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的事情暫時指望不上了,至少要經過兩年的繁育,它才能成規模。朗姆酒倒是可以向蒙古帝國輸入,但我抽調不出船只來給你用。你去和徐量植商量商量,先用他的船隊去運輸如何?”洪濤覺得栗娘這個主意挺好,能不能對蒙古帝國的經濟造成損傷很難講,但金河帝國至少不會吃虧。現在錫蘭島、開普敦都在大量種植甘蔗,榨糖、釀酒的數量逐年上漲,南宋境內又對酒類有專賣政策,無法大規模銷售,就只能往大食國傾銷,價格越來越便宜。如果能在北方打開一個市場,應該是不錯的選擇,只是這些事兒洪濤一直都沒顧得上考慮,現在終于有人幫自己拾遺補漏了。
“徐量植的船隊不合適!他的船大多是振州造船廠建造的簡化版鮭魚級,很容易讓蒙古人認出來。”洪濤的建議被栗娘毫不留情的否定了,聽上去確實有點道理。
“那讓羅老板在廣州幫你租幾條廣船吧。”洪濤眨巴眨巴眼,居然沒找到反駁的理由,只好又想了一個辦法。
“也不妥,廣船、福船蒙古人也不會很放心,它們根本不能靠近北邊的港口。”要是換了別人,洪濤都連著出了兩個主意了,見好就收吧,可惜栗娘并不買賬,又一次否決了。
“…那你覺得應該怎么辦合適?”洪濤很煩這種自以為是的年輕人,光會挑別人毛病自己沒啥本事,他以前沒看出來栗娘是這種人,否則壓根就不會同意她來當部長。
“可以用日本和高麗的商船…”沒想到栗娘并不是光挑毛病的人,她已經更有了一個完整的計劃。
“哦?說來聽聽!”洪濤有點感興趣了,從航海學校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啊,看問題都看得這么全面,連日本和高麗都算計進去了,有點意思。
“我讓徐量植幫我私下調查過,也問過慈禧部長,日本和高麗人也很好酒,他們對高度朗姆酒的需要也很大。但是他們很窮,喝不起價格比較高的朗姆酒。我是這么想的,讓徐量植幫助聯系幾家日本和高麗的海商,采用定額銷售的辦法,只要他們能在固定時間內把朗姆酒賣到北方港口去,我們就給他們一定數量的獎勵,用朗姆酒支付。這樣他們可以在北方賺一筆,又能回來拿獎勵,沒理由不干。蒙古水師對大宋的商船盤查很嚴格,但對來自日本和高麗的商船卻很寬容。”栗娘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敘述著她的構想,這個女孩子看誰都和看阿\拉\伯數字一樣,洪濤也不知道自己在她眼里是個什么數字。
“就按你說的辦,打個報告上來,寫詳細點,然后我簽字!”洪濤本能的想挑一挑毛病,但是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有什么地方不妥。這個栗娘有天生的經濟頭腦,連后世銷售返點的促銷手段都想出來,自己還能冇說什么呢,同意吧,支持!
“我都寫好了…”栗娘還是沒給洪濤一絲笑摸樣,直接把一份文件推了過來。
“這尼瑪以后的畢業生要都是這樣的,我的日子恐怕也不太好過啊…”在文件上簽完名字,看著栗娘風風火火的走了,洪濤對未來突然有點擔憂了。相對于自己這個懶蛋皇帝而言,被一群太過認真、太過聰明、太過不好忽悠的年輕人包圍,整天拿著小鞭子抽著自己往前走,滋味很難受啊。相比起來,還是泊福、黃海、齊祖、溫老二這些人更容易相處,哪怕是泊蛟、溫小七、陳名恩這輩人也沒這么咄咄逼人啊。
十二月底,一艘完全不一樣的蛟鯊級戰艦伴著古怪的笛聲駛進了金河,它的每面帆上都繡著一頭大象,還用彩色布條把每根桅桿頂部都裝飾了一番,船頭上的斜桅居然漆成了金色,在晚霞中就像一根金筷子碩碩放光芒。再看船體更花哨,從船頭到船尾都有彩繪裝飾,根本不像一艘戰艦,更像是游行用的花車。
不光船體與眾不同,船上的水手里有多一半也穿著花里胡哨的坎肩和燈籠褲,赤腳、膚色黝黑,頭發到是黑色,但有不少人是卷發。如果這艘船出現在廣州港,那些海商們肯定會興高采烈的沖上前歡迎遠方來的朋友,這艘船和這些水手他們很熟悉。但他們出現在金河口,炮臺上的手搖報警器都嗷嗷的響起來了,要不是它的外觀確實是蛟鯊級,而且還打著旗語,那十門長加農炮恐怕就要沖著它發射炮彈了。
“臭得瑟!”洪濤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卡蘭巴總督泊蛟回來了。雖然泊蛟是自己的學生,沒道理老師還得去迎接學生,但他現在是帝國皇帝,海外領地的總督回到本土,不出來看看顯然不合適。念在泊蛟這些年牢牢守住了卡蘭巴港,并且把那里發展成了帝國最富饒的海外領地,洪濤還是跟著人群來到了碼頭,遠遠看見這艘花里胡哨的戰艦,嘴里又開始噴毒。
“我覺得挺好看的,這個小子也太狠心了,這么多年也不回來看看阿爺,一會兒就讓他去祠堂罰跪!”泊珠對于自己侄子風風光光的回家很高興,嘴上說的和臉上表露出來的完全不是一種意思。
“對!該罰!未經長輩允許就擅自娶妻生子,大逆不道,按照大宋律,這就該亂棍打死。”看熱鬧不怕事兒大,洪濤板著臉做出了客觀的評價。
“去!還不是你背后給他撐腰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卡爾都和我說了,是你逼著阿蛟娶的外族女子,還不讓他回家,幫你守著那個破港!你說他一個孩子,你就下這么狠的手,真難為他了。”不提這件事還好,泊珠一聽洪濤拿泊蛟的婚事挑事兒,立刻就咬牙切齒的在洪濤胳膊上掐了兩下。如果旁邊沒有別人,這兩下就得掐到大腿里簾上,還得左右擰兩下。
“嗨,我算看出來了,自家人就是向著自家人,我找我干爹去,咱也是有家族的人,誰怕誰啊!”洪濤不打算再和泊珠磨牙,自己干的這點事兒全讓卡爾這個漏勺嘴散布光了,說出去也沒啥光榮的,還是趕緊躲吧。做為帝國皇帝,當然不能站到別人后面,所以最前排的陳名恩旁邊是最合適的位置,那里都是一群看誰都不順眼、吵架吵上癮的議員,他們不會當眾揭自己皇帝的老底。
“陛下好!姑丈好!”泊蛟一下船,帶著媳婦和一男兩女三個孩子就先走到洪濤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問一句好,然后又鞠一躬,再換個稱呼。
“打住!第三個躬別鞠,再鞠躬我就成死人了!想鞠躬就沖著你阿爺和你爺爺鞠去,先去給他們問好吧,帶著孩子和媳婦一起去,免得你阿爺大嘴巴子抽你。”第三個躬洪被濤給生生攔住了,這尼瑪都是誰制定的禮儀啊,必須改,否則以后天天有人給自己開追悼會,能不能活到五十歲很成問題。
洪濤對泊蛟以及他的媳婦和孩子并不陌生,以前每年幾乎都要在卡蘭巴港見一次,所以還是緊著泊小二和泊福老人吧,那兩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們不是生泊蛟的氣,而是看著大孫子、重孫子冇激動,這可是泊家的后代。洪濤和泊珠孩子再多,也是外姓,泊蛟冇的兒子才是泊家的正根兒。
“回來幫我打仗?!誰下的命令?我說泊蛟啊,你怎么也越活越抽抽了,需要你的時候我自然會給你下命令,現在我還用不到你來幫我,能把卡蘭巴港管理好,就是你對我、對帝國最大的貢獻。反正也回來了,這次我就不追究你擅離職守的錯誤,在家里多住幾天,多陪陪你阿爺和爺爺,然后回卡蘭巴去吧。”等泊蛟都問候了一圈,再次湊到了洪濤身邊,興高采烈的向洪濤匯報他這次回來是打算參戰的,洪濤又開始皺眉毛了,一個海外總督說回來回來,連招呼都不打,這也太沒規矩了,更可恨的是他還帶著戰艦回來,這要放到大宋去,直接就是和造反同罪。
“哎,伢子…哦對,是陛下了。阿蛟也是咱疍家人的孩子,不管他當了啥督不督的,回來幫自己人總是沒錯。打虎還得親兄弟呢,你是他姑父,他幫你是天經地義!”抱著重孫子,泊福老人笑得眼睛都沒了,一聽洪濤在批評泊蛟,立馬不樂意了,他并不覺得泊蛟回來有什么不對的。
“姑父,卡蘭巴港很好,我岳父已經把多半個錫蘭島全打下來了,目前正在和北面最后一個國王談判,估計等我再回去的時候,整個錫蘭島就變成一個國家了。現在卡蘭巴港附近有三千多戰兵,光騎兵就有五百,誰也奈何不了,您就放心吧。我把武裝商船留下了,上個月慈悲從我那兒出發去了開普敦港傳信去了,估計下個月就能帶著戰艦回來,到時候咱們至少還能再多三艘戰艦。就讓我和慈悲也參戰吧,保證不耽誤卡蘭巴港的事情。”泊蛟借著泊福老人的話茬開始和洪濤講條件,安排得還挺有條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