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邪帝

　　李世民的一生，充滿了機遇和運氣，也充滿了陰謀和背叛。

　　作為一個弒兄殺弟的人，李世民注定會遭到后人的非議和歷史的審判。

　　但是至少在當世，沒有人敢拿這一點來攻擊李世民，就算是佛門也不敢。

　　李世民當初登基的時候，內憂外患，草原各強族虎視眈眈，大唐治下更是一片焦土，人口十不存一。

　　但是李世民僅僅用了四年的時間，便給世人交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貞觀四年正月，李靖和李績聯手，于陰山大敗頡利可汗，那一戰頡利最終被俘，徹底解除困擾中土的多年大患。

　　此役威震塞外，一洗自漢亡以來中土軍威不振的頹風，四方民族盡皆上書稱臣，李世民遂以璽書賜西北君長，皆稱天可汗。

　　李世民在短短四年內，完成安內攘外的千秋大業，內則勵精圖治，四年而天下大治。

　　據史書記載，貞觀元年，大唐戶不及三百萬，絹一匹，易米一斗。至四年，斗米四五錢，外戶不閉者數月，馬牛被野，人行數十里不糧，民物蕃息，四夷降附者百二十萬人，是歲天下斷獄，死罪者二十九人，號稱太平。

　　貞觀之治，是中國歷史上繞不過去的璀璨一頁，而李世民也注定是名垂青史的絕代帝王。

　　梵清惠想和李世民耍手段，不是不可以，只是她低谷了李世民，也低估了長孫皇后。

　　有些東西，李世民可以妥協，但是有些東西，李世民絕不會妥協。

　　因為但凡妥協了一次，他這一生都再也無法按照自己的意愿來施政了。

　　“是啊，直到現在，李世民想盡辦法，依然沒有讓長孫皇后好轉，可是李世民卻依然沒有找梵清惠或者師妃暄救命，反而將寇仲和徐子陵請到了長安城。”張君寶悠然道。

　　在十年之前，寇仲和徐子陵曾經用《長生訣》修煉而來的長生真氣治好了獨孤家族老祖宗尤楚紅的頑疾，那一次也證明了二人修煉的長生真氣在療傷方面具有奇效，二人能夠屢屢在追殺當中逃得性命，與此也有很大的關系。

　　顯然，這一次李世民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了。

　　不過張君寶卻并不看好他們二人。

　　“師妃暄和徐子陵相交莫逆，徐子陵有多少本事，師妃暄比李世民要清楚的多，梵清惠不是白癡，她肯定會將寇仲和徐子陵也算計在內，如果真的是梵清惠出手，那這一次寇仲和徐子陵肯定是要無功而返了。”張君寶繼續說道。

　　“你能夠想明白的道理，李世民又豈會想不明白，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李世民請寇仲和徐子陵入宮，拯救長孫皇后只是其一，更多的原因，還是要試探他們二人的立場，李世民要報復，要瘋狂的報復，這個時候與佛門走的很近的徐子陵就成為了他必須要防范的對象。”趙昊沉聲說道。

　　“師父說的不錯，李世民確實已經放棄了拯救長孫皇后，但是他放棄了，不代表所有人都會放棄。”張君寶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趙昊至此方才明悟：“原來是長孫無忌請你來的。”

　　“什么都瞞不過師父。”張君寶拱手說道。

　　長孫無忌，長孫皇后的親哥哥，兩人從小相依為命，感情自然不用多說，長孫無垢嫁給了李世民之后，長孫無忌便是李世民最心腹的大臣，李世民一路走來，長孫無忌兢兢業業，無怨無悔，當然，他也得到了足夠的回報，現在已然位極人臣。

　　在李世民已經放棄了發妻的時候，身為兄長的長孫無忌卻還沒有放棄。

　　對于李世民來說，皇后還可以再娶，但是對于長孫家族來說，失去了長孫無垢，是什么都換不回來的。

　　于公于私，長孫無忌都不想失去這個妹妹。

　　“君寶，現在你已經長大了，我也不想多說什么，但是魔門的人，你最好還是少接觸為妙，一群失去理智的失敗者，最終只會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趙昊皺眉說道。

　　“師父，長孫無忌和長孫無垢雖然也算是魔門魔相宗的傳人，但是他們和真正的魔門中人不同，他們更有遠見，也更加理智。都說是婠婠撐起了魔門，可是若是沒有長孫皇后的面子，現在的魔門早就七零八落了。”張君寶在這一點上和趙昊的看法并不相同。

　　長孫晟，長孫皇后和長孫無忌之父，也是魔門兩派六道中魔相宗的上一任宗主。

　　很難想象，寬厚仁愛的長孫皇后會是魔門的傳人，但是世事總是如此奇妙，很多東西都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簡單。

　　李世民周旋于儒釋道魔四家，最終還能夠成功突圍而出，統御天下，這才是真正的帝王手段。

　　“如果魔門僅僅是一群損人不利己的魔頭，這樣的魔門，不要也罷。君寶，制衡佛門，并不一定需要魔門出手。敵人的敵人，也不一定就能夠成為朋友。”趙昊沉聲說道。

　　“弟子明白，只是弟子還想試一試。”張君寶堅持道。

　　趙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敢于質疑老師的弟子，才是有資格出師的弟子，現在的張君寶無疑已經有資格出師了。

　　“既然你下定了決心，那便放手去做，若是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大可以找我幫忙。未來一段時間，長安城肯定會風起云涌，我會留下來看戲的。”趙昊悠然說道。

　　“希望這場大戲，不會讓師父失望。”張君寶認真說道。

　　“那需要你的態度認真一點，練功再刻苦一點，做一個戲子，終究是不如看客來的舒坦啊。”趙昊意有所指。

　　“人生如戲，都是演給別人看的，沒有什么舒坦不舒坦的。我距離師父那種演給自己看的境界還差的太多，只能一步一步來了。”張君寶理智的說道。

　　趙昊忽然眉毛一挑，說道：“你要等的人來了。”

　　在躍馬橋上，一輛車子駛入橋頭，在這漫天風雪當中顯得異常惹眼。

　　而馬車之上，長孫家族的標記雖然并不引人注目，但是長安城內最不缺少的就是有心人，他們當然不會忽視這個細節。

　　“師尊，弟子先告退了。”張君寶起身對趙昊行禮。

　　“去吧，小心行事，我能夠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底蘊很深，現在還遠遠沒有被摸到盡頭。”趙昊提醒道。

　　“原來師父也有這種感覺。”張君寶一怔。

　　“很簡單，我現在不能脫離這個世界，這就說明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強的人，那個人肯定不會是你。”趙昊淡淡說道。

　　“師父，向雨田很有可能還沒有死，這個老家伙邪性的很，如果還沒有死的話，今年應該有二百歲了。”張君寶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禍從口出，君寶，對于強者，最好保持必要的尊重，下一次說向雨田前輩。”趙昊心中一凜。

　　他在剛才，察覺到了空氣當中的一縷波動轉瞬即逝，根本沒有給他追蹤的機會。

　　當世之中，有實力做到這一點的人不多，有必要這樣做的強者更少。

　　張君寶也察覺到了什么，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是真氣已經貫穿全身，隨時準備出手一搏。

　　“行了，有我在，哪里需要你出手，快去招呼長孫無忌吧。”趙昊揮手，讓張君寶退下。

　　等張君寶從福聚樓消失之后，趙昊才對著空氣拱手說道：“前輩乃是世外高人，游戲紅塵，君寶年少成名，難免狂妄，還請前輩不要怪罪。”

　　福聚樓今日已經被張君寶全部包下，整個樓內除了必要的伙計之外已經空無一人，所以趙昊根本不虞會有人偷聽。

　　當然，如向雨田這般的人物，是無論如何防范都根本防不住的，只是趙昊也不需要防。

　　無論對方有多么強大，趙昊都有足夠的信心將對方斬于劍下，這是這些年下來趙昊積累出來的無敵劍心。

　　“他并不狂妄，真正狂妄的是你。道主只是不擅隱藏自己，而你則是根本不屑隱藏自己。”一道充滿磁性的聲音忽然在酒樓內響起，只是任憑趙昊如何感知，都不能確定向雨田的真正存在方位。

　　“邪帝面前，趙昊實在不敢如此自夸。”趙昊“謙虛”道。

　　“邪帝”向雨田，成名超過百年的絕世高手，當年一統魔門兩派六道的人物，“邪王”石之軒在向雨田的面前，更像是一個小孩子，他還差的很遠。

　　“沒想到，道主的師父居然如此年輕，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符。”向雨田繼續說道，聲音依然是忽左忽右，明滅不定，讓趙昊無法探知。

　　“讓邪帝失望了。”

　　“不，我并不失望，因為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有趣，也更加強大。我本來以為道主是最有機會踏出那一步的人，沒想到你居然會橫空出世，我很期待你早日走到我的面前，向我發起挑戰。”

　　“只要邪帝有這個耐心，在下自然會滿足邪帝的。”趙昊自信道。

　　“很好，當年的大戰太過慘烈，以致于武道出現了斷層，現如今的武者水平比起我當年差了不止一個檔次。現如今天地元氣逐漸恢復，我能夠感覺的到，又一個武道盛世即將到來，我很希望我們都能夠活到那個時候，去見證歷史的改變，也讓歷史見證我們的改變。”

　　“以邪帝的實力，就算是破碎虛空，也應該只是舉手之勞才對。”

　　“確實是舉手之勞，可是踏出去那一步，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沒有人知道。既然我隨時都可以，又何必急于一時呢。”

　　趙昊聞言皺眉，他能夠感覺到，向雨田隱瞞了很多事情，原因也肯定不會是像他說的這么簡單，但是這是向雨田的，而趙昊現如今還真的沒有絕對的把握勝過向雨田，所以只能選擇聽之任之。

　　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向雨田便消失不見，無論趙昊怎么查看，都不能將向雨田找出來，趙昊最終也不再白費力氣。

　　向雨田神出鬼沒，境界更是高深莫測，這種人就算是不能交好，在最后關頭之前也最好不要與之為敵。

　　當然，真的到了最后，需要生死相向的話，那也是各安天命，沒有什么好說的。

　　向雨田的出現，讓趙昊產生了一絲危機感。

　　破碎虛空，這四個字對于趙昊來說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這代表趙昊就算是不憑借《大夢心經》，也可以進行位面的轉換。

　　然而破碎級的武者，在武俠世界都堪稱變態，以一敵萬不再是傳說，在已有的資料里，一旦武功修為達到破碎級，和傳說當中的神仙就已經沒有什么區別了。

　　面對這種存在，趙昊罕見的產生了一種危機感，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有可能被人殺死的。

　　“不行，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如向雨田這種危險人物，不能留下為友，那就要想辦法殺掉他們或者幫助他們最后一把。”趙昊心中做出了決定。

　　雖然向雨田一直游戲人間，幾十年前就已經避世歸隱再不出手了，但是趙昊不敢賭向雨田會這樣一直老實下去。

　　強大是一種原罪，而向雨田在這方面無疑是罪大惡極。

　　另外，向雨田也在長安城，這代表著什么？

　　看著窗外銀裝素裹的天地，趙昊陷入了沉思。

　　這個世界，遠比他想象的要有挑戰性的多。

　　這是兩個大時代承前啟后的交匯點，有些人風華正茂，有些人則英雄遲暮。

　　天下、江湖，紛爭又起。

　　誰能夠在這一次的紛爭當中脫穎而出，誰就是下一個十年的統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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