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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八章 杏兒,你想不想當武則天?

  “環郎,你想想,皇祖若當真是嫉賢妒能、心思狹窄之輩,如宋高宗殺岳武穆一般…

  那么以先榮國天縱之姿,他難道就看不透這點?

  君王圣明則輔,君王昏庸則退。

  以先榮國之學養,絕不會看不破這一點。

  況且那時,天下基本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也不需要誰出來挽天傾。

  先榮國絕不會明知不可為而強為之。

  再者,若真是皇祖派人出賣先榮國,對面厄羅斯兵力二十萬,皆為悍不畏死之輩,又怎能生生被先榮國擊殺了皇太子和三大國公?

  整個厄羅斯南方軍團都幾乎覆滅,整個厄羅斯王朝幾乎崩塌。

  這又豈是包圍者的下場?

  所以,我認為太上皇所言,是真的。

  先榮國,絕非是他陰謀所害!”

  贏杏兒明亮的眼睛,看著賈環正色道。

  賈環看了眼贏杏兒,而后皺眉想了想…

  如此一說,似乎也能說的通。

  先榮國縱然再厲害,他也不是神。

  軍伍之中,個人的勇武其實用處遠沒有想象的那么大…

  他取得的戰果,是不是也太豐厚了些?

  莫非,這真是贏玄和賈代善二人,玩的一處死間?

  若真如此,這君臣二人,可就太了不得了,真真是算盡天下…

  相比于他們二人,賈環和隆正帝之前的算計,簡直低劣的上不了臺面…

  可是…

  先前贏玄打壓先榮國的種種,應該也都是事實啊!

  賈母不會騙他的,那些事,其他人也都知道。

  這又該怎么解釋?

  賈環頭疼的搖了搖頭,想不通順。

  他看著贏杏兒輕輕的道:“杏兒,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讓我替你報仇嗎?”

  贏杏兒看著賈環,緩緩搖頭,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今,我必然是那位眼中的重要監控對象,稍有動作,必然會引來那位的暴怒,我又怎會把環郎也牽扯進去…”

  賈環皺眉道:“不是牽扯不牽扯的問題,過去的事,一團亂麻,各種說辭都有,偏還都能說的通。

  前人皆已作古,我們很難去判斷真偽。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因為私怨,讓整個大秦分崩離析,陷入戰火。”

  聽到賈環的話,贏杏兒非但沒有失望,反而輕輕的呼出了口氣。

  她抿嘴一笑,看著賈環道:“皇祖之事,日后再說…

  若非這半年來我身在感業寺,不能與外界聯系,怎么也不會讓妖師和那位如此輕易得逞。

  其實,若非贏歷被刺,險些喪命,沒有精力處理外事,以他之能,也斷不會讓那位這般輕松的。

  他絕對可以看出,那張交權詔書,一定是假的…

  環郎,我派人將你喊來,還與你說這些,就是怕你被人欺騙了,趁著大秦正處于風雨動蕩之時,有別的想法…

  環郎,大秦的水很深,太上皇御宇一甲子,為皇家留下了太多的底蘊,絕非人們看到的那么簡單…”

  賈環聞言,有些撓頭的笑道:“杏兒,你這話我怎么聽不大懂啊?”

  贏杏兒深深的了眼賈環,道:“環郎,我想了整整一夜,你知道,我從搜集到的那么多信息中,看出了什么嗎?”

  賈環聞言,面色微變,強笑道:“我家的女諸葛,看出了什么?”

  贏杏兒一雙明亮的眼睛愈發有神,她緩緩道:“我看出,一直在背后謀算天家,謀算大秦的那只黑手,極有與賈家有關。

  能夠指使十八名黃沙斥候老卒背叛秦梁當死間,能夠說動寧至不惜以死謀逆,能讓謝瓊這樣的人拼著全族死絕也要一搏之人,除了賈家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哪家能有這種實力…

  你說你知道先榮國是怎么死的那一刻,我就更加肯定,那只黑手,一定與你賈家有關!

  而能夠指使的動這些人的,除了你以外,唯有先榮國的近身人,而且還是極近之人。

  此事斷不會是你所為,你重情重義,絕不會行此權謀無情之事。

  那么,如果我推斷沒錯的話,賈家黑云十三將,并未死絕,仍有人在世。

  他們,要為先榮國復仇!!”

  賈環:“…”

  見賈環宕機在原地,眼睛睜得溜圓,傻傻看著她的呆樣子,贏杏兒忽然笑出聲,道:“環郎,你怎么了?”

  賈環面色有些發白,道:“杏兒,這種事,你都能猜的出來?”他都聽球不懂里面的必然聯系…

  贏杏兒搖頭道:“不是我有多厲害,是其中的破綻太多。

  許多人被寧至手中的那面太上皇御命金牌和他臨死前喊出的‘皇太’二字給迷住了眼。

  宮里的那位,生性多疑,又與那兩位關系不睦,所以又亂了層心。

  而謝瓊死前,喊出為太上皇報仇的口號,同樣有迷惑性。

  甚至,那只黑手想要坑殺秦梁,也為賈家洗了一層干系。

  再加上,你與宮里那位君臣相得的讓人羨慕…

  與天家關系之親密,國朝開朝以來就少有。

  所以,基本沒人會往你身上想。

  即使,寧至和謝瓊對你都極好…

  但是我不同,因為我對太上皇和皇太后知之甚深。

  我確信,皇太后絕無可能做出那種事來。

  至少,在當時,她絕做不出。

  她敢那么做,太上皇出關后,一定廢了她!

  所以,我可以斷定,寧至在說謊!!

  其次,謝瓊此人…他大概是對你賈家最死忠的人之一。

  當年先榮國戰歿北海,神京城內一片死寂,無人敢多言一句。

  連寧至,都自此愈發沉默,且與榮國一脈的世家們,拉開了距離,默默背負了許多年忘恩負義之罵名,也因此多年來一直穩坐藍田大營大將軍之位…

  唯獨謝瓊此人,當年年少氣盛,很是說了些皇家的怪話。

  然而太上皇卻也沒將他怎么樣,只是讓宗人府按著他的爵位不升,也不讓他掌大權,堂堂定城侯之孫,武道高深,戰功不淺,卻一直掛著一個二等男的爵兒。

  我年幼時,曾拍太上皇馬屁,說普天之下,無人不敬他服他愛他。

  但太上皇卻笑道,他就知勛貴中有一人恨他。

  此人,便是謝瓊。

  所以,謝瓊絕不會為了給太上皇報仇,行此破門滅族之事。”

  賈環輕吸了口氣,道:“那…秦梁之事怎解?”

  贏杏兒面色凝重道:“這…大概是除去你和天家的親近關系外,最迷惑人心的一節。

  能看出寧至和謝瓊兩人破綻之人,雖然寥寥無幾,但也足超過雙手之數。

  但是聯系到西域之事,卻又被斬斷了。

  當然,也不妨他們分開來看…

  但若分開來看,卻又容易被御命金牌、替先皇報仇以及你與天家的親密關系所干擾,琢磨不定。

  我先前,也極想不明白這一關節。

  可是后來你進門時,我又忽然想通了…”

  賈環眨了眨眼,道:“你想通了什么?”

  贏杏兒深吸了口氣,翹起嘴角,道:“半年之前,在你與太上皇親近如祖孫時,那一陣,興許那只黑手心里只想著毀滅大秦,為先榮國報仇!

  像你這樣背祖求榮的孫子,也合該一起滅掉!”

  見賈環黑了臉,贏杏兒哈哈一笑,再正色道:“連你都能舍棄,更何況區區一個秦梁?

  如果除去一個秦梁,就能毀了大秦,為先榮國報仇,那么那些人一定會毫不手軟!

  這,就能解釋的通了!

  但是,在見識到你為救秦梁,前往西域一行中,所展示出的智慧、勇氣和膽魄后,我想,他們的計劃一定變了!”

  賈環面色微變,輕聲問道:“他們的計劃,變成什么了?”

  贏杏兒一字一句道:“他們想讓你,取代贏家,成為這大秦萬里江山之主!”

  賈環皺眉,又奇道:“這你也能看得出?”

  日了哈士奇了,他都看不出…

  贏杏兒嘆息一口氣,道:“因為,他們沒有在想覆滅大秦了,而是在拼命的折騰天家,使得天家原本就淡薄的情義,被撕的無影無蹤,一點遮羞之處都沒留下。

  否則,也不會只是刺傷贏歷,卻沒有殺他,好讓他與宮里那位,父子相忌!

  天下嘩然啊,不知多少人在背后取笑。

  天家威望大失…

  環郎,你瞧著吧,用不了多久,滿天下都會傳頌宮里那位的‘好名聲’。

  弒父、謀母、圈弟、殺子、貪鄙、暴虐,十足十的一個無道昏君。

  到那個時候…

  環郎,我想,他們應該很快就要接觸你了。

  你一定要穩住啊…”

  賈環眨了眨眼,哂笑道:“你放心,我腦子還沒糊涂,贏秦民心未失,現在造反,純屬找死。”

  見贏杏兒微微松了口氣,賈環想不通道:“杏兒,你到底是怎么分析出這些的?你們皇家的子弟,都這么厲害嗎?”

  贏杏兒呵呵一笑,道:“別人有沒有這么厲害我不知道,但我能想到的,贏歷遲早也能想到…

  只是他現在自身難保,怕沒功夫想這些。即使想到了,宮里那位怕也不會相信。

  至于我怎么分析出來的,自然就是跟在太上皇身邊學到的嘍!

  這就是所謂的,帝王之道!”

  賈環聞言,面色微微一變,不過想想贏歷現在的狀況,暫時的確先不用考慮…

  再聽到贏杏兒的最后一句話,賈環忽然玩笑道:“杏兒,你可有曾想過,當武則天?”

  贏杏兒聞言面色頓變,目光深深的看著賈環,搖搖頭,道:“沒有,我不想。”

  賈環奇道:“為何?”

  贏杏兒眼神變得微微有些憂傷,道:“因為,坐在那個位置,注定只能成為孤家寡人。

  人倫親情,夫妻恩義,都無從談起。

  圣天子,當先泯滅人性…

  我看累了,也看倦了,所以,我不想。”

  強行把腦筋快繃斷的贏杏兒抱回房,丟在床上,唱著小曲兒哄睡著后,賈環才出了公主府。

  站在與寧國府相夾的街道上,賈環抬頭望天,瞇著眼看天上的那輪炙陽。

  都說,世上有那么一些人,名叫天才。

  生來就是讓人羨慕嫉妒恨,腦回路長的都與普通人不同…

  賈環原不信,可現在,他不得不信。

  贏杏兒的一番分析,盡管多無實據,只是推測。

  可與實際結果,相差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最恐怖,就是她縝密的心思,一環套一環的解密。

  到現在,有的關節賈環都還沒想明白…

  而且,她極為果斷。

  根據對太上皇和皇太后的了解,直接否決了最具干擾性的兩個迷霧。

  再大膽的假設推斷…

  這說來容易,想要做到,又何其之難?

  其實每個人都自認為聰明,總會多想一些,但越是多想,越想考慮的全面,卻往往正好落在了別人設的陷阱內。

  而真正的聰明人,卻可以從一團亂麻中,果斷的找準切入點,然后排開疑霧,找出真相。

  這,就是智者和平庸之人的區別。

  和贏杏兒相比,毫無疑問,賈環是后者…

  贏杏兒沒有說大話,如果她沒有被困在感業寺,斷了和外界的聯系,那位帝王師想要成事,怕絕沒那么容易。

  而當日贏杏兒不得不入感業寺出家,卻是被皇太后和忠順王所逼。

  再想想今日,這兩人落魄之局…

  時也命也!

  不過所幸的是,贏杏兒,如今是他的人,對他極為坦蕩,也極有利…

  否則,賈環才真正要頭疼了。

  “呵…”

  賈環忽然一笑,前世,總去想,那些有一個極厲害的老婆的男人,是怎樣一種體會。

  沒想到,今世真發生在他身上了…

  難怪有人說,贏杏兒若為男兒身,那么忠順王未必就沒有希望。

  她身上確實擁有帝王之姿!

  不過想起臨走前,贏杏兒的叮囑,賈環的面色又微微一變。

  不要和宮里那位,走的太近…

  這句話,已經有好幾人這般對他說了。

  今日,贏杏兒又說了一遍。

  “呼…”

  輕輕呼出一口氣后,賈環朝榮國府走去。

  西路賈母院,榮慶堂。

  走上抄手游廊,賈環就感到氣氛有些不對。

  往日一看到他,就巴巴上來請安討賞的丫頭子,此刻都鵪鶉一樣老老實實的站在走廊下。

  連那名叫角兒的小丫頭片子,也一本正經的站在門口,這回沒有搶著給賈環撩珠簾了,大眼睛里閃過一抹遺憾。

  賈環見之眉尖微微一挑,正想問點什么,就聽里面忽然傳來一聲厲喝聲:“掌嘴!!”

  正是賈母滿是怒意的聲音。

  賈環聞之面色一變,想起昨日薛寶釵之言,連忙自己撇開門簾,走了進去…

  榮慶堂上的氣氛,要比游廊上凝重百倍。

  跪了一地的丫頭。

  旁邊還站著幾位面無表情的老嬤嬤,正在打地上一個丫頭的臉…

  那個丫頭赫然是…怡紅院的晴雯?

  看著被一耳光打倒在地,右臉迅速腫起的晴雯,卻一聲不響,只是落淚的倔強模樣,賈母見之更怒,一迭聲的喊道:“打!再給我狠狠打!”

  那位嬤嬤聞言,抓著晴雯的頭發將她拽起,就要再動手,賈環忙道:“住手!”

  這時,鴉雀無聲的堂上眾人,才看到他的到來。

  不約而同的,悄悄齊聲松了口氣…

  賈母坐在軟榻上,氣的面色鐵青,眼睛里冒著火,身旁坐著抽泣的賈寶玉…

  一旁處,薛姨媽臉上滿是尷尬。

  下面,姊妹們都面色淡淡,比較奇特的是,薛寶釵和林黛玉兩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史湘云兩邊,一人拉著她一只胳膊,不讓她動彈…

  而薛寶琴,則一直垂著頭。

  其她姊妹的臉上,也都不大好看,有的畏懼,有的不忍,有的皺眉…

  “老祖宗,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誰敢惹你生那么大怒氣?”

  賈環滿臉笑容的走上堂,先與眼中浮現喜色的薛姨媽點點頭,然后對猶自氣不可耐的賈母笑道。

  賈母似乎更怒了,顫著手指著下頭的晴雯道:“真真是沒想到,園子里竟有這等沒有規矩的賤婢!!

  還敢欺負主子,給主子臉子看!”

  賈環看了眼眼神木然,俏臉上紅腫的有些可怖的晴雯,轉頭對賈母笑道:“老祖宗,不能吧?

  孫兒記得,這丫頭是賴嬤嬤送你的,然后你又送給了二哥。

  上回孫兒也見過,對二哥忠心耿耿啊…”

  “呸!”

  賈母對著下面狠狠的啐了口,怒道:“這個賤婢也敢稱忠心?

  我真真是瞎了眼,竟送了這么個東西給寶玉,差點沒把我的寶玉給氣出個好歹!

  我素來也不管家,再沒想到,家里的奴婢已經沒王法到了這個地步!

  你們當的好家!!”

  此言一出,如今正在管家的李紈面色頓時一變,愧疚不已。

  而如今正管著園子里人事的賈探春,也站了起來…

  賈環見賈母真氣著了,連素來敬幾分的李紈的面子都不給,身子都有些顫了,忙笑道:“老祖宗,多大點子事?也值當你這么惱火?

  二哥一個男人,還能給丫鬟氣了去?”

  說罷,直接看向賈寶玉,道:“二哥,你哭什么?說,怎么回事?”

  賈寶玉聞言,深嘆息一聲,頭也不抬,輕輕搖了搖,道:“罷了,三弟,我說了你也不懂…”

  我艸!

  賈環生生給氣笑了,跟賈母告狀道:“老祖宗您聽聽,二哥這叫什么話?

  您再不主持公道,我捶他了啊!”

  賈母聞言也氣笑了,癟著嘴笑罵道:“你敢!沒讓那個賤婢把寶玉氣死,就算好的了!

  環哥兒,你是沒見那個情形…

  寶玉說一句,這丫頭能厲害的頂十句,把我的寶玉氣的,臉都成紫的了,流了一臉的淚,身子都打著顫。

  你說說,何曾見過這么沒王法的丫頭?”

  賈環看了眼下方垂著頭木然跪在那里的晴雯,又掃了眼站在一旁的襲人…

  轉過頭道:“就算拌嘴,也總有個緣頭吧?到底為了啥?”

  賈母聞言,面色一滯,眼睛掃了眼下面寶琴的位置,輕輕哼了聲,道:“你們都哄著我,瞞著我,我今兒才知道,下面下人里,竟有那樣可惡的人。

  她們大肆造我寶玉的謠言,說各種難聽的話。

  還說寶玉指使丫頭,欺負排擠金釧,快把人逼死了…

  這話傳出去,寶玉以后還如何娶親?

  我原也將信將疑,以為寶玉被哪個給教唆壞了。

  可我去了怡紅院后,還沒進門,就聽到院子里面在吵嘴。

  我當是寶玉在欺負哪個,可再也沒想到,你寶哥哥竟被欺負成了這般!!

  見了我,眼淚都止不住的掉!

  看的我心都碎了…

  我平日里都舍不得罵一聲,你這個賤婢倒是膽子大的狠!

  真是豈有此理!!

  還有你們,平日里眼睛都看不到嗎?

  就任你們寶哥哥被底下的丫頭欺負的哭?”

  賈母越說越惱,一拍軟榻高聲喝道。

  此言一出,除了薛姨媽外,滿屋子的姊妹都站了起來…

  賈母依舊氣不過,對下面喊道:“打,再給我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她還敢不敢再頂嘴…”

  “誒誒誒…”

  賈環忙拉住護孫心切,要替賈寶玉報仇的賈母,笑道:“老祖宗,先等等,讓孫兒問問,問清楚再打。總要問個明白,她到底吃錯什么藥了吧?

  萬一,背后再有人挑唆呢?”

  此言一出,賈母面色一變,眼神愈發凌厲起來。

  而下面的姊妹們看向賈環的目光則有些異樣起來,史湘云看起來都快炸了…

  “咳…”

  賈環先安撫的看了姊妹們一圈兒,然后干咳一聲,看向跪在下面的晴雯,道:“晴雯,本官問你…”

  “不許耍笑!”

  沒等賈環活躍開氣氛,這條路就被賈母厲喝著堵死了…

  賈環知道賈母真氣著了,應該不只是因為晴雯和寶玉拌嘴的事,多半…

  根子還在薛寶琴身上。

  只是晴雯太過倒霉了些,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沒有站著的那位襲人的手筆…

  襲人此刻正面帶擔憂憐惜的看著晴雯…

  賈環瞥了她一眼后,對跪在下面一動不動的晴雯道:“晴雯,你別梗著,老祖宗不是不明道理的人。你素來和二哥親近,難免有拌嘴的時候。

  你把事情說清楚了,沒多大事。

  你越是這樣梗著不說,越不頂用,還氣壞了老祖宗…

  反而陷二哥于不孝之地!”

  “呸!”

  晴雯還沒開口,賈母又不愿意了,惱道:“環哥兒,你胡說什么?

  你寶哥哥最孝順不過,分明是這賤婢的錯,和寶玉什么相干?

  你這話傳出去,讓多心的人聽了,豈不壞了你寶哥哥的名聲,他以后還如何說親?”

  賈環聞言抽了抽嘴角,道:“是是是,寶二哥是天底下最孝順的人,我伏他…”

  說罷,又對晴雯道:“你是聰明人,早點說清楚,好早點斷案。

  這一屋子主子悶在這里,一點都不喜慶,你罪過可就大了。”

  晴雯聞言,緩緩抬起頭,頭發披散凌亂,杏眼紅腫成了爛桃胡一般,右臉上那個巴掌印,紅腫駭人。

  她沒有看賈環,只是靜靜的看著賈寶玉…

  賈寶玉似有所感,也悄悄的抬起頭,看了眼晴雯,見到她臉上的傷后,吸了口冷氣,好似看到精美的瓷器被劃了道口子般,頗為心疼。身子動了動,手往前伸了伸…

  只是,再對上晴雯那含有百種深意的眼神時,他竟又垂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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