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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八章 賈非賈,贏非贏,三子當國

  從董明月告訴賈環身邊近人有內賊開始,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付鼐和納蘭森若。

  因為之前,薛寶釵和林黛玉就跟他說起過,西北路上的驛站,費用花的著實狠了些。

  而正是這兩人掌管著西部商路上的勾當。

  他們在驛站的花費問題,還沒有說清楚,有很大的嫌疑…

  除此之外,賈環甚至還想到了性格跳脫的韓三。

  韓大和韓三的兄弟,為國戰死沙場。

  但他們一家并未得到很好的撫恤,若非韓德功接濟,他們能否活到今日都不敢說。

  而尋日里,韓三也曾抱怨過贏秦皇家…

  然而,賈環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李萬機也會牽涉其中。

  李萬機是從北城出來的賤民,身家早就被查的一清二楚,連他老子娘的墳都被找到了…

  賈環雖然為人感性,可肩上挑著那么重的擔子,不得不慎重些。

  如果不仔細些,他也走不到今天這步…

  所以,他可以肯定,李萬機在身世上,和那些人絕對沒有任何干系。

  而且,他與李萬機是真正結交于微末之際的貧賤之交。

  李萬機這些人,是在他被賈家趕到城南莊子后,他央求賈政,送給他的一些匠人。

  身為北城賤籍,世世代代皆為鄙賤之人,普天之下的大秦百姓都比他們高貴,人人可唾棄之。

  他們剛從北城出來時,眼神里連一絲生機都沒有,滿滿的死灰色。

  然而,賈環對這些人,卻沒有一絲鄙夷。

  給他們換了新衣,起了新宅,讓他們吃上了白米飯…

  在他們表了忠心,本分苦干,為他出力勞作后,賈環更是待他們如家人,未以奴仆視之,甚至不讓他們自稱奴才。

  他對付鼐和納蘭森若這些韃子或許還有些防備,但對李萬機,是真正的當作心腹待之。

  這其中固然有白荷的一部分因素,但更多的,卻是因為此人表現出的忠肝義膽和擔當。

  也正是因此,到了后來,賈環帶他回寧國府,任命他為大管家。

  甚至連一些與其他公侯府第應酬的事,都漸漸交給了李萬機去處理。

  如今,榮國一脈的勛貴圈子里,誰人不識李萬機?

  誰人不知,他是賈環的第一等心腹?

  賈環年紀輕輕,不耐煩出席許多禮節上的來往,就通通交給此人處理。

  在勛貴圈里,他甚至就是賈環的代言人。

  這一點,連賈璉都比不上…

  這也是他能以一介賤籍的身份,與多少勛貴談笑風生的原因。

  賈環怎么都想不通,李萬機,怎么會背叛他!!

  他分明已經將所有能施的恩惠,全都都給他了。

  若非李萬機自己死活不肯,發誓要世世代代服侍賈家,賈環甚至已經說過好幾遍,替他那一雙兒女脫去賤籍,讀書習字。

  日后捐個前程,也可光耀門楣。

  是他自己不肯,雖然也讓兒子習字,但只是為了日后好服務賈家…

  縱然如此,賈環給他兒子的待遇,也不比蘭哥兒差多少。

  賈環不信,這世上還有哪個再能更善待于他們。

  可是,現實就是這樣離奇和殘酷。

  哪怕李萬機真的只是好心,想讓他坐到那張龍椅上。

  可他的所作所為,也絕不是一個忠誠之人該做的。

  因為他在賈環沒有允許甚至不知道的情況下,讓賈環和整個賈家,陷入危境…

  然而現在再想想,其實之前就該懷疑他了。

  因為僅僅付鼐和納蘭兩人,分量顯然不夠。

  他們不能代表賈環,去和其他貴門府第打交道。

  賈府上下,除了李萬機外,再無第二人有這個資格。

  只有李萬機!

  而在西域花費那么多的銀子,盡管由付鼐和納蘭森若主管,可若沒有寧國府大管家點頭,他們也動不了那么大筆的銀子。

  以李萬機素來的表現,他絕不會不查看賬簿。

  如此看來…

  那些人,竟將這三人一網打盡!

  全部背叛了他。

  “為什么?”

  賈環的聲音沒有多冷,也沒有多少怒氣,只是滿滿的不解,和失望。

  然而越是如此,李萬機的心里越是愧疚和自責,心如刀絞。

  他腥黃的眼珠子泛紅,看了眼上頭氣息不佳的董明月后,咬牙恨道:“奴才,奴才沒有想到,他們竟會,對家里人出手,奴才…”

  “家里人?呵呵…”

  賈環眼中的淡漠之色,讓李萬機難過的幾乎窒息。

  他明白,從今日起,從此刻起,他再也不算賈環的家人了…

  “李萬機,我自忖沒有虧待過你。白荷視你如兄,我亦曾是如此…

  如果我有做過不對的地方,你為何不提出來?”

  賈環看著幾不能生的李萬機,淡淡的道。

  李萬機聞言,卻放聲嚎啕大哭起來,腦袋在地上“砰砰砰”的猛烈磕著,不一會兒,就滿地是血。

  “先別急著磕頭,先說清楚,那些人到底許了你什么好處?我真的很好奇!”

  賈環無視他這套做派,輕聲道。

  李萬機頓住了磕頭,抬起頭,滿臉是淚的看著賈環,道:“三爺,此事,不能入多人耳…”

  “哈!”

  賈環聞言真真氣笑了,但眼睛里卻沒有一絲笑意,他直視著李萬機的雙眼,道:“難為你,這個時候,還能為我著想,好一副忠肝義膽!”語氣譏諷刻薄的,有了隆正帝三分功力。

  “三爺…”

  李萬機七尺大漢,聲音卻已哽咽難語。

  索藍宇想了想,看了卿眉意一眼后,一起出門而去。

  索藍宇能夠感受到,里面一定有隱情,而去,還是驚天隱情。

  雖然他為賈環心腹幕僚,甚至可執掌調用一部分青隼。

  但他是聰明人,知道哪些該知道,哪些最好不要多問多聽…

  待索藍宇和卿眉意出去后,董明月也輕輕看了眼身旁的二女,赤雀和白鵠,二女都懷抱單刀,看到董明月的眼神后,點點頭,也出門而去。

  并調遣青隼避開寧安堂三十步。

  “現在可以說了?那些人,到底許給了你什么好處?

  是等我做個空頭皇帝后,他們保你為官做宰嗎?

  也是,以你李萬機的手段,在寧國府當一個管家,實在屈才了。”

  賈環眼神冷冷的看著李萬機。

  他雖然面無表情,可心頭之恨,之怒火,幾欲將其焚燒。

  許多曾經幾乎無解的疑惑,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寧至,為何會聽從十三將的話?

  說到底,十三將也只是賈家的家將而已。

  如今賈家能做主的,只有賈環!

  沒有“他”的意思,寧至怎會輕易答允起大事?

  而謝瓊,又為何會在臨死前,目光那樣復雜的看著他…

  謝叔怕是在臨死之時,還以為他隱藏在幕后…

  正是李萬機,仗著賈環的信任,可隨意出入公侯府第,當他的代言人,才能做到這一步。

  有了先榮國幸存下來的黑云十三將的突然現身,打著為先榮國復仇的名義,再加上李萬機代表賈環的出面,三者相加,就足夠說動寧至和謝瓊了!

  想想寧至和謝瓊的死…

  賈環心中悔恨的生生絞疼。

  要不是留著李萬機還有用,還要問出那些人的下落,賈環恨不得活剮了此獠!!

  聽到賈環的話后,李萬機看著賈環眼中的眼神,極為震驚,道:“三爺,你…你知道他們?”

  賈環聞言,眼神愈發凜冽,他看著李萬機,沒有回答,而是寒聲道:“現在,是我在問你!”

  李萬機聞言,面色一黯,慘然道:“三爺,奴才非豬狗不如之輩,又如何敢做賣主求榮之事?”

  “哈!”

  賈環幾乎壓抑不住心中的殺意,又笑一聲,道:“真真奇了,你這還不叫賣主求榮,誰還算?!!”

  想起寧至謝瓊之死,到底是壓不住怒火,賈環怒聲咆哮一聲,看著李萬機還是那副忠心耿耿的嘴臉,再也忍不住,一腳踹上去,踹在他的肩頭。

  李萬機登時倒飛了出去,一路撞倒無數桌幾椅子后,重重的撞在門架上,發出“咣”的一聲,而后又摔落在地。

  掙扎了兩下,沒能起來…

  “三爺,您要殺就殺奴才吧,都是奴才的主意,也是奴才,說服大總管的!”

  付鼐見李萬機掙扎了兩下起不來身后,忙抬頭大聲道。

  賈環眼睛隱隱泛紅,道:“非我族類的畜生,我真是瞎了眼了,竟信了你們!你當我不敢殺你?”

  付鼐忙道:“三爺,您聽奴才說完,說完之后,奴才只求速死,以報三爺知遇之恩。”

  說罷,重重一個頭磕在地上。

  “環郎,讓他們說吧。”

  董明月秀眉輕蹙,在后方軟榻上說道。

  賈環回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轉頭身看著付鼐,道:“說清楚,一個字都不許落。

  我是真想聽聽,那些人,是如何勾結上你們,讓你們心甘情愿背主的…”

  聽到“背主”二字,付鼐慘然一笑,道:“三爺可記得當年,奴才們第一次見三爺時,所說的話?”

  賈環聞言,眼睛微瞇,道:“你們從那個時候,就開始算計我?”

  付鼐搖頭道:“不是算計,三爺,是投靠!”

  那一年,賈環剛剛假榮國托夢之由,開始在賈府翻浪。

  付鼐、納蘭森若還有帖木兒幾個在府上馬棚里喂馬的奴仆,就找到了他,希望能投靠于他。

  等他出府的時候,就順手帶出了他們…

  可是那個時候,黑云十三將都沒有在乎過他這個猥瑣于賈府中的庶子吧?

  那個時候,賈家這一代人中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賈寶玉身上。

  賈環皺眉道:“我之前從沒在意過這件事,如今想來,你們還真是處心積慮。說說看,當時為何投靠于我?只因為,我是先祖托夢調理出來的?”

  付鼐搖頭道:“這種鬼神之言,我等雖信,但又如何敢如此輕易,將闔族性命相托?”

  賈環聞言,眉尖一挑,瞇起眼不說話。

  他下意識的感覺到,有大謎底將揭開。

  付鼐繼續道,他面色變得恭敬而虔誠,道:“是族中薩滿,獻祭性命,祈福蒼天,為我等殘存的族人,指明了道路。是薩滿老人家,讓我等忠于三爺,改變我族的命運…”

  賈環聞言只覺得有些荒唐,皺眉道:“你說什么,誰?”

  付鼐再次正色道:“三爺,是我們族中的老薩滿,他老人家曾是先榮國極好的朋友…”

  賈環聞言,想了想,好像是聽他們說過有這么一回事…

  賈環皺眉道:“他就是直接跟你們說,讓你們投靠我賈環,然后你們就投靠過來的?”

  付鼐搖頭道:“薩滿臨終前,只告訴我們,尋找真正的主人,改變族人漸漸凄慘的命運…我等求問,何人為真正主人。

  他老人家說,府中將有大變,身賦異象之動者,可為人主。

  當時,府上唯有三爺您,生有異象…”

  賈環瞥了眼掙扎著爬過來重新跪起的李萬機,道:“你就是用這等狗屁不通的話,說服了李萬機?然后和那群瘋子聯合起來,害我榮國一脈的戰將,坑的我屢屢被動?”

  李萬機嘴角還在流血,他氣息有些微弱,賈環如今何等力道,一怒之踹,沒要了他的命都算他僥幸。

  李萬機氣弱道:“三爺,奴才…奴才非豬狗不如的畜生,如何…如何敢背叛三爺?”

  賈環看著素來重用信任之人,到了這個地步,還在狡辯,眼中殺意大盛。

  每每想起寧至和謝瓊二人的死,賈環心中都如刀絞。

  若非這幾個狗奴才,這兩位榮國一脈最忠誠的大將,如何會如此毫無價值的隕落,還都是被他親手斬殺…

  眼睛的眼睛浮滿了血色。

  這是最可恨的背叛!!

  然而,就在他忍不住想拔刀將這三人剁成肉泥去喂狗時,就聽付鼐繼續道:“若只是如此,我等再怎樣愚魯粗蠢,也不會輕易相信那些人的話…”

  賈環聞言,眼睛一瞇,道:“還有何事?”

  付鼐道:“是…第二任薩滿,也是我族中,最后一任薩滿,再次獻祭了自己…

  他老人家,其實自上一任薩滿獻祭之后,就一直都在默默的獻祭。”

  賈環皺眉道:“你以為,這些荒謬的鬼神之言,能取信于我?”

  付鼐搖頭道:“若只如此,非但取信不得三爺,也取信不得大總管,連奴才自己都不會信。

  但是…薩滿卻畫出了這些…”

  說著,付鼐從懷里掏出一疊有些發黃的畫紙。

  他小心翼翼的展開后,遞給了賈環。

  賈環接過紙張后,瞥了付鼐,見他和李萬機還有納蘭森若目光都有些期盼的看著他,似想讓他趕緊看那一疊紙,看完了,他們就變成忠臣了…

  賈環冷笑一聲,然后低頭,看向紙頁。

  可以看出,第一張畫紙已經很老了。

  上面,畫了一堆灰土…

  下面有一行小字:灰非灰,土非土,大道之基。

  賈環見之,面無表情,心中冷笑一聲:裝神弄鬼。

  他如何看不出,這畫的就是水泥?

  又瞥了眼巴巴看著他的三人一眼,賈環面色更冷,將第一頁紙墊底,看向第二頁。

  第二頁畫紙上,畫著的是一座高爐,爐下有一人,舉著一塊透明的“板子”…

  下有一行小字:玉非玉,瓷非瓷,可觀光明。

  這就是…玻璃了。

  賈環嘴角浮起一抹譏諷,揭開第二頁,再看第三頁:

  是一片汪洋大海。

  海邊有成堆的海草,或者叫,海帶堆積。

  下有一行字:菜非菜,草非草,妙用得鮮。

  嘿!這是東來順高湯里的秘密…

  味精。

  好啊,這起子裝神弄鬼的東西,倒是把老子的家底兒到處宣揚…

  賈環再翻開第四頁,卻又是一座高爐,只是與先前那個微有不同。

  高爐下有一人,捧著一個瓷盤…

  下有一行字:瓷中有骨。

  賈環見之,眼睛猛然一瞇,看向李萬機的目光如刀。

  這是賈家商號如今最大的秘密,他竟然也敢散布出去…

  無論是水泥還是玻璃還是骨瓷,都是白荷親自試驗出來的。

  可是,她可小劑量的試驗出方子,但真正上大高爐后,人手還是她的那些師兄們。

  而這些人,都以李萬機為尊。

  他若想知道這些,毫不費力。

  李萬機看懂賈環的眼神,慘聲道:“三爺,奴才…奴才絕無跟任何人說起過。

  您或許不信,這些畫出現的時間,比三爺您讓小師妹試驗方子的時間還要早。

  若非如此,奴才…奴才絕不會信他們的…”

  賈環聞言,嘿的冷笑了聲,再翻開第五頁,果然,出現了一堆羊毛,旁邊有一簡單的機杼,又有一塊厚布。

  下有一行字:非布非氈,可辟天下寒。

  賈環沒有開口,翻開第六頁,他想看看,那些人還能怎么裝神弄鬼。

  然而,當看到第六頁紙張時,賈環的瞳孔猛然收縮:

  一個黑鐵球,靜靜的出現在畫上…

  下有一行小字,共有八個字:鐵中有雷,皇道之機。

  “李萬機!你好膽!!”

  賈環面色鐵青,厲喝一聲。

  這個東西,只有他和白荷知道。

  甚至,還是他和白荷親自做的,除卻試驗用掉的外,只有三枚。

  這只是一個象征罷了,象征他們有能力能做出這個東西…

  他曾千叮嚀萬囑咐過白荷,絕不可將此物告訴任何人,包括李萬機他們…

  他相信,白荷絕不會說。

  所以,那就是李萬機,曾窺伺于他們,私自下過密室!

  李萬機淚流滿面道:“三爺,奴才…愿用子孫的性命起誓,真不知此為何物,更沒有向外透露過半句!

  若有半句謊言,奴才子子孫孫,世代為奴為娼!

  三爺,半年前,您才從西域回來,那時,家里還沒開始經營西域,沒有收羊毛和牛骨。

  付鼐就拿了這些紙來尋奴才。

  奴才如何肯信?

  只以為他們是在裝神弄鬼的糊弄奴才。

  奴才還想告訴三爺,防備他們。

  他卻求奴才,讓再看看,先什么都別說,再看看…

  然而,一個月后,三爺的眼睛剛好,家里就開始從西域大量的收羊毛,準備織成呢子。

  又過不了不久,您開始下令收牛骨…

  三爺,奴才,不得不信啊!

  至于這黑鐵球為何物,奴才當真沒見過,也沒聽過。

  可觀三爺的面色,竟真有此物。

  可見…

  可見付鼐他們的薩滿,所言為真哪!”

  賈環眼睛死死的盯著李萬機,然而,從他腥黃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名堂。

  賈環收回目光,又看了眼紙張上的黑鐵球后,將它折起,收到懷里,面色極為凝重。

  這個東西,目前絕不能出世…

  賈環輕輕呼出了口氣,看向第七幅畫。

  如果說,剛才看到第六幅畫時,賈環只是極為震驚和震怒。

  那么他看到第七幅畫時,眼神就只有驚恐了!

  怎么可能?!

  這個東西,正是他才構思回憶出的東西,從未對外說過,連白荷現在都還不知啊!

  只見畫面上,有一鐵皮桶一樣的東西。

  半截埋在地上,半截在外。

  一個包裹一樣的東西,正從口子里往外飛…

  下有一行小字:雷非雷,火非火,神威降世,可證果!

  這這…

  賈環的身子都微微顫栗了起來,眼神震驚的無以復加。

  就聽李萬機虛弱道:“三爺,奴才…奴才初見呢子布時,何嘗不是這等震驚…”

  付鼐苦笑道:“你還只見了一個呢子布,可我…從水泥起,再到玻璃、高湯…每一樣出現,我都如見鬼神。

  若非如此,那些人找到我時,我也不會…”

  賈環腦子里一團亂麻,手都有些抖。

  他甚至都有些不敢往下翻,唯恐再出現什么驚恐的東西。

  “環郎!”

  似感覺到他內心的極度不安和恐慌,堂上的董明月高聲喚了聲。

  聲音中,蘊含著內勁。

  賈環聞聲,身子一震,眼睛漸漸恢復了清明。

  他深吸一口氣后,回頭看了眼董明月,道:“我無事。”

  話雖如此,但聲音干澀的讓他自己都有些吃驚,董明月更是變了臉色…

  只是,此刻,賈環卻沒有安撫她。

  他又輕輕吸了口氣后,將第七幅畫也折了起來,收回懷中,看向第八幅,也是最后一幅畫…

  當他的視線落在畫面上時,就怔住了。

  他怔怔的看著第八幅畫,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畫面上,畫著一張龍椅。

  龍椅上,坐著一個半大的孩子,身著一身五爪龍袍。

  頭戴通天冠。

  只看那個孩子的眉眼,分明,就和賈環一模一樣。

  連眉眼間的那抹笑意,都那樣的傳神。

  在畫的下方,還有一行小字:賈非賈,贏非贏,三子當國。

  其實有兩種寫法,還有一種坑就太深了些,太繞,就沒用,用了這個簡單一點的寫法。

  當然,其實也不算太簡單…

  不過,先不要急著下判斷,提前說一下,畫里有坑…

  最后啰嗦一句,還在發低燒,白天不一定能有,咳咳…

  請:m.ddxstxt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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