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基督徒不能做的,教廷不允許在基督徒之間進行帶息借貸…猶太人并不遵守圣經的規定,所以不管在哪里,基督徒都不太喜歡這些人。”雖然是用中文在和洪濤對話,但卡爾還是壓低了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終于明白了,親愛的卡爾,你說我用得著去嚴格遵守圣經嗎?”洪濤聽完卡爾的回答,臉上的表情非常古怪,既像笑又像哭,好半天才干笑了幾聲。
洪濤覺得自己真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這么好的生財之道以前居然沒發現,還發愁在歐洲做什么生意。什么生意都不用做,放高利貸就可以了,或者說把自己的銀行體系建立起來,那自己都不用什么堅船大炮了,自己就是歐洲的羅斯柴爾德家族!任何一個歐洲國家政府想花錢了,都得問問自己樂意不!而且自己比羅斯柴爾德家族還多了一個優勢,那就是自己的老巢不在這里,手里還有足夠的武裝保護自己的利益。金融寡頭要是再加上大炮,世界上還有比這兩種玩意更完美、更有效、更具殺傷力的組合嗎?
最主要的一點,銀行金融借貸信用系統,就是歐洲人搞起來的,這種東西和他們的文化、社會準則是相承一脈的,在歐洲玩這一套要比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玩都方便的多。因為他們不會過份抵觸,這玩意就是給他們設計的,這就叫天賦技能,有天賦加成的!
尤其是信用問題,洪濤根本一點兒不擔心,他在后世曾經聽說過一個歷史故事。說是獅心王查理一世十字軍東征的時候打了敗仗,心灰意懶的往回走,路上被日耳曼皇帝亨利二世給俘虜了,讓他交好幾萬金幣的贖金。別看獅心王聽著挺牛逼的,其實他比卡爾的表哥也好不到哪兒去,中世紀的歐洲各國都是窮鬼。他一年的收入全算上也不過2萬多金幣,和贖金相比差好幾倍呢。
咋辦呢,獅心王和亨利二世說,哥們我沒那么多錢。先給你點首付,不夠的容哥們我回冇英國去湊湊,然后分期付款如何?您猜最后怎么著?亨利二世居然就同意了,收了獅心王的首付,然后就把他給放回去了。事情到了這里。如果換到中國古代皇帝身上,說不定回國之后湊出來的就不是贖金而是軍隊了。這個臉面不能丟,不把亨利二世弄死決不罷休,太丟人!
但獅心王和亨利二世都不這么想,獅心王回到冇英國之后,橫征暴斂,不是湊軍費,而是湊贖金。他寧可讓自己受到冇英國貴族和人民的唾罵,也不能食言,一定要把贖金交齊。這樣他才覺得不丟人,是要臉。反過來說亨利二世,他要真和獅心王面對面打仗,真不敢說能打得過獅心王,可是他也不怕獅心王賴賬,就在家踏踏實實的等著贖金送上門。結果呢,冇贖金確實送來了,一分錢都不少。
這個故事到底有多少真實性,洪濤也不清楚,他是從歷史書上看到的。還不是野史,是正史。歐洲由于有了教會這個玩意的存在,讓很多歷史資料避過了戰火的摧殘,很多史料保存得比中國完整得多。所以洪濤覺得這個故事雖然不能說是百分百可信。但至少有很大的可信性。
那好,從這個故事里看到了什么?一種習冇慣,后世管這個叫契約精神,這也是圣經里一再強調的精神。約定這個東西在西方很神圣,連神和人之間都要事先都要約定一下,和基督徒的約定叫新約。和猶太人的約定叫舊約,所以凡人之間不管干啥之前,都要約定一下。約定是什么?那不就是契約嘛!不是說西方人本身素質有多高,天生就比東方人守信,是他們的社會、宗教逼著他們不得不這樣做,否則你在這個社會里就活不下去。
假如有個西方人脫離了這種環境跑到東方來生活,過不了幾年,他也能學會中國文化中的精髓,那就是變通!各種變通!事急從權!至于是不是有約定,不重要,只要自己獲利就是聰明人,會受到整個社會的贊美。反之,就是死板、固執、二傻子的代名詞,這種人在社會里也活不下去。
兩種文化格格不入,誰好誰壞?洪濤不清楚,他只清楚如何在兩種文化之間自由游動。到了歐洲他就遵守歐洲的文化,到了中國他就按照中國人的習冇慣生活。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好和壞,只有某種角度上的合適與不合適。
“當然不用,你不是基督徒…可是,你這樣做恐怕會讓這里的人都不太高興,包括教皇…”卡爾一看洪濤最后露出來的笑臉,就知道洪濤沒憋好屁,當初在卡蘭巴港他也是這么笑的,然后那里就姓洪了。
“放心吧,我比他們玩得高級多了。放高利貸?連你表哥都不樂意干的事情,我一個堂堂大宋南洋制置使能干這種事兒嗎?我要做的是用我的錢幫助歐洲人民富裕起來,至少是讓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然后才能帶動其他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洪濤當然不能和卡爾說我要慢慢對歐洲經濟進行滲透,說不定以后會直接控制歐洲的經濟,而且還是從你表哥的國家開始,這種高級玩意卡爾也聽不懂,索性就略過吧。
而且洪濤不用背負騙自己朋友的內疚,他確實是要向歐洲投資,還是大規模的投資,這從一定程度上會刺激歐洲經濟發展,對歐洲確實有短時間的好處。為啥說是短時間呢?因為資本這個玩意不是小白兔,也不是慈善機構,它給予你的從來不免費,甚至連等值都不成,它要十倍、百倍、千倍的獲取利潤。從長遠上講,到底是歐洲借助了自己的資本發展起來,還是被自己的資本所控制,變成了自己的金融殖民地,都是未知數,只能走著瞧。
“我根本不信,你說得越好聽,做起來就越惡毒…不過這不關我的事兒,再過幾個時辰我就要上岸回家了,你不想和我一起去皇宮看看嗎?我想很多貴婦都會邀請你去她們的莊園參加舞會的,還可以騎馬打獵,還有你一直想看的城堡。”卡爾對洪濤的解釋不屑一顧,他也琢磨不出這個家伙到底又在醞釀什么壞主意,這種事兒他都見怪不怪了,與其去為歐洲操這個心,不如多想想自己的高興事兒吧。
“嘿嘿嘿,你最后一句話說服我了,我想去看看那些城堡,只是城堡!當然了,我會讓黃崖準備好贖金和炮彈,一旦我回不來,整個地中海就是我和女兒的陪葬。你要想清楚,有把握保證我的安全沒有?別勉強,如果不能保證,我就在船上待著,反正我也待習冇慣了。”洪濤真想去看看中世紀的歐洲是啥樣的,這種好奇已經壓過了怕死的念頭。性格這個玩意是完全改不了的,一個喜歡新奇、喜歡冒險的人不可能完全變成一個非常保守的人,一遇到合適的機會,還得變回來。
“那你還是在船上待著吧,我先去見表哥,讓后讓他派出皇家衛隊來港口接你…”卡爾沒把洪濤說的當玩笑,他認為洪濤實際上會給黃崖下達更瘋狂的命令,為了不讓地中海人民冇陷入火炮的射擊中,卡爾決定還是保守一點為好。
西西里島西北角有一座海港城市,巴勒莫,金河號和馬六甲號跟在那艘商船后面,最終就抵達了這里。卡爾坐著小艇上了商船一起向港內駛去,洪濤帶著兩艘戰艦,在巴勒莫外海降了帆但沒下錨,處于漂泊狀態。不管卡爾怎么說,洪濤也不會放松警惕,尤其是在一片陌生的海域里,兩側的艦炮都已經上了膛,只要有情況,隨時可以打開炮門射擊。
巴勒莫是兩西西里王國的首都,兩西西里王國是哪兒呢?亞平寧半島南部地區西西里島馬耳他島。在十三世紀這里是一個獨立的王國,國王名叫弗里德里希二世威廉霍亨斯陶芬。卡爾回家找他表哥,不去神圣羅馬帝國,跑西西里島來干嘛?很簡單,因為他表哥的皇宮就在這里,這位兩西西里國王弗里德里希二世威廉霍亨斯陶芬,就是卡爾的表哥,也就是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腓特烈二世。
“洪兄,這就是卡兄的老家大秦?我怎么看著還不如振州港富裕呢?”卡爾走了,羅有德和黃崖這個孩子也沒啥可聊的,干脆又跑到了金河號上,站在艉樓上舉著望遠鏡沖著遠處的巴勒莫港觀望。這個摸樣的還不止他一個,洪濤、江冇竹意、二副、水手長,凡是有資格佩戴望遠鏡的都是一個動作,連洪鯢也跟在江冇竹意邊上舉著一架望遠鏡。
“確實是窮了點,這還是大秦實際意義上的國都呢,他們的皇帝就住在這里,城中間那幾個尖塔的地方估計就是皇宮了。”金河號距離巴勒莫港只有幾公里遠,用望遠鏡可以清楚看到城里的大部分景觀。這座港口的規模確實比振州也大不到哪兒去,萬把人的樣子,房屋絕大多數都是淡黃色的平頂小屋,有點像土坯房但還有不少是兩層的。正中間有幾座比較高大的建筑,從屋頂的樣式上看,既有歐洲風格又帶著濃郁的阿\拉\伯味道,最大的那一座沒準就是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