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楚家。
陳宇一刻不停留,直奔襄陽城陳家。
廳堂內。
陳宇這位真傳弟子的歸家,一眾家族高層,包括那位布衣老祖的陳家族長,都親自出來相陪。
只是這次。
家族高層眼中敬畏有余,熱情度則大不如上次,隱約有種刻意疏遠的感覺。
家主陳天威等人,面對陳宇的目光,有一絲異樣和躲閃。
這讓陳宇想到去楚家時的情形。
當時,楚家老祖沒有出面見他,卻在暗中觀察。
陳宇的精神感官,勝過一般化氣后天,那楚家老祖的異動,自然沒瞞過他。
“族長,各位叔伯,想來都知道我與呂鐵祖的半年之約了吧?”
陳宇喝了一口茶,淡然一笑。
“宇兒,關于此事,我們也是聽穎兒最近回來時提過…”
家主陳天威尷尬一笑。
陳父陳母,則是一臉擔憂和關切。
“宇兒,你到底是不是殺那呂三通的兇手?”
母親柳瑥不禁問道。
陳宇的目光,則仔細打量父親陳天德、母親柳瑥。
以神秘心臟加強感應。
結果發現,父母都是很普通的世俗之人。
“爹、娘,以那呂鐵祖的霸道,我是不是兇手,真的很重要嗎?”
陳宇沒有正面回答。
聞言。
陳父陳母的臉色,頓時有些蒼白,呼吸都顯得緊促了。
在這么多族人面前,陳宇自然不會提及事件的真相;那逃亡計劃,除了自己和師尊,更是不能讓第三人知道。
“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想見見爹娘。”
陳宇很快起身,平靜的目光。掃過陳家一眾高層。
家主陳天威等人,不敢直視他的目光,有種心虛的感覺。
沒有理會這些人。
陳宇帶著父母,返回自己的私人莊園。
目視陳宇一家三口的離開,陳家眾高層族老們,面帶惋惜,不禁嘆息。
“陳宇這次回來,似乎有點像交代后事的意味?”
“唉。招惹上三宗第一人的呂鐵祖,任他再妖孽,也逃不出歸元境大能的手掌心。”
陳宇的私人莊園。一間廂房內。
一家三口,秉燭夜談。
“這次回家,一方面是想安置好爹、娘…”
陳宇緩緩開口。
如果他的逃亡計劃不成功,身死呂鐵祖之手,那父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宗門界的恩怨,大多不會牽連到世俗。
這是一個禁忌。
可一旦,陳宇逃亡成功,只怕會引發呂鐵祖的怒火。
屆時。
不僅是呂鐵祖一脈,那骨魔宮的上官護法、伏宮主等人。掌握莫大能量,隨便幾個手下,主動獻殷勤,都可能牽連陳宇的父母。
關于陳父陳母的安置。陳宇和師尊毛張老商量過。
一旦實施計劃。
陳父陳母,會由毛長老妥善安置好,找一個與世隔絕的隱蔽小地方,便能安然過一輩子。
這對宗門長老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在隨后。
陳宇便向父母說明了安置的計劃。
陳父陳母一臉悲慟,產生一種陳宇在“安排后事”的感覺。
陳宇心頭一嘆,只是相關計劃。絕不能有任何風聲走漏,無法向父母坦白。
“爹娘放心,孩兒至少有五成把握度過此劫。一旦成功,孩兒將會與你們別離一段時間,屆時還望保重身體。”
陳宇安慰道。
“宇兒,你真有一定把握,渡過這次滅頂之災?”
陳母柳瑥含淚的眼睛里,透出一絲希望。
盡管她明白。
或許,這是陳宇充滿善意的謊言。
“絕無虛言。”
陳宇鄭重點頭,讓父母稍微寬心了一些。
接下來,第二件事。
陳宇想到那個荒誕的夢,卻不知如何開口。
就在這時。
陳父、陳母對視一眼,似乎做出了什么決定。
“宇兒,你如今快進十六歲,或許將與我們別離一段時間,甚至是永別。有些事情,我們是該告訴你了。”
母親柳瑥深吸一口氣,毅然做出一個決定。
話畢。
陳氏取出一塊貼身佩戴的半邊玉佩。
那玉佩一片晶瑩潔白,無瑕無垢,但并不完整,一側明顯有裂開的痕跡。
其材質似玉石,又泛起一絲神秘的金屬感。
咚咚!咚咚!
半邊玉佩靠近時,陳宇明顯感覺,神秘心臟異常跳動了幾下。
“這是?”
陳宇接過半邊玉佩,發現其中一面上,刻著一個“宇”字。
陳宇心頭微震,難道這個字,與自己的姓名和身世有關?
莫名間。
他心頭早有的猜測和不安,越發的強烈。
“宇兒,其實我們并非你的親生父母。在十幾年前,我和你娘在外郊游,身邊忽然出現一名受傷的男子,他將你和這枚玉佩,交給我們,轉瞬間便消逝了。”
陳父攤牌道。
“爹、娘,你們…”
陳宇心頭大震,這個“真相”與那個離奇的夢,不謀而合。
他曾奇怪過。
那顆神秘心臟,為什么偏偏降落在云岳門,又選中自己,并能完好的融合。
如果,這個夢只是出現一次,那也就罷了。
但是那個夢多次出現,又關及神秘心臟,讓陳宇心頭不安。
他并不想接受內心里的“猜測”。
然而。
陳父現在的攤牌,粉碎了陳宇的自欺欺人。
“因為我和你爹,一直未有生育。當那神秘男子將你送過來時,我們便將你當作親生兒子一般養育…”
柳瑥的眼中,噙著淚水。
“至于這半邊玉佩,那男子曾交代,待到你成年時,將它交給你。”
陳母解釋道。
陳宇伸手觸摸這半邊潔白無瑕的玉佩。感覺靈臺處豁然一陣清明。
仿佛有一汪溫泉,在心靈深處滋養、洗滌。
以他此時的精神力量,感覺那玉佩內,仿若有一汪無盡大海,深不可測。
陳宇確信。
這半邊玉佩,應該是一件奇物異寶,比冰心之淚的層次高得多。
“你娘親原本體弱多病,自從佩戴這半邊玉佩后,便百病不侵,比一般同齡人要年輕得多。”
“現在。娘把它交還給你,或許能助宇兒你,確認自己的身世之謎。”
柳瑥雙眼濕潤,幫陳宇把玉佩貼身戴好。
陳宇從父母身上,感到濃濃的關愛,以及一絲失落感。
畢竟。
他們養育了陳宇十幾年,突然一天,卻要把身世之謎,告訴陳宇。
“爹、娘。你們放心。不管我有怎樣的身世,你們在我心中,與親生父母無異。”
陳宇擦干眼角的濕潤,前所未有的認真。
十幾年的父母恩情。豈能割舍?
陳天德夫婦,雖不是他的親生父母,但養育之恩也大于天。
深夜時分。
陳宇在自己的房間,盤膝而坐。伸手觸摸那半邊玉佩,目光閃爍不定。
在此前。
他不太情愿追溯所謂的身世之謎,寧愿自己就是陳天德夫婦的親兒子。
不過。
夢中的那對夫妻。眼中濃濃的親情關切,尤其是那神秘女子,犧牲自我,來成就化身嬰兒的陳宇。
這種默默奉獻一切的無私母愛,讓陳宇心頭震動。
如果夢中畫面是真實的。
陳宇的親生父母,或許對他沒有養育之恩,但是其付出的犧牲,可能比養育之恩還要大。
不由得。
陳宇對自己的身世之謎,產生了一絲興趣。
但旋即。
陳宇心頭苦笑,自己眼下一場大劫都沒化解,就無需多想其它的事了。
冰涼的夜月中。
陳宇正在思量時,忽然身上某處傳來一絲瘙癢和異動。
“咦!”
精神相連下,陳宇感應到另一端的意識,面色一喜。
一只拇指頭大的銀灰色鐵蟲,從袖子里躥出,落到陳宇的手上,親昵的蹭著。
正是蘇醒后的鐵月奇蟲。
陳宇定睛一看,鐵月奇蟲體積變化不大,表面泛動一層淡淡的銀斑,有一種如銀月般的光澤。
此外。
它體表殘留著幾片血色晶膜,幾個竄動間迅速的剝離。
此蟲身上的氣息,明顯突破一個大層次,無形間散發的力量波動,還勝過一般的化氣后天。
“此蟲現在的戰力,不知有多強?”
陳宇心生期待。
如往常一般,陳宇讓鐵月奇蟲在莊園附近巡邏,甚至進入地底各個角落,進行排查。
某一刻。
愉快玩耍的鐵月奇蟲,傳來一副異常畫面。
陳宇凝視那畫面,神色一凜;如今只要不超過方圓五里,便能共享鐵月奇蟲傳來的畫面和聲音。
在莊園外圍,一片果林前。
蹭唰唰!
一男一女,兩道身影,飄然而至,盯視莊園正中的府宅樓閣。
其中那男子,是一名藍袍青年,三十多歲的模樣,負手而立,臉上帶著一絲傲然。
另一位女子,看上去二三十歲,身穿黛綠長裙,有幾分嬌美姿容。
“哼,那小子遲早會死于呂鐵祖之手,用得著出動我們兩名化氣后天?”
藍袍青年一臉不情愿。
“誰叫他是殺死少宗主的兇手。宗主大人通過追查,已確認陳宇有最大嫌疑,且此子有大氣運在身,需早日斬殺,以防萬一。”
那名綠袍麗人,語氣中透著幾分慵懶之意。
一男一女,漫不經心的樣子,朝莊園中心的樓閣行去。
此一幕。
被陳宇的感官共享到,面色一沉。
二人口中的“少宗主”,自然是水月派的易云飛。
那水月宗主,居然還不放心呂鐵祖給陳宇帶來的滅頂之災,派出兩名化氣后天的高手,進行暗殺。
至于易云飛的死,為何確認到自己身上,陳宇一想便通。
在血空殿,帶著陳穎兒逃離出口時,陳宇使用一顆“冰裂球”阻敵,就是這個微不足的細節,留下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