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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終章

  嘉德元年,四月十八。

  三艘巨船,緩緩停靠在神京城外,渭水碼頭。

  相比于一年前,渭水碼頭變得愈發闊達了。

  嘉德帝贏晝,親率忠怡親王贏祥、內閣首輔張廷玉、內閣大臣胡煒、陳西樵、傅義倫、趙正陽,并軍機閣大臣牛繼宗、秦梁等文武百官,武勛親貴,前來迎駕。

  當眾人看到靜靜立于甲板之上的那道負手而立的高大身影時,贏晝激動跪下拜道:“兒臣贏晝,恭迎父皇龍體大安而歸!”

  贏祥、張廷玉等人亦是激動不已,高聲道:“臣等恭迎太上皇龍體大安歸京!”

  隆正帝乘于御輦上,緩緩從龍舟上而下。

  面色,沉重。

  隨行護駕的賈環,更是面帶憤慨激蕩之色。

  見此,原本激烈的氣氛,登時為之一靜。

  等眾人看到,一群百姓模樣的陌生人,從龍舟上下來,一個個面帶畏懼悲戚之色時,更摸不著頭腦。

  但毫無疑問,是出了問題。

  不過沒等他們開口發問,相隔一年多,隆正帝陰沉的聲音,再次進入眾人耳中:

  “回宮再敘。”

  皇城,大明宮,光明殿!

  鐘鼓禮樂聲起。

  文武百官上朝。

  嘉德皇帝贏晝局促不安的坐在龍椅上,眼睛卻不時的往東邊瞄,形成一個滑稽的神色…

  在其東側后方一些,另安置一個龍椅,隆正帝坐于其上。

  百官就位,結果贏晝還是時不時的瞄一眼隆正帝,沒有反應。

  下方贏祥和張廷玉等人見之,都面露無奈之色。

  直到隆正帝細眸刀子般看了過來,贏晝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先賠笑了下,卻又被瞪了眼,然后慌忙道:“上朝上朝,快上朝!”

  一旁大明宮總管小胡公公尖聲道:“天子上朝!”

  百官下拜:“太上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隆正帝見贏晝又在瞄他,氣的拳頭攥起,哼了聲后,道:“平身。”

  贏晝這才再次回過神,忙道:“平身平身!”

  見此,隆正帝心里一嘆…

  “太上皇此次南巡,歷經一載光陰,但臣弟以為,實在值得!臣弟觀太上皇氣色,實在已經大好了!”

  贏祥作為總理王大臣,先開口言道。

  隆正帝點點頭,道:“朝中政務,辛苦十三弟和諸位臣工了。”

  贏祥等人忙躬身道:“臣之本分。”

  話音一轉,提及今日之事,贏祥道:“不知太上皇因何而不喜?可是臣等做差了什么?”

  隆正帝聞言,先面無表情的看了賈環一眼,配合到這個地步,他覺得已經仁至義盡了,道:“讓賈環與你們說吧。”

  賈環干咳了聲,出列,無視形形色色的目光看來,道:“招華夏遺民進殿。”

  此言一出,百官紛紛一怔。

  隨著一道道傳召聲傳出殿外,未幾,數十名衣著儉樸的百姓,被帶入殿內。

  為首一老者,須發皆白,面色凄苦,領著眾人拜下:“海外遺民趙忠,拜見故國太上皇,拜見故國皇帝陛下!”

  隆正帝看了贏晝一眼,贏晝睜大眼睛,忙道:“平身!”

  又問道:“這位老人家,你們是…海外遺民?”

  趙忠等人謝恩平身后,道:“陛下,草民等,是前宋末年,少帝投海后,漂泊至海外,茍且于安南的遺民。”

  說罷,取出隨身文書,道:“這是臣等先祖,帶至海外的身份文書。”

  百官聞言,忙側目看去。

  就見蘇培盛下了御臺,從趙忠手中接過文書,展于百官面前。

  近前的官員,可清晰看到上書“大宋景炎元年,粵州肇興府人,趙慈良”等字跡。

  張廷玉心里其實已經猜出隆正帝并賈環此舉之意了,極有深意的看了賈環一眼后,開口道:“原來是華夏故民,那亦是我等同根同源的血脈同胞。

  不知你們,在海外可還安穩?”

  此言一出,趙忠等人紛紛落起淚來。

  賈環介紹道:“這位是大秦內閣首輔,放在宋朝,就和蔡京一樣,都是宰相。”

  張廷玉:“…”

  趙忠卻忙道:“蔡京如何能比得過這位相爺?蔡京當權時,搜刮無度,民不聊生。

  前宋滅亡,此賊當擔七成罪過。

  可如今,大秦強盛富饒,百姓比宋時更富。

  皆陛下與相國之功也!

  令我等遺民,好生羨慕!”

  賈環面色不豫,道:“老丈,有事說事,你亂拍什么馬屁?

  都拍得不準!”

  百官:“…”

  趙忠忙躬身賠不是,卻精明的不再提這一茬,開始講述起他們海外遺民的血淚史來…

  勤勞善良的華夏百姓,只要有一片土地,就能很好的活下去。

  只是善良的人,卻總被虎豹豺狼欺侮。

  種出的糧食被人搶走,牧養的牲畜被人奪去。

  妻女被糟蹋,男人老人,被隨意殺害…

  如同輪回一般,每二三十年,必有一次。

  趙忠等人,便是這一次的受難者…

  “若非遇到王師突臨,我等必不得活!”

  “田莊沒了…”

  “妻兒死了…”

  “那群畜生,連有孕婦人都不放過…”

  聲聲哭泣聲,點燃了滿朝文武的怒火。

  饒是知道這些人多半是賈環尋來了,張廷玉還是不禁義憤填膺。

  他知道,這些人的經歷,必然是真的。

  賈環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

  張廷玉深吸一口氣后,道:“老丈,既然每二三十年就要經歷一遭,那你們為何不回來?”

  趙忠抹了把淚,搖頭道:“先前幾百年,草民等人的祖輩,根本不知故土早已變了王朝…

  祖上口口相傳下來的消息,那群蒙古韃子,卻是比畜生好不了多少哇!

  到了后來,大明王朝更迭,收了安南。

  草民等已經在海外安下了家,拖家帶口,再想回來,已是不易。”

  張廷玉點點頭,看向賈環,道:“不知王爺,打算如何?”

  賈環看著張廷玉,淡淡一笑,對趙忠道:“老丈,將你父祖留下的血書,給這位相爺看看。”

  趙忠聞言,也不知怎地,老臉有些不自然,應了聲后,從懷取出一卷羊皮卷來…

  隆正帝見之,也隱蔽的抽了抽嘴角。

  趙忠將羊皮卷恭敬的奉給了張廷玉,張廷玉打開一看,眼眸瞳孔登時一縮!

  斑駁的血跡涂抹出十四個大字,字字泣血!

  遺民淚盡胡塵里,南望王師又一年。

  “張相,安南本就為我華夏故土。

  當初趁著黑遼女真南侵時,被一群亂臣賊子給割據了去。

  祖宗之土不可丟,祖宗之民不可棄!

  敢明犯我強秦者,敢害我血脈同胞者,雖遠必誅!!”

  神京西城,榮國府。

  沉寂了一年多后,這座神京城內最頂級的公府豪門,再次熱鬧喧嘩起來。

  “可算是回來了!”

  車駕行至榮國府正門處停下,留守的賈璉將賈母迎下車后,賈母看著門匾上敕造榮國府五個大字,心里無比舒坦念道。

  賈政也行至此地,笑道:“老太太旅途勞苦,進屋去罷!”

  賈母笑道:“咱們累不累,你還不知道?

  這世上再沒那樣受用的旅途了!”

  賈璉是上了船的,附和道:“三弟斷不能讓老祖宗受半點累,那條船竟那樣好!

  孫兒也算見識過不少船了,就沒見過有一艘能跟得上的!

  連三弟當年那艘,都不如老祖宗這艘好!”

  賈母哼了聲,道:“這會兒子后悔了,當初讓你一并去,你倒是想留下!”

  賈璉訕訕一笑,忙岔開話題,道:“老祖宗,鎮國公府、武威公府幾家公府,都早早的遞了帖子過來,說今日晚些時候要過來給老祖宗請安,還要見見三弟那些孩子!”

  賈母聞言,大笑道:“她們哪里是來見我這老太婆,見那些孩子才是正經!

  罷了,咱們進去吧!

  用不了一會兒,就都來了。”

  言罷,由賈政、賈璉并賈寶玉等人護著,進了榮國府。

  沒多久,整整一條公侯街內,就滿是寶車軟轎。

  與賈家相親的世交大族,都上門請安來…

  大明宮,紫宸上書房。

  隆正帝坐在御案后,贏晝侍立一旁。

  眼睛卻不住的瞄往御案底下,臉色有些發虛…

  天地良心,昨晚他可是帶著伴當收拾了一宿,將他那些玩意兒分明都收拾利索了。

  可誰曾想,竟沒發現桌子角下,還落了一個發條小青蛙…

  可別讓他老子瞧見了…

  他卻不知,他在御書房里的動靜,不說一日一報下江南,但十日里必然會匯總一次。

  這位新君的所作所為,早就在隆正帝心中一清二楚。

  這會兒子,已經麻木的不想和他計較了…

  “張相,我就不明白你在怕什么?”

  賈環看著短短一年功夫,老成了五六十歲人的張廷玉,嘆息了聲道。

  張廷玉沉聲道:“前明永樂何其雄武,卻因為安南之事,險些坑害了整個帝國。

  王爺若想為華夏遺民復仇,或者與安南通商,可以。

  但若想占地為王,成為封國,不可!

  萬一有失,整個大秦都要被陷入進去,重蹈前明永樂覆轍!”

  賈環挑眉道:“你的意思呢?”

  張廷玉道:“大秦如今處處缺人,大片田地荒蕪。

  可派船接那些華夏遺民重歸大秦,朝廷可分田分糧。

  下嚴旨,告會安南王朝,命其交出殘害我華夏遺民的兇手,嚴懲不貸。

  王爺需記一言:好戰必亡!”

  賈環搖頭笑道:“張相,你這種想法,太過時了…

  罷了,還是按照老規矩,軍不涉政,政不涉軍吧。

  立個規矩,大秦的對外戰爭,由武勛集團商議后,再由陛下簽發旨意,和內政不相干。

  張相你也放心,對外戰爭既然是武勛去外打封國的,自然不會用國孥為軍費。

  一應軍費開銷,皆為我武勛將門自己負責。”

  見張廷玉還要說什么,賈環一擺手道:“好了,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不用多說。”

  不理會面色陡然漲紅,目光憤怒的張廷玉,賈環對隆正帝道:“陛下,明日下午,臣就啟程下瓊州,與水師大軍匯合了。

  早一日走,早一日歸。

  就不再來陛辭陛下了…”

  說著,賈環拜倒在地,看著隆正帝道:“陛下,臣離去后,還請陛下繼續保重龍體!萬勿再如從前那般操勞…

  只要陛下在,就無人能截斷臣之后路。”

  隆正帝聞言,面色不喜不悲,一雙細眸看著賈環,眸光微微閃動,沉聲道:“朕知道了。”

  賈環聞言一笑,畢恭畢敬三叩首后,起身,最后看了眼這座發生了無數浮沉的紫宸上書房,大步離去。

  “王爺回府啦!!”

  回到榮國府,在賈璉陪伴下,剛行至二門前,里面丫鬟們就將消息一層層傳了進去。

  沒一會兒,黑壓壓的一群人就迎至了門口。

  賈環行至廊下,滿面燦爛笑容的拜下,道:“侄兒給伯娘、義母、諸位嬸嬸請安!”

  話沒說完,就被鎮國公府誥命郭氏一把拉起,一群誥命圍上來,喜不勝喜道:“環哥兒,大喜啊!”

  贏杏兒、王熙鳳等人陪伴著眾誥命,贏杏兒笑道:“諸位長輩們已經看過芾兒他們了,都極喜歡。”

  郭氏大笑道:“杏兒,你是自小就在我們府上頑耍的,芾兒那孩子,我可是直接認成孫子了!

  等再長大些,我就接過去住!

  我算是看透了,指望奔哥兒,還不定到哪一年呢!”

  贏杏兒多大方,笑道:“趕明就給您送過去稀罕!”

  眾人愈發大笑,郭氏更是喜歡的不得了。

  賈環對王熙鳳道:“二嫂,讓人準備大宴,宴請諸位親長。

  一會兒,牛伯伯他們也來。”

  王熙鳳忙笑著去準備了。

  賈環與眾人重回榮慶堂。

  與賈母見禮完后,賈環笑道:“剛已經陛辭完陛下,今日修整一天,明日下午,就啟程出發,去瓊州與奔哥、風哥他們匯合,征伐海外!”

  將門內眷,到底不同尋常婦人。

  郭氏大聲笑道:“環哥兒,伯娘明白你的意思,你只管放心出征!

  家里有老太太坐鎮,還有你叔伯們都在,我和你其她嬸嬸們也在,你們一萬個放心!

  之前你奔哥離京時,你牛伯伯還因上回草原之事,心里有些不大舒坦。

  我就告訴他,不用擔心。

  咱們將門虎子,合該如此。

  代代富貴,皆從此來。

  況且,草原那回那樣艱險,他都挺過來了。

  如今環哥兒他們與他一起出征,再平安不過。

  老太太,您說呢?”

  賈母聞言,笑道:“我這邊倒是不用勸,杏兒那丫頭和夫人一般,都是極明白的人,說辭也一般。

  家里人早被她安撫妥當了。

  再者,如今家里多了那么些孩子,也沒空管環哥兒去哪了!”

  眾人聞言,大笑起來。

  夜色漸漸降臨,面對即將的離別,家里卻沒有什么悲傷的氣氛。

  待牛繼宗、秦梁等人到來后,氣氛更加宏烈。

  賈環與眾大佬密議了一個多時辰后,大宴開始,觥籌交錯…

  連最沉穩的牛繼宗、秦梁等人,都對未來的封國之地,充滿了向往和激動!

  沒有封國的爵位,只是一個虛名。

  若非賈環橫空出世,到了太平盛世,身家性命都要掌控在文臣手中。

  這又算什么貴族?

  只有有了封國,有了軍隊,有了地盤,那才是真正的世襲貴族!

  他們連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然而,夢幻一樣的未來,距離他們卻只有一步之遙…

  嘉德元年,四月十九。

  晴空萬里!

  渭水碼頭側,停靠著一艘不大的戰船。

  碼頭上,人頭涌動。

  一身戎裝的賈環,無語的看著身旁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卻是滿臉神采飛揚,看起來若不是還有些顧忌,都要仰天狂笑了。

  “賈環,快快快啊,軍情如火,你磨嘰個啥?”

  見賈環不斷的和前來送別的武勛大將告別,坐于御輦上的嘉德皇帝贏晝,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憋在皇宮里一年多不曾出門的贏晝,終于得到了放假的喜音。

  他代表天家,代表隆正帝,至瓊州主持大秦皇家水師的出征儀式。

  此時的心地,頗有久在牢籠里,復得返自然的心境。

  賈環沒有理會,與上前送別的諸多勛貴大將一一告別后,最后,才在贏晝碎碎念的埋怨中,登上了戰船。

  一面繡著“賈”字的黑云旗,迎風招展。

  “起航,出發!”

  立于甲板前,賈環沉聲吩咐道。

  “拔錨!”

  “揚帆!”

  一聲聲號令施發下去,隨著一面巨帆升起,戰船緩緩始動。

  碼頭上,牛繼宗、秦梁等人,紛紛揮手致意。

  賈環昂然而立,抱拳相對。

  眼看距離碼頭越來越遠,忽地,他的目光一凝。

  渭水沿岸的一處半崖高地上,一道孤傲的身影挺然而立,一身明黃龍袍赫赫入目。

  “陛下!!”

  嘉德元年,五月初五。

  大秦忠義王賈環,率領戰船十八,大軍三萬,攜秘密武器,自瓊州海島出發。

  三日至安南,一戰而下!

  依靠手榴彈及火器之利,十日內,踏破升龍城。

  時時安南西山王朝阮氏暴虐,不得人心,王朝已岌岌可危。

  賈環廢黜之,將安南國土,重新納歸大秦。

  誅殺大量反抗有野心的安南貴族、官員,又將土地財富,大肆分散于普通安南百姓。

  大秦銀行將早已備好的大秦商貨,用數十艘大貨船運至。

  物美價廉的商貨,暢銷尋常百姓家。

  不過七日,安南遂定。

  數十萬大秦百姓,源源不斷的移民至安南,開始繁衍生息。

  沒有大肆誅殺,沒有橫征暴斂,大肆搜刮,一種全新的開拓模式,從安南起始。

  又過三月,至嘉德元年八月初九,大軍平暹羅。

  至十一月十三,大軍平呂宋。

  至嘉德二年,二月初二,大軍兵發天竺。

  于恒河河畔,盡數殲滅莫臥兒王朝最后一支軍團。

  天竺與他國又不同。

  種姓制度深入人心,仿佛天經地義。

  婆羅門、剎帝利、吠舍并首陀羅,階層永固。

  在天竺,賈環不再大肆誅殺貴族,而是在征服后,將秦人列為婆羅門之上的貴族。

  天竺百姓見秦人皆能引發天雷,驚恐拜服不已,以為神人。

  天竺遂定。

  至此,牛奔、溫博、秦風、諸葛道等人,皆習得經驗,以大秦將士為主干,以從各國招手的仆軍為輔,分散開來,四面出征!

  至嘉德四年,牛奔率五千大秦將士,三萬天竺仆軍,征至英吉利海峽…

  在此期間,賈環不斷以戰爭紅利,從安南暹羅等國招收士卒和移民,遷徙至新的殖民地。

  每攻克一地,便遷移一部分,另其混居。

  如此一來,除天竺外,其余各國皆以各國移民為主,民粹勢力便缺少發育的土壤。

  各國皆安。

  至嘉德五年,賈環親率三萬大秦將士,并十萬仆從軍,迎風破浪,跨過大洋,行至北美大地。

  吊民伐罪!

  以收復華夏遺民故土,及為華夏殷商遺民復仇為號,覆滅美利堅合眾國。

  一年內,從各仆從國,移民兩百萬。

  至此,偉業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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