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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一章 舒心

  “叔叔…”

  秦可卿又坐回了她的位置,看著賈環喚了聲。

  她面色桃紅,水意彌漫的妙目中,滿是柔情。

  賈環微笑道:“說。”

  “叔叔啊,媳婦,能不能…不叫你叔叔了?”

  秦可卿咬了咬紅唇,請示道。

  賈環聞言,頓時連連搖頭,正色道:“誒,不行不行,事關輩分,半分馬虎不得!”

  這一本正經的無恥模樣,讓秦可卿看的瞠目結舌。

  賈環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了聲,道:“這樣,日后你在園子中的太真觀生活時,有人在,就叫我三爺。

  不過有的時候,還得叫我叔叔…”

  見賈環騷浪騷浪的在那里擠眉弄眼,秦可卿俏臉又浮滿紅霞,她不敢啐賈環,只是羞惱的嗔怪了一眼。

  賈環卻不敢再看,忙眼觀鼻鼻觀口的坐正,連聲念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秦可卿見之,抿嘴一笑。

  她對自己能讓賈環如此,心里感到喜悅。

  不過隨即,她面色又有些猶疑起來,似乎在遲疑,該不該說些什么…

  賈環感到了她的疑慮,看向她,笑道:“可卿,今日是你新生之日,不管從前有什么事,自今日起,和你再不相干。你若有什么前事心結未了,大可說出來就是。”

  秦可卿聞言,面色感動的看著賈環,道:“叔叔,媳婦有話說。”

  賈環正色道:“你說。”

  秦可卿咬了咬嘴唇,道:“媳婦想說的是,和蓉哥兒的親事…”

  賈環眼睛微微瞇了下,道:“放心大膽的說,沒事。”

  秦可卿道:“叔叔,媳婦十六與蓉哥兒成親,待他過世時,四載光陰,卻無所出,叔叔可知為何?”

  賈環搖搖頭,道:“不知。”

  他明白,秦可卿當著他的面,說這些問題心里壓力有多大。

  他不想再插科打諢,讓她更加為難尷尬,不能吐露心聲…

  他此刻最應該做的,就是一個安靜的聽眾。

  秦可卿見素來主導話題的賈環,此刻卻愿意聽她傾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來:“叔叔,我本養生堂孤女,被父親收養。

  長到二八年華,不想竟被寧國府相中,上門說媒提親。

  秦家門第普通,遠不及公門氣象。

  而我又是養生堂里抱來的棄嬰,身份更加卑微。

  因此進了門后,我便一心服侍相公,孝順舅姑。

  只是卻不知為何,在洞房花燭夜,蓉哥兒他…他卻沒有沾染我的身子…”

  “嗯?”

  賈環聞言,猛然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秦可卿。

  秦可卿面色似喜似悲,但終究化為一抹喜色和慶幸,她道:“那時我并不解,他為何要如此待我。

  若說他輕賤我的出身,以為我不配服侍他這貴門公子。

  可是…他待我又甚是尊敬,客氣…

  而且,公公婆婆,也待我極好,尤其是公公…

  屋里的擺設用度,竟不比戲文里的公主差。

  我感激不盡,敬他若父。

  只是卻不想,那一年年節夜里,他喝醉了酒,竟直闖入我閨房中,說了許多胡言亂語之話。

  說什么…說什么喜歡不喜歡的…

  我只當他喝酒了,但,最讓我心寒的是…

  蓉哥兒前頭分明回來了,可是開門看到這一幕后,不顧我的求救,被公公厲罵了兩句后,竟又轉身離開了…

  叔叔啊,你可知,那一刻我心中是何等的驚恐,冰寒。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丈夫?”

  說著,秦可卿眼中滴落兩行清淚。

  然而賈環聞言,心中同情憐惜之余,卻有了一種豁然開朗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著世界中,直到秦可卿香消玉殞時,她和賈蓉也無一兒半女。

  這倒也罷了,畢竟,王熙鳳和賈璉也是很久之后才有。

  可是,秦可卿這等風華絕代的絕世美人,給賈蓉當了媳婦,他該萬千寵愛才是。

  然而,當她快要病逝時,賈蓉的表現,卻顯得極為平淡,甚至淡漠,遠不及他父親賈珍的表現…

  要知道,賈璉死了尤二姐時,都整整哭了七天,為她守了七天的靈。

  若說賈蓉是個基佬,對美人反感,卻又說不通。

  因為后面他還調.戲過尤氏姐妹。

  如今看來,他竟是被賈珍下了死命令,只能看不能吃…

  怪道最后生怨。

  再美的美人,只是個擺設,也親近不起來。

  而在原著世界中,想來也是因為秦可卿所訴之事過后,她方對賈蓉徹底寒心,才會轉投對她哄騙寵愛的賈珍身邊。

  不過,這一世,賈珍卻沒了機會。

  “叔叔,你可知,那夜之后第二日,傳來了他們二人的死訊時,媳婦心中,竟無半分悲痛。

  因為那蓉哥兒枉為男子,那賈珍…更是虛偽可憎,禽獸不如。”

  秦可卿細咬著貝齒,恨聲道。

  “咳咳…”

  這時,賈環卻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真按禮法論起來,他比賈珍,好的也有限的緊。

  “叔叔,你不同哩。”

  秦可卿輕輕的白了賈環一眼,嗔道。

  賈環仰頭望蒼穹…茅屋頂,他認真想了想后,還是搖了搖頭…

  “叔叔啊!”

  秦可卿沒好氣的嗔了聲,道:“蓉哥兒與榮國府,已為第五代相隔,血脈早已遠矣,哪里就會相同嘛。”

  見賈環連連點頭,她才放過,抿嘴一笑后,又正色道:“媳婦想與叔叔說的事,便是這點呢。

  非媳婦不知廉恥,勾引叔叔。

  媳婦亦讀過《女戒》,知道女貞為何物。

  只是,實是媳婦不僅與蓉哥兒無夫妻之實,那夜他轉身離去之時,便是連那夫妻恩義也斷絕了。

  媳婦心中,與他再無關隘。

  媳婦雖然出身輕賤,卻絕不愿委身于那等無膽男人。

  縱然是婦人,也比他強些。

  而后,媳婦才在府中,常聞叔叔在外威名軼事,不懼權貴皇親。

  在家又善待姊妹,孝敬老太太。

  實乃世間第一等的好男兒…

  媳婦方才動了凡心,做出這等無顏之事來。

  還望叔叔莫要輕賤我…”

  看著一雙動人心弦的幽幽妙目哀求的看著自己,賈環深吸了口氣,看著秦可卿,道:“可卿,過來。”

  秦可卿聞言,站起身來,一步步,挪移到賈環跟前,怯怯道:“叔叔,你要作…哎!”

  秦可卿話沒說完,人就落入了賈環的懷中,口中剛輕呼一聲,就被一張大口,霸道的堵住了!

  賈環從草堂出來時,業已子時末刻。

  回頭看了眼茅堂窗幾前倒映的人影,他微微一笑…

  又看了眼附近幾處,暗藏青隼守衛的地方后,他大步離去。

  回到靈堂內堂,見除了寶珠仍舊在那里唱戲一般的哭泣外,只有董明月負手而立,站于窗前,觀窗外殘月。

  而她手下的赤雀、白鵠二人,卻不見了蹤影。

  賈環忽然有些心虛,心中生出許多愧疚來。

  他走到董明月身邊,誠聲道:“月啊,你心里若是不舒服,就罵我幾句,踹我幾腳吧。你別憋在心里啊…”

  董明月轉過頭,看著賈環一張欠打的臉,卻忽然抽了抽嘴角,眼中露出一股笑意來。

  賈環見狀愈發心驚,顫聲道:“月啊,你沒氣壞吧?”

  董明月回頭看了眼瞠目結舌的寶珠,俏臉微紅,轉頭羞惱的看向賈環,道:“環郎,你胡說什么?我又豈是妒婦?”

  賈環也不知是腦子抽了,還是前世瓊瑤余毒復發了,竟脫口而出道:“難道你不在乎我了?”

  董明月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秀手握拳,一拳打在賈環肩頭,成全了他…

  只是,在打到他時,到底收回了九分力,只是輕輕的推了他一下。

  賈環晃了晃身子后,腦子恢復正常,沖董明月嘿嘿一笑。

  董明月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但因寶珠在看戲,所以轉身出去了。

  賈環無辜的眨了眨眼,也看了女單身汪寶珠一眼,跟了出去…

  兩人出了鐵檻寺后,順著一條田間小路,慢慢而行。

  一邊的小樹林中,不時有夜鳥啼叫聲響起,而道路一邊,不時又有蛙鳴聲起伏。

  如墨夜幕中,月如鉤。

  星辰璀璨,點綴其上。

  如畫一般。

  夜色中,兩人并肩而行,胳膊不時碰在一起,又分開。

  雖然沒有說話,但也很有默契。

  直到,賈環忍不住,輕輕牽起了董明月的手。

  董明月方頓住腳步,轉過身,面對向賈環,一雙美麗的杏眼,亦如星辰般璀璨,亮晶晶的看著賈環。

  賈環緊緊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口,輕聲道:“明月,謝謝你的寬容。”

  董明月抿嘴一笑,道:“環郎,是你寬容了我,寬容了我們呢。”

  賈環聞言一怔,道:“怎么說?”

  董明月輕輕一嘆,道:“環郎,這世間的禮教,從來都是約束女子的。

  這世間的女兒家,生來就該生兒育女,相夫教子,也只能做這些。

  連江湖兒女結親之后都是如此,更何況世家豪門?

  就連高高在上的太后、皇后,亦是如此。

  該守的禮法,半點逾越不得。

  稍有差池,便是千夫所指,萬人唾棄。

  但是,環郎卻包容了我們。

  我喜歡武功,喜歡江湖。

  環郎便將青隼交由我打理,讓我繼續做我喜歡的事。

  小吉祥頑皮淘氣,只愛貪頑。

  換個人家,早不知受過多少家法。

  但在家里,她卻活的最快樂自在。

  還有白荷,與我的身份差不多。

  我是江湖匪類之女,她是北城賤籍之女。

  雖然顏色生的好,可若是在其他人家,也不過是玩物罷了。

  沒有哪家豪門世家,會納一個北城賤籍之女為妾。

  可是環郎不僅寵她為妾,還將管家大權交與她。

  甚至,還縱然她做她喜歡做的匠事。

  對了,還有幼娘,呵呵…

  她亦是不讀《女戒》,不做女紅的我輩同道中人。

  她在其他府上,就更難被接受了。

  沒有哪家,會允許家里有位整日里耍弄人骨頭的姨娘…

  我們這類女子,原本是最不容于這世道的。

  我們本不該有歡笑。

  是環郎你,包容了我們,庇佑了我們,寵愛著我們,更尊重著我們。

  你不曾有半點輕賤我們。

  環郎,你以為父親那種蓋世豪杰,為何會答應給家里守門一夜?

  不只是因為我這個女兒,還因為環郎你啊。

  這世間,有太多威風霸道的權貴,可是,卻絕無一人,像環郎你這般,能夠容得下我們。

  所以,家里這些奇奇怪怪的女人們,才會相安無事,不愿給你添惱。”

  賈環聞言,怔怔的站在那里,有些出神,眼角也有些閃光…

  他看著星光夜色下,面帶盈盈笑意的董明月,深吸了口氣,而后又長長呼出。

  賈環正色道:“明月,你的意思是,我要是再納百八十個美妾,你們也不生氣,會和睦相處?”

  賈環激動的語調都有些變了…

  “你敢!”

  然而,原本情意綿綿的董明月,聽聞此言后畫風卻是一變,臉色瞬時恢復了素日的清冷,怒聲道。

  而賈環這孫子立刻慫了,忙點頭哈腰賠笑道:“不敢不敢,我不過是白話而已。”

  “噗嗤!”

  董明月臉上的霜色瞬間開化,沒好氣的白了賈環一眼,道:“什么時候都不忘玩笑…環郎,你要收人進門也可以,但你得保證,她沒有壞心,不會在內宅里生事。

  可是,家里能保證今天的相安無事,已經很不容易了,因為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不閑下來,就沒功夫去胡思亂想。

  可一旦有一個搗亂的進來,那…受苦的可不是我們哦。”

  賈環聞言,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連連點頭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輕易絕不能隨便再讓人進門…”

  聽出他話里留的后門,董明月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不過到底沒再說什么。

  正如她自己所言,賈環對她們的包庇,遠勝于這點小事。

  他能這般在乎她的意見,就已經讓她很感動了。

  抿嘴笑了笑,董明月忽然又道:“環郎,一直沒有機會問你,那蛇娘到底怎么回事?”

  賈環聞言面色一僵,眼睛輕輕閉起,低沉的聲音道:“明月,你為何…要提起這段讓我身心受創的往事?”

  “噗!”

  董明月沒好氣的白了賈環一眼,笑道:“就愛亂說,不知道你多高興呢…”

  賈環聞言差點炸了,跳腳道:“我高興?天地良心啊!

  我被那玩兒蛇的小娘皮定住在炕上,被她玩兒了整整三個時辰的蛇,玩的我的蛇都蛻皮了,人都虛脫昏迷過去了!

  我還高興?

  明月,我是被人強.暴啦!”

  “哈哈哈…”

  清澈的夜空下,一片極其愉悅的笑聲,若銀鈴般,回蕩在田野間。

  看著賈環夸張的表情,董明月心中說不出的高興。

  這個時代,連彩衣娛親的都極少,更何況彩衣娛老婆…

  就沖這份最舒心的快樂,董明月也愛煞了賈環!

  看著董明月在月色下那張笑顏如花的俏臉,賈環也跟著輕輕笑了起來。

  來到這個紅樓世界,賈環最為得意之事,不是挽救了將天傾的賈府。

  也不是封侯拜將,盡享富貴榮華。

  而是他用真心,換來了這數位佳人的真心依賴和愛慕。

  使得他從不孤獨。

  翌日,太陽未出之時。

  抬棺人從靈堂,將棺棟抬出,用尺許長釘,釘住了棺口。

  而后,在欽天監陰陽吏的指揮下,將棺棟下葬于賈家墓地中。

  在秦可卿的墓地旁,便是賈蓉的墳地。

  一個時辰后,燒完了紙錢和送靈紙轎、紙馬,哭靈人大哭一場后,賈家族人便一起返回京城了。

  將賈政、賈璉送到榮國府門前,賈環便回到了寧國府。

  在白荷和烏仁哈沁的服侍下,他換洗了一身衣服,要去榮國府那邊給老太太問一聲安,然后,就要去理藩院,與準葛爾汗國大長公主,鄂蘭巴雅爾談判。

  不過,在臨出門前,賈環看到臉上有些悶悶不樂的烏仁哈沁,問道:“烏仁哈沁姐姐,今日怎地沒和小吉祥一起去玩?”

  烏仁哈沁心思極為簡單,從不會掩飾內心的感情,不快樂的時候,面上便是不快樂的表情。

  聽聞賈環之言,她強笑了聲,搖頭道:“小吉祥,她現在在辛苦練武,不玩了…”

  原來如此…

  “三爺,不如讓楊梅姐姐跟我去莊子上吧?那里新玩意兒很多。”

  白荷柔聲建議道。

  賈環搖了搖頭,看著巴巴看著他的烏仁哈沁,道:“烏仁哈沁姐姐對那些不感興趣,她最多喜歡一陣,就不愛了。她喜歡草原,和牛羊…”

  見烏仁哈沁連連點頭,白荷無奈一笑,賈環則笑了聲,牽起烏仁哈沁的手道:“今兒我去和準葛爾的人談判,完事后,咱們就去城外牧場上散心。

  那邊的大宅子已經起的差不多了,給你準備的羊群也都備齊了。

  到時候,烏仁哈沁姐姐又可以放馬牧羊,還可以教白荷和小吉祥騎馬。”

  烏仁哈沁聞言,大喜過望,連連點頭,對白荷道:“我可以不用馬鞍就騎的很好喲!”

  白荷聞言展顏一笑,道:“那到時候你教我們!”

  賈環見這般和諧,得意的哈哈一笑,一人擁抱了下,又挨個親吻了下,才在兩人剎紅了俏臉羞澀中,揚長而去。

  當時心里是受到暴擊的,一個人哭笑不得了好久。

  直到后來又有幾個書友留言支持,這種尷尬才好了些。

  但是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再解釋一下,起點收費不是作者定的,是網站定的。

  統一千字五分,初V便宜些,高V又便宜些,都是按每千字算錢。

  平日里都是萬字更,今天太尷尬,就少寫兩千字,更了八千多字,算八千字。

  因為推薦和更新有關,更新的多點,推薦多點。

  再有,后面還有好多劇情想寫,就盡量多寫些,要是一天四千字,估計得寫到明年這個時候了。

  我想起了小岳岳那句:好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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