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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五章 海軍不好玩

  按照金河帝國皇家海軍的操典要求,與敵船靠近到五百米之前,炮門都是不能打開的,到了三百米以內,下層炮門才能打開。因為在高海況狀態下,下層火炮甲板會被海浪濺進來很多海水,炮門開早了,一旦被海水灌進了炮管,這輪射擊就啞火了。現在兩邊的船剛接近到五百米左右,對方就急急忙忙的開火,這等于是告訴對面的老水手,我是棒槌!我有點慌了!

  雖然皇家海軍所有的艦長都出自洪濤手下,學的東西也都差不多,但每個人的作戰風格是不同的。孔沛喜歡按部就班、不慌不忙的節奏,不到萬不得已堅決不會冒險;泊蛟繼承了洪濤的衣缽,平時很謹慎,一旦看到漏洞就抓住不放,怎么偷奸耍滑怎么來;翁丫和斯萬是一個派系的,她們的風格就是一個字兒,猛!能靠近二百米開炮那就絕不在二百一十米時射擊,能把對方的船打爛,就絕不圖省幾發炮彈,越是近距離火拼她們就越興奮。

  洪濤算是艦隊司令,并不是金河號的艦長,他的任務是總攬全局,所以指揮金河號作戰的任務還是由翁丫來完成。只要她別太過分,洪濤也不會輕易剝奪她的權利,這對一個艦長來說,事關榮譽和名聲。翁丫也確實懂事,她知道洪濤在船上,這是整個艦隊的旗艦,不能像自己的戰艦一樣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所以剛進入五百米距離就下令打開了炮門,但是沒下令開炮。她不甘心這么遠就開炮射擊,命中率太低了。

  “慈悲啊,你啥時候能長點志氣,管管你這個媳婦,這尼瑪不是拿著我的命玩嘛!”洪濤很自覺的站在了翁丫身后,把艦長的位置讓了出來。不過他嘴上沒說,不代表心里不想,要是讓他指揮金河號,斜插的航線根本不會這么狠。也不會拉近到四百米之內,早就開炮了。主力艦隊是佯攻,本身就已經很冒險了,還這么玩。不就更危險了嘛。但想歸想,這種話不能說,翁丫做的一點都沒錯,她是艦長,沒有大錯誤自己就得忍著。

  “咣…”當洪濤把慈悲、翁丫祖宗十八代都詛咒了好幾遍之后。他的擔心果然靈驗了,金河號的船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站在船尾都能感覺到震動,中彈了。

  “你看我干嘛?你是艦長,你決定!”翁丫當然也感覺到了,她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看洪濤的臉,想從他臉上找出答案。可惜洪濤根本不要臉,明明心里怕的要死,嘴上還硬呢。

  “艦長,船頭右舷水線上五米的位置遭到攻擊。不過沒有出現裂縫和孔洞,炮彈應該被彈開了。”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按照水手長的說法,金河號好像沒啥問題,連輕傷都算不上。

  “哈哈哈哈,不怕不會玩,就怕來好牌!穩住航向,橫穿到它們航道正中時再開冇炮,誰趕上算誰倒霉!”一聽說金河號完好無損,翁丫又笑了。原本她還擔心對方的大炮會對主力艦隊造成很大傷害。現在看來,對面的大炮根本就打不透金河號的船體,雖然炮彈個頭挺大,可是威力還不如135的艦炮呢。那還怕逑。還得靠近些再攻擊,力求一擊就給敵人造成嚴重的傷害。

  主力艦隊的八艘船并不是排成一字長蛇陣橫穿蒙古水師艦隊航道的,那樣做就是棒槌指揮官。因為前面的金河號就算在五百米之外開炮,輪到最后的七號艦行駛到航道中間時,兩邊的船估計都快撞上了,人家也在前進啊。這種橫穿敵人航線的做法屬于純欺負人。只有在對付火力不如自己、航速不如自己的船只時才能使用,目的就是讓對方轉向。

  如果不轉向,那好,主力艦隊會利用航速上的優勢,在你艦隊前面一左一右來回劃之字形,右舷艦炮發射完,前隊變后隊,轉過身來就用左舷艦炮接著揍你。你的艦隊船頭沖前,頂多有一兩門船首炮,根本無法和側舷相對的艦隊對轟,只能轉向迎敵,這樣一來,洪濤的目的就達到了。

  夜間大艦隊突然轉向,是件非常難的事情,完全靠艦長之間的經驗和默契配合,就看誰的艦隊訓練有素。一邊射擊一邊轉向,這可不是普通艦長能玩得轉的,尤其是大規模的船隊,稍微有一條船跑歪了,就可能干擾到周圍船只的正常航行。然后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艘影響一艘、二艘影響四艘、四艘影響一大堆…整個艦隊就全亂套了,別說組織起有效的炮擊,能保持航向一致都很困難。

  洪濤之所以選擇這種方式作戰,就是在欺負蒙古水師的訓練不足。他根本不相信一支大艦隊從艦長到水手能在三年時間內就全部變成訓練有素、處變不驚的老海軍,這不符合基本邏輯。蒙古人也沒長三個腦袋,憑啥比自己訓練了十多年的海軍還厲害?所以不管白天蒙古水師如何裝樣子,他都打算給他們來個黑的,不光要干擾他們的航向,還得加上一條夜間!

  這兩個字在風帆戰艦年代就代表著很多無奈,難上加難,看蒙古水師如何應對。至于說打沉對方幾艘船,洪濤倒不是太在意。人家夜間無法正常作戰,自己這邊也一樣,僅憑幾盞小燈光,炮手啥也看不清,只能蒙著打,就算逼近到二百米之內命中率也提高不了多少。連對方船只的航向、起伏都看不見,如何掌握開炮時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海面上射擊就是這個道理。

  “轟…轟轟轟…”隨著船身傳來一陣抖動,金河號的右舷艦炮終于開始發話了,一條條粗壯的火舌從炮口噴射出去幾米遠,照亮了附近的海面,也照亮了三百多米外的那一片船影。光看航行還不覺得多,現在看到船只的影子了,洪濤都直晃腦袋。太尼瑪多了,影影綽綽的好幾層,和一堵墻一樣壓了過來。

  “命中!命中!”很快,桅桿上就掛起了兩支綠色的大燈籠。這是瞭望手確定這次炮擊命中了兩艘敵艦,至于說還有沒有打中了但看不見的,那就沒轍了。

  隨著金河號的頭一波攻擊,原本就鬧哄哄的海面上瞬間就成了蛤冇蟆坑,后面七艘武裝商船每間隔五分鐘左右,就有一艘進入了射擊位置。它們船上裝備的全是80毫米的小炮,開炮的聲音短促且清脆,啪啪啪的就像敲銅鼓。別看炮小,小也有小的好處,就是裝填起來非常快,一分多鐘就能進行下一輪射擊,海面上就和炒爆豆一般,此起彼伏全是火光和炸響。

  蒙古水師的前鋒艦隊突然遭到重擊,想不亂都不成了,不知道是被金河號的重炮擊中了水線下的位置,還是被武裝商船的小炮命中次數過多,有幾艘船很快就失去了航速,橫在了艦隊中間。沉幾艘船其實對蒙古水師沒什么傷害,糟糕的它們后面的船只必須要躲避前面的沉船。由于是在夜間,雖然天邊已經有了微微的魚肚白,但海面上卻異常的漆黑,要不怎么說黎明前的黑暗呢。這個時候是能見度最低的時候,也是洪濤最壞的地方,他就專門挑這個時間段發起進攻。

  “棒槌就是棒槌,這時候還不分散成幾個縱隊冇,還往一起湊,這個指揮官該吊死!左舵二十,航向三十,集體掉頭!”翁丫自打開始射擊,就跑到艉樓后面扒著船舷觀看己方船只的射擊情況和位置。當最后一艘武裝商船駛過了主航道之后,她又開始站在高人的立場上對蒙古水師的反應提出了批評,然后按照計劃指揮艦隊后隊變前隊,準備從右到左再次橫穿蒙古水師的航道,進行第二輪炮擊。

  蒙古水師的第一個艦隊集群此時已經有些散亂了,陣型兩邊的船只紛紛向兩側躲避,中間的船只有的向左有的向右,好好的箭頭形逐漸變成了一個空心水滴形,把前面箭頭的七八艘船孤零零的甩了出來。翁丫對于戰場上的瞬息萬變掌握得很仔細,這恐怕也是她體內為數不多的女性基因在發揮作用,于是第二輪炮擊的距離又拉近了五十多米,雙方進入了三百米之后她才下令開炮。

  在如此近的距離里,新型十五倍徑長管加農鐵炮的威力被完全發揮了出來。它的水平射擊精度比短管青銅鑄榴彈炮要高、彈丸的初速和穿透力也更大。位于左舷最中間的一艘蒙古水師戰艦船頭硬生生被一發155口徑的實心彈給擊碎了,再被海浪一擠壓,整個船頭直接斷裂開來,就像是掀起機頭準備裝貨的安225貨機。

  “恭喜你,那艘船可能是敵人的旗艦!”別看洪濤眼睛小,但是聚光啊。借著火炮發射時的光亮,他看到這艘船的桅桿上有一個類似動物尾巴形狀的東西,像是燈籠穗子,黑色的。這玩意應該叫黑纛(dao),屬于蒙古王侯的身份象征。白色代表和平友好,黑色代表死亡戰爭。既然蒙古王侯都來了,還在桅桿上豎起了這個玩意,是旗艦的可能性比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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