,覺得還很有道理嗎?!”說著,轉頭看了岑牧一眼,說道:“這堂課我給你加三分,希望你好好保持,歸列!”
“謝老師!”岑牧回到隊列,301的室友紛紛朝他豎起拇指。
趙扶風低聲說道:“岑少,我發現你處處都能成為焦點,這是什么技能?教我吧!”
“老師,我不服!”有人跳了出來,是個熟人,趙翎。
趙翎質問道:“憑什么他站個樣子就能拿到積分?老師你這樣的偏袒太明顯了!怎么服眾?”
王大棍反問道:“按你的意思,我該怎么辦?”
“不加分,以示公平!”
王大棍說道:“剛才我說話的時候,你撅起屁股,歪著脖子,站得很舒爽的樣子,現在找我討要公平?!你好意思嗎?”
趙翎毫不示弱,道:“我為什么不好意思?站什么樣子,你又沒說。”
王大棍冷笑道:“好了,我不想解釋什么,你認為偏袒,那就是偏袒,現在我再偏袒一點,你無視課堂紀律,挑戰老師,扣三分,立刻生效。”
也許常年被追捧慣了,從未遭受過如此待遇,一時間,趙翎情緒失控。
趙翎臉一熱,怒了,破口大罵道:“狗東西,你敢消遣老子!”
一條黑影呼嘯而來,重重抽在趙翎的腰肋上。
趙翎的臉驟然間變得煞白,他很想忍,臉部的肌肉開始抽搐,他不由自主地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然后全身開始顫抖,整個人兀然紅了,難以想象這一棍的痛苦!
這時候,圍觀的學生臉色也是蒼白一片,他們終于明白王大棍在課程開始之前強調的,“他的棍子很結實很大力”是個什么意思!
然后,王大棍再次抬起手,不等他抽下來。
趙翎抱頭鼠竄,暴起一陣鬼哭狼嚎一般的慘叫,淚涕橫流,很丟臉,但是他已經顧不上了,體面和尊嚴被一棍子給打散了。
“別打我!別打!!”趙翎一邊痛苦,一邊哀求。
王大棍眼里露出鄙夷的神色,道:“你跳出來,我當你是個角色,沒想到是個徹徹底底的慫貨!”
說罷,他轉頭對學生們說道:“你們可以挑戰老師,甚至不需要理由,但是在挑戰之前,你們要掂量清楚,要么把老師打倒,要么承受得住我棍子的威力!”
“我錯了…老師,放我一馬?”趙翎把狠毒藏在下面,眼里只剩下哀怨。
這時,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說道:“老師,讓我來他替他承受剩下的兩棍吧!”
這話如落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層浪。
親眼見過這棍子的厲害,還敢挑戰,是真感情,還是想做秀?!
這人到底是誰?跟趙翎又有什么關系?
趙扶風仿佛猜到了岑牧的疑問,低聲說道:“他就是趙浩然。”
趙浩然?!蘇子涵未來的男人?!果然是有些特別,岑牧仔細打量他。
王大棍獰笑道:“替人受罰,兩棍抵一棍,你也愿意?”
“愿意。”
趙翎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王大棍笑道:“我不同意,除非你給出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趙浩然冷冷說道:“趙氏弟子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跪權勢,不畏強者,不屈壓迫,我看不了他這幅奴顏婢膝,不想他丟光趙氏子弟的顏面。”
這是裸的打臉!
趙翎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紅,幾乎是無地自容,看向趙浩然的目光十分不善。
王大棍哈哈大笑,道:“說得好!我成全你,希望你不是嘴皮利索而已。”
說罷,他繞著趙浩然轉了一圈,走到身后時,手里的棍子猛然抽在趙浩然的背上。
趙浩然渾身一震,被打了一個趔趄,牙關咬得吱吱作響,硬是沒有吭聲,不光沒有吭聲,挨了一棍之后,身體再度挺得筆直,挺得驕傲。
王大棍嘴角擠出一絲笑意,手猛然抬起,一棍捅下去,直捅在趙浩然的左肋。
趙浩然裸露出來的白皙皮膚突然間變得一片通紅,臉部青筋暴突,鼻子喘出粗大的呼吸聲,額頭上的汗水一顆顆滾落下來,轉眼間,沁濕了練功服。
不等痛感消失,第三棍抽在腰椎上,趙浩然猛然仰頭,發出無聲的咆哮。
第四棍抽在胸腹交接處,趙浩然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腳步蹣跚,身體搖擺,卻始終沒有跪下來,也沒有發出一絲痛苦的呻吟。
蘇子涵看了,為之側目,轉過臉,不忍直視。
趙翎則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心里有些爽快,裝逼裝過了吧!他很想問自己這個堂弟,爽不爽?
不覺間,有人開始鼓掌,然后掌聲越來越大。
“好!好漢子!”
“厲害!”
“真男人也!”
有些女生眼中噙滿了淚水,捂嘴,要哭了,這些人都是趙浩然的忠實擁躉。
這痛苦跟岑牧曾經經歷的痛苦相比,也許不算什么,但是貴為一位皇子,能扛下來,已經不錯了,岑牧都忍不住佩服這個家伙,并且心中暗自警惕,他真是一個值得留意的對手!
當所有人都為這個感動時,沒人察覺趙浩然的嘴角悄悄彎了一下,又平復下去,仿佛這一抹微笑從未發生。
趙翎會覺得他很傻很裝逼,但很多人都沒想到他挨這四棍所收獲的東西,遠比痛苦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