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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來順,地字閣。
氣氛有些沉悶。
“啪!”
牛奔狠狠的將手中的酒盅砸在地板上,面容微微猙獰,粗喘著氣,罵了聲:“他娘的!”
溫博的臉色也極難看,秦風也好不到哪去。
賈環靜靜的喝著酒,用舌尖的味蕾,感受著伏特加刺烈的辣味。
“環哥兒,你說這算什么?
西域是咱們兄弟折騰回來的,是你設的計,才讓厄羅斯滅了準格爾那朝食。
和那起子不要臉的東西有什么相干?
那位竟然把咱按在宮里,讓那起子王八賊羔子去西域打仗…
你說僅僅這樣也就罷了,真讓咱們當上御林宮門將也就認了。
可卻只是讓咱們暫署,替那幾個干幾天活兒。
等人回來,位置還要還給人家…
他娘的,這不是在羞辱我們嗎?”
牛奔紅著眼睛,咬牙恨道。
連素來講究體面的秦風,都忍不住甕聲道:“今日軍機閣已經定下來了,十日后,給太上皇送靈之后,葉道星領軍出征西域,方沖、葉楚、李武和傅安他們隨行,迎戰厄羅斯入侵之軍。
不過從今日起,那些重甲騎兵團的甲具就要開始提前起運了。”
賈環道:“軍機閣通過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秦風表情愈發難看,他沉聲道:“為了不讓黃沙軍團再得收復西域的大功,為了不讓我秦家更上一層樓,為了日后分拆黃沙軍團,有些人…嘿!”
他到底為人君子,不愿在背后說人壞話,只能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牛奔、溫博兩人的面色有些訕訕。
不過兩人什么人,轉眼間就恢復了正常。
牛奔正色道:“風哥兒,你也別怪我老子他們,你是讀書人,當明白什么叫過猶不及。
大秦八大軍團,你家黃沙軍團數第一。
部隊二十萬,都是打老了仗的悍卒。
其他地方都多少年沒經歷過像樣的大戰了?
東方軍團怕有三四十年沒見過血了吧?
可你再看看黃沙軍團。
哪一年不和那些作死的異族干幾場?”
說到這,溫博也艷羨道:“這三十年來,你黃沙軍團連年大戰,出了多少將軍?近年來朝廷新封的爵位,一大半出自黃沙軍團。
其他七大軍團加起來,都沒你們一家的多。
風哥兒,人要知足。”
秦風聞言,抽了抽嘴角。
臉色也不如之前那么難看了,只是到底還是有些不高興,道:“就算要分解黃沙軍團,派哪個不行?非派那么個玩意兒,成心惡心人…”
太上皇已然駕崩。
雖然奉先殿內,三大名醫都證明他身上無毒,且是走火入魔而亡。
但有了梁九功之事后,上層圈子里,蠢豬都知道里面一定有名堂。
這其中,原本守衛龍首宮周全,如今卻改換門庭,另侍新主的葉道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根本不用多想。
軍中最講究忠義之風,像他這等背主之賊,自然為人所瞧不起。
秦風話一出口,牛奔、溫博兩人臉色又難看起來。
牛奔嘿了聲,冷笑道:“前面‘金樽共汝飲,白刃不相饒’傳的沸沸揚揚。
結果,宮里那位竟然將葉道星那個熊侄兒接到宮里,用金杯讓他飲酒,讓他看看有沒有白刃加身。
葉道星那張老臉臊的…之后跪下割脈立血誓,要誓死效忠皇帝。
那位也會做戲,還真上演了把君臣相得的戲碼。
嘿,看的倒牙!”
賈環聽他說的活靈活現,奇道:“你看到了?”
“噗!哈哈!”
溫博一口酒噴出,然后哈哈大笑。
牛奔笑罵道:“我看到個屁,聽的倒牙行不行?”
秦風懶得理會這么無趣的玩笑,嘆息了聲,道:“世道真的變了…”
若是太上皇還在,又豈會讓這種人坐大軍中?
太上皇在時,朝政亂七八糟,那是因為太上皇不理朝政了。
只要沒搞到民不聊生,他就不怎么理會。
但是,他卻從未放松過對軍隊的掌管。
雖然軍中也多是派系林立,即使是榮國一脈內,也分成好幾個大山頭,無數小山頭。
但是,不管哪個山頭,至少在大方向上,還是以忠義為先的。
太上皇自視為千古圣君,因此,見不得小人。
他活著時,葉道星也是正人君子…
賈環看著他笑道:“風哥,不要急。”
秦風搖搖頭,道:“環哥兒,不是我急,是那位太急了。”
牛奔喝了口酒,咂摸了下嘴巴,道:“沒錯,那位太急了。他是不是憋的太久了,剛一掌權,就忍不住要把二十年的事情一天干完?
救災如救火,也就罷了。西域之戰迫在眉睫,也還好說。
可他還一直忙著清算,抄家殺頭毫不手軟,又要插手軍中…
這根弦已經繃的很緊了!”
賈環擺手道:“這些都是國事,和我們無關。其實太上皇是有道理的,只要軍隊不亂,天下就沒有亂的可能。”
溫博嗤笑了聲,想說的話到了嘴角,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有些話,不能亂說。
太上皇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軍隊害死的,誰都沒有證據…
他抽了抽嘴角,看著賈環道:“可現在那位已經在弄亂軍方了。”
賈環嘆息一聲,道:“也不是他故意要弄亂的,若沒有那些事,他也弄不亂…罷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了。走吧,一起進宮去。”
“你進宮干嗎?”
牛奔問道。
賈環嘿了聲,道:“你說的沒錯,西域那邊是我們兄弟們辦下來的,總不能就這樣憑白讓人摘了桃子去。我跟陛下講講道理去…
葉道星當不當先鋒,隨便他。
他不顧太尉的體面,要當一個先鋒將軍,是他的事。
但我們兄弟幾個,是一定要去西域,經歷這場大戰的。”
牛奔等人聞言,俱是眼睛一亮,看著賈環嘿嘿笑道:“能…能行嗎?”
賈環撇嘴道:“要不你們找我來喝什么酒?”
“哈哈!”
幾人被道破心思,也只是一笑。
他們幾個,不需要解釋什么。
不過秦風卻道:“環哥兒,盡力而為就是,不強求。
如今那位…我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憑什么,但他現在的底氣確實是一日盛似一日。
你不要再和他鬧,對你不好。”
賈環笑著點點頭,道:“我省得。”
“不行!”
大明宮,紫宸書房內,隆正帝頭都沒抬,手中朱筆飛舞,口中冷冷的給出答案。
果然氣勢很盛。
“陛下,您講點道理行不行?”
賈環講道理…
一旁的蘇培盛聞言抽了抽嘴角,御案東側下角,忠怡親王贏祥也抬起了頭,揉了揉眼睛,看了眼賈環,呵呵一笑。
隆正帝頓住了手中的筆,緊皺的眉頭松開,呼了口氣后,抬頭看向賈環,道:“講什么道理?”
賈環道:“陛下,西域那邊,最難的時候是臣和幾個兄弟們不避艱難,跑去和準格爾二十萬大軍死戰。
當然,打贏西北之戰是黃沙軍團的功勞,我們只是敲了點邊鼓,算不得什么大功,但那個時候,方沖他們幾個軟蛋在哪里?
哦,如今眼見著西域就要收回了,您派他們去鍍金,這算什么?
您這不是在培養未來的將軍,您這是在培養小人!”
隆正帝冷冷的看了賈環一眼,緩緩吐出兩個字:“放屁!”
“噗!”
贏祥一口茶噴出,幸好是高手,沒噴到面前的折子上…
自從唐太宗作出《帝范》之后,后世帝王,多以此書來要求自己的言行。
君體、建親、求賢、審官、納諫、去讒、誡盈、崇儉,賞罰、務農、閱武、崇文。
對帝王的禮儀要求,排在第一位。
君體。
也就是說,帝王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規范。
否則,便是失君儀。
像這種“屎尿屁”之言,就絕對不該從一個帝王口中說出來。
見贏祥這般,隆正帝抽了抽嘴角,看向賈環的目光卻愈發陰沉。
賈環無語,你自己沒文化,怪我咯?
他繼續講道理:“陛下,不是臣小肚雞腸不大氣,斤斤計較,不肯讓出那么點兒功勞。
只是,您也別忒厚此薄彼了。
讓我們也都去見識見識啊…
這大概是近三十年來最大的一場對決了,以后不知道還有沒有…”
“這話怎么說?”
隆正帝不置可否的問道。
賈環道:“您想啊,熬過了今年最艱難的一年,大秦一定會蒸蒸日上,國力一日強似一日。那個時候,敵人又不傻,怎么會往硬石頭上撞?”
隆正帝嘴角彎起了一抹弧度。
一旁的贏祥卻鄙夷的看著賈環,臉上寫著三個字“馬屁精”!
賈環懶得理他,繼續道:“所以,臣希望陛下能給我們一個機會,不止我們,都中的將門子弟,有不怕死的,都該拉到西域見識一下。
哪怕不敢親自上戰陣廝殺,也要遠觀著。
不能親眼見識一下戰爭的血腥和殘酷,最多也只能做個趙括。”
隆正帝哼了聲,細眸盯著賈環那張臉看了會兒,冷笑道:“你倒是夠義氣…也罷,既然你不想他們做趙括,就帶他們去見識一下吧。但是,朕警告你!”
隆正帝的聲音陡然提高,沉聲道:“岳鐘琪的事情,可一不可再!
朕不是太上皇,絕不會在這種事上容你亂來!
以莫須有的罪名拿下方面大將,真真是膽大包天!
西域之重要,你比朕都清楚,若是為了勾心斗角爭權奪利壞了朕的大事,朕絕不輕饒!”
連夜趕路,走了一天一夜后,賈家的商隊,終于在日落時分,峣關關門前,出了關。
過了峣關,也就出了護衛京畿的藍田大營的范圍。
再往西走,便是黃沙軍團的地盤了…
將黃德一行近三十人,再加上車隊本來的二十人一起送出了峣關后,王世清總算松了口氣。
他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付鼐和納蘭森若這兩個一直被賈環極為器重的韃子,也一同被送往了西域…
王世清就明白,一定是發生了潑天的大事。
而這些人,不能留在京中,更不能落在別人手里…
如今,進了黃沙軍團的地盤,他們就安全了。
最后看了眼漸漸消失在山腳的車隊,王世清帶人折返。
夕陽西下,商隊繼續前行。
黃德和占超二老,回過頭,看著落日余暉籠罩中的峣關,心中都有些感慨。
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回來…
昨日被賈環的一番禮遇和計劃打動,又是稱呼爺爺,又是要過繼子嗣,又是行大禮,一波連著一波的情感攻勢,讓他們在熱淚盈眶和無比感動中,答應了賈環的要求。
但走了一天一夜后,再回過神,他們也有些反應過來。
出了這關容易,再想回來,卻是遙遙無期矣。
而他們在神京城內,暗中經營了幾十年的基業,雖不說毀于一旦,但去了西域后,又還有幾分用處呢?
許多人手,沒了銀子的支持,其實自己也就散了。
真看可惜啊!
不過…
少主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看他這些年來的手段,相信,他會做的很好。
既然贏玄已死,大仇已報,剩下的…
就隨他的主意吧。
沒有斬草除根,滅了自己這一伙兒,都算他仁慈了…
“叮當當!”
“叮當的!”
出峣關的山路上,只能單行。
商隊中跑在最前面的第一匹馬是頭馬,頸項下掛著銅鈴鐺。
由它在前面領路,一路上,鈴聲叮當,馬蹄得得…
從御書房出來后,賈環又去看了看自己手下的那一千人馬。
都說人所在的高度,決定一個人的視野。一個人的視野,決定一個人的心胸。而一個人的心胸,則決定一個人的層次…
這句話其實有好幾種排列組合順序,都對,也都有道理。
至少,韓楚等人身上,頗有道理。
他們原本是社會最底層的渣滓,雖談不上渾渾噩噩,但也只求溫飽度日。
精神面貌可想而知。
但自從進了銳士營后,接二連三的大場面,讓他們的變化一日比一日明顯。
待到最后跟隨賈環駐入皇城,甚至封了皇太后所在的慈寧宮后,這種變化由量變變成了質變。
幸運的是,即使是在宮中,韓大等人也沒放松對他們的要求。
使得質變,沒有朝猖獗自大的一面改變。
而是如韓大一般,沉淀了下來,變成了極有用的經歷和對心胸視野的拓展。
雖然就軍事技能而言,他們還差的很遠。
但他們身上的那股氣質,他們的心態,已經可以算得上是精兵了。
待到這次趕赴西域時,賈環再帶他們拉練一回。
等回來時,一定會再變一次。
與牛奔、秦風等人一一通了信,見他們都樂開了花后,賈環就悠悠的回了家。
一路上,不時看到有人在路上叫賣家俬古董。
這些人,與尋日里的騙子不同,他們賣的都是真東西。
多是從國庫里借了庫銀揮霍,如今被逼無奈要還虧空的官宦人家。
對于這樣的人家,賈環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
就因為這些國之蠹蟲,使得災年有多少災民因為朝廷沒銀子賑濟而死。
他們原本不用死的。
所以,這些貪拿國庫銀子的人,與兇手無異。
回到寧國府后,就見賈蕓正在喊著府中的幾個管事的問話。
看到賈環進門后,準備帶著呼啦啦的一群人來請安,被賈環擺手攔住了。
示意他忙正事要緊…
賈環自己回到內宅,看望了家里的兩個病號,倒是都比他忙。
白荷沉迷于各種數據簡直不能自拔,若非賈環專門安排了個丫鬟幫她打飯倒水,她能不吃不喝的算一天。
那的確是一個無邊無際又奧妙無窮的世界,賈環雖然知道一些,但如今,他距離白荷這種天賦異稟的女學霸,已經差的不能以道理計了…
而董明月則躺在軟榻上,聽手下那幾只“鳥兒”回報各種信息。
她來自江湖,最喜歡做的,也是這些。
真要讓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床榻上,憋也能憋出病來。
賈環每人勸了幾句,讓她們好生休息,結果還被嫌煩,讓他自去耍子去。
女強人女學霸,果然都難伺候…
被他按住好生“輕薄”了番后,才都紅著臉老實下來。
可到底還是閑不住,沒耽擱一會兒就開始忙。
感受到被冷落的賈環,只好去了大觀園,尋找溫暖。
蘅蕪苑中,一身藕色裙衫的薛寶釵,靜靜的坐在窗前桌幾邊,桌角點著兩支蠟燭,燭火閃動。
燭光中,薛寶釵秀眉微蹙,杏目專注的看著面前的賬簿,不抹而紅的嘴唇,輕輕的咬著筆桿…
這讓人微醺的唯美一幕,卻讓賈環的嘴角彎起了一抹邪氣。
他制止了庭院內準備請安的鶯兒,自己進了屋子。
鶯兒放下手中的絡子,正要去準備茶水,一回頭間,卻見賈環走到窗邊,薛寶釵的背后。
然后一把奪過了薛寶釵手中的賬簿。
薛寶釵先是一驚,眉頭皺起,眼神嚴厲,轉頭想看看何人敢打擾她做事。
不過,當看到作怪的人是賈環后,眼神頓時柔和了下來。
只是,沒來得及說話,見賈環看著她的眼神是那樣的炙熱,已經人事的薛寶釵,雪白的俏臉登時剎紅…
而后,就被賈環一把抱起,橫抄在懷里。
薛寶釵先輕聲驚呼一聲,又用雙手環抱住了賈環的頸部,杏眼中如凝水意,嬌羞無限的看著賈環,呢喃請求道:“爺,進里屋吧…”
ps:說不上為什么,狀態極不好。但正在努力自我調整中。
看效果吧,如果還是不能恢復,就請兩天假,出去轉轉。
原本是打算等完本后再這樣做的。
除了單位和租房外,我已經好久沒出過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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