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賈氏宗族在賈政的帶領下,舉行了一場規模比較盛大的祭祖。
盡管寧國一脈這邊有不少人很是看不慣榮國那邊的人插手族長一脈事宜,可是,賈環頭戴鳳翅紫金冠,身著紫金斗牛服,端坐在那里,雖然蒙著一條黑布遮眼,也不說話,可那周身氣派,就足以壓制住一切雜音。
寧國府這邊,已經多少年沒有這等風光過了。
所以,幾個老人想一想,也就忍了。
賈政就賈政吧,說到底,也是親老子…
待到隆正十九年正旦,賈家凡是有品級的,自賈母老太太起,全都身著品級大妝,前往宮中拜賀。
賈環本有孝在身,元日不可入宮。
只是他乃武勛,可以不避諱這個,又有大明宮小黃門前來傳旨,特命他正旦元日入宮,所以賈環便也和賈政、賈璉二人一起進宮去了。
入了宮后,賈母帶領內眷前往后.宮太后宮中拜賀,而賈環等人則去了大明宮,光明殿。
身著一身紫金斗牛公服的賈環進了大明宮后,就有專門一是奉旨服侍寧國侯。
從賈璉手里接過賈環后,徑自帶著他站到了武勛最前列…
今日乃正旦大會,非大朝。
因此,光明殿內排班。文官和宗室諸王那邊倒也罷了,與尋日里排位無二。
但武官這邊。今日卻是以有親貴顯爵的勛貴打頭,沒有爵位的武將。即使官拜一品,位高權重,也只能排在后面。
這種做法,據說是為了刺激武將生出奮力向上拼搏爵位的心…
而賈環雖然沒有官職在身,但卻是國朝一等侯,并且著配紫金斗牛服,乃是真正最頂尖兒的勛貴。
能與他并列的,只有同樣身著斗牛公服的義武侯方南天。
不過,因為方南天官拜太尉之職。又年長許多,所以他才站了左邊的貴位,賈環屈尊右列。
饒是如此,年紀輕輕的賈環,站在一干中老年大佬之前,還是惹得無數人為之側目。
不過,羨慕的少,遺憾的多,當然。幸災樂禍的似乎更多…
對于賈環的崛起,他們都心知肚明的不可阻擋。
但他們都沒想到,賈環會如此作死,如此魯莽。
到底是不讀書沒文化啊。不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真諦…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辰時初刻,隆正帝上朝,不管愿意還是不愿意。也不管心里是真賀還是真罵,總之。無論皇親國戚,還是王公大臣。此刻,滿滿當當的一大殿人,齊齊跪下,高呼萬歲。
看到這一幕,隆正帝薄薄的嘴角彎起,眼中的陰沉之色散去幾分,沉聲道:“眾卿平身。”
再之后,就開始了一段極為冗長卻又不可缺少的國禮進程。
而后接下去,一個個高堂大佬們,皆滿臉喜色的訴說起隆正十八年的喜事。
無論平日里是冤家還是對頭,此刻都會相互捧哏一番,抬高對方。
這是官場起碼的規則和素質。
畢竟是開年第一天,哪怕是為了今年的好兆頭,大家也一定要多說些好聽的。
文官那邊好容易結束后,勛貴這邊又開始。
由方南天打頭,好生夸贊了番隆正十八年的煌煌武功。
方南天甚至還把賈環少年英敏,勇武無雙的英雄事跡拿出來炫了炫。
而隆正帝在聽到此處后,眼中的色彩又鮮明了幾分,看向武勛當頭站著的賈環,眼神寬慰。
雖然賈環眼前的黑布有些阻礙觀瞻,但似乎,隆正帝對此并沒有太多惋惜,甚至更加滿意…
賈環西北一戰,打出的不僅是他國朝一等侯、著配斗牛服的榮封,更在大秦百萬軍中徹底的重新打響了榮國子孫、寧國傳人的赫赫威名。
原本就隱隱向中聚攏的榮國一脈,如今更是鮮明的向中靠攏。
士氣凝結而又高昂!
這個時候,賈環的眼盲,對他來說,福氣大于災禍…
太上皇或許可以不在意,但隆正帝,卻沒有這個底氣去忽視…
兩個時辰后,有資格開口的大佬基本上都開過口了。
武勛這邊還好,文臣那邊,很有幾個老臣快站不住了,搖搖欲墜。
隆正帝也木頭人一樣的端坐了兩個多時辰,再加上一大早天還沒明時便去龍首宮請安,差不多已有四五個時辰了。
饒是他也是武人出身,功夫不弱,可這么些年苦熬下來,又有了春秋,這會兒也有些吃不消了。
只盼著早點結束,好回紫宸書房里喘口氣。
日子,真是越來越順心了。
不知何故,太上皇突然閉關。
雖說傳下旨意,國朝大事如故。
可既然太上皇閉關,那么人間至尊就只有他一個了。
好似多年壓在頭上的巨山忽然消失了一小半,雖然只是一小半,卻也讓他能好生喘一口氣了。
若是,若是能夠永遠閉關下去,那該多好啊…
“啟稟皇上,臣有本上奏。”
就在蘇培盛按照慣例喊出“有本早奏,無本退朝”的尖銳聲音后,忽然。從…宗室諸王的行列中,站出一位英姿勃發的少年。
看到此人后。隆正帝細眸微瞇,奇道:“阿爾斯楞。你有何事上奏?”
阿爾斯楞,在蒙語中是獅子的意思。
此人身著一身錦衣黑龍王袍,眉眼間卻不是純正的蒙古人,看上去,似乎有一半是秦人面孔。
他是外蒙喀爾喀扎薩克圖汗王世子,此次前來神京代父朝會。
大秦為了拉攏外蒙諸王,以束其代國守土,北御厄羅斯哥薩克鐵騎,將諸王封以大秦親王、郡王等貴爵。并以各自品級在神京筑造親王府和郡王府,以便其年年朝拜。
后來,大秦日益強大無匹,外蒙諸王乖覺,主動送汗王世子入京,名義上是仰慕皇朝威名以習之,實際上,就是人質。
只是,蒙古人的血脈雖然造就出了他們強壯的體魄。但卻也有一劣勢,他們體內似乎沒有天花抗體。
大概是隆正二年,關中天花肆意,著實折損了不少百姓。
但勛貴豪門家族里。因為不會缺醫少藥,雖也有折損,卻少的多。
唯有那十數坐蒙古王府。幾乎死成絕地,數十位大小親王郡王世子。幾乎在一月內盡數死絕。
自此,外蒙諸王再也不敢輕易送世子入京常駐了。
不過。還是會經常派世子前來參加正旦之日的大朝拜。
阿爾斯楞來過幾次,隆正帝也都接見了,因此認得他。
至于他的秦人面貌,就更簡單了。
皇室為了拉攏外蒙諸王,幾乎年年都有皇家天女或者宗室貴女遠撫和親。
阿爾斯楞的血脈里,除了擁有尊貴的成吉思汗血脈外,還有至少一半的大秦皇室血脈。
真正論起來,他還是隆正帝的外甥…
聽到隆正帝垂詢后,阿爾斯楞跪地,從懷中取出一份錦帛,高舉過頭,道:“皇上,這是我父王讓我轉交給陛下的奏折。”
隆正帝聞言,眉頭微皺,看了眼蘇培盛。
蘇培盛連忙走下御道,接過那份錦帛后,鼻子微微一抽,眼中有些駭然。
他看了眼隆正帝,而后將錦帛交上后,隆正帝展開錦帛,細眸中瞳孔猛然收縮。
看著那隱隱發暗紅中印黃的字跡,再加上刺鼻的腥味,隆正帝豈有猜不出這是血書的道理?
他面色一變,抽眼看向下方畢恭畢敬跪在那里的阿爾斯楞,心中微微一緩,料想應該不是勞什子戰書,而后才細眼看去。
然而,瀏覽一遍后,他的面色卻再次陡然大變!
待看到最后,他的雙手都隱隱有些顫抖。
看罷后,隆正帝看向阿爾斯楞,道:“扎薩克圖親王說,喀爾喀邊境,已經聚集了至少十萬騎哥薩克,而且還在源源不斷的匯聚,此事可當真?”
“嘩!”
滿堂皆驚,齊齊色變,又一起看向阿爾斯楞。
阿爾斯楞重重點頭,道:“回陛下的話,此言當真,小臣曾親自帶人去過邊境線,遙觀過厄羅斯大營,十萬之數,只多不少。
但,父王告訴小臣,扎薩克圖汗王府世受皇恩,值此之際,斷沒有退縮的道理。
縱然是戰死,也絕不能辱沒了我們身上流淌著的血脈。
那是長生天下最尊貴的兩種血脈,成吉思汗黃金家族血脈和贏秦皇族血脈。
因此,父王才會寫下血書,以示決心。
小臣起身時,父王已經在整備汗帳鐵騎,隨時準備與厄羅斯賊子決一死戰。
只是,父王還是希望,扎薩克圖汗帳不會因此斷絕。
因此特意命小臣赴京,一來再次拜會太上皇和陛下一面,二來,希望還能夠迎娶一位不怕死的贏秦皇族貴女,下嫁于小臣,一起回歸扎薩克圖。
讓贏秦皇族的血脈,再次與成吉思汗的血脈融合。
父王和小臣都堅信,擁有長生天下最尊貴兩種血脈的勇士,一定能為大秦守住北疆門戶,不讓厄羅斯賊子南下一步。
還望陛下成全!”
此言,不僅讓百官動容,連隆正帝都動容不已。
他連連點頭道:“這點沒有問題,扎薩克圖部皆是忠勇報國的勇士,我大秦皇女,自然亦是天驕之女,絕無怕死之人。阿爾斯楞,朕自會挑選合適的宗室貴女,下嫁于你。
只是,你們就不要再回扎薩克圖了,就留在神京吧。
朕也不愿看到如此忠勇的部族,就此絕了后。”
阿爾斯楞卻面色堅毅的搖頭道:“多謝陛下垂愛,只是,阿爾斯楞亦是天上的雄鷹,怎能因為害怕戰死就逃避敵人的入侵?
那是小臣的血脈和驕傲所不能允許的。
小臣絕不怕死,為國殉身,乃是小臣最大的榮耀。
只是,小臣心中也有所求。”
隆正帝動容道:“愛卿盡管說。”
阿爾斯楞堅毅的臉上浮起一抹羞赧之色,對比著方才的鐵血之言,竟有幾分柔情浮現。
他目光奕奕的看著隆正帝,語氣希冀道:“陛下,小臣多年前數次來京朝拜,心中已有愛慕的貴女。只是,那個時候的阿爾斯楞,并沒有足夠的勇氣向最尊貴的天之嬌女表達心中的愛意。
如今,阿爾斯楞已經有足夠的勇氣去為國戰死。
所以,阿爾斯楞想請陛下成全。”
隆正帝聞言,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睛忽然一瞇,語氣也微微變化,問道:“你愛慕者是哪位皇家貴女?”
阿爾斯楞有些羞赧道:“正是大秦明珠郡主,贏杏兒!”
“嘩!”
整個光明殿再次發出一片巨大的嘩然聲。
這一次,大家的目光卻齊齊看向了武勛首位的那位蒙面少年。
“你!找!死!!”
賈環一步踏出,氣勢如劍的對上阿爾斯楞,殺氣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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