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別來無恙?”
索菲亞修長的脖頸如天鵝一般,她也如天鵝一般高傲的看著賈環,用秦語問道。#雜ㄨ志ㄨ蟲#
賈環沒功夫和她扯淡,道:“牛奔何在?”
索菲亞清冷的面上,忽然綻然一笑,道:“你就不想問問我,是如何回來的,又如何從階下囚成為女皇?”
賈環搖搖頭,道:“這些都是你的能為,我只有佩服的份。我只想問,牛奔何在?
你抓了他,留著命,不就是為了引我來報仇嗎?
千萬不要告訴我,他已經死了。”
蘇菲亞呵呵一笑,眼神依舊高傲,高傲的人,又怎么會在談判中,跟隨對方的腳步,被對方掌控節奏。
她緩緩的走在地毯上,直到十個奴仆搬來了水晶黃金打造的王座,鋪上了天鵝絨毯后,她方坐下。
看著賈環,淡淡道:“賈,我這次率大軍親征,除了懲戒南方的叛徒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帶你回去。”
賈環聞言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垂涎我的美色?”
索菲亞呵呵,不理他的低級趣味,道:“我在你們大秦的神京,住了三年。
這三年,讓我了解了足夠多的事。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你。
只要你臣服于我,其他的任何事,都可以談判。”
“你想上我?”
賈環從來都是一個直接的人,正色問道。
身后的董明月,簡直忍無可忍,悄悄的掐了他一下。
秦風、溫博等人則都忍不住抽笑了幾聲。
許崇目瞪口呆的看著賈環,喃喃道:“額日…怪不得這么撈道,賊…賊額日哦!”
索菲亞高傲清冷的面色終于保持不住了,俏臉微霞,不是羞澀,是氣憤的。
她狠狠瞪了賈環一眼,寒聲道:“如果你還想要你兄弟的命,就請保持一個貴族的禮儀。”
賈環聞言,眼睛微瞇,呵呵笑道:“原來不是…那你讓我臣服于你做什么?是想讓我和克列謝夫兄弟一起給你趕馬車嗎?”
克列謝夫聞言,碧藍的眼睛,幽怨的看著賈環,心里問候著賈環一脈的所有祖宗…
索菲亞不屑的瞥了眼克列謝夫,道:“當然不是,他這種廢物,除了出賣我算是一件大事外,還做過什么?
但是你不同。
只要你發誓,愿意為偉大的厄羅斯效力,緬希科夫,也就是克列謝夫的父親,我厄羅斯前任南方大公的位置,就是你的。
厄羅斯十二大國公,你排名第二。
賈,我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你為了你們國家,做了那么多,很多次,你都挽救了大秦的國運。
可是,在民間,你的名聲就和下三濫一般。
你們國家所有的讀書人,都視你如仇寇,詆毀你,污蔑你。
你們的官員不喜歡你,你們的百姓不理解你。
我不明白,你這樣的英雄豪杰,為何還要留在那里?
臣服于我,偉大的厄羅斯,足夠讓你馳騁才華,鮮花和榮譽將包圍你,詩歌會贊美你,無數的厄羅斯貴族小姐,會為你而瘋狂。
只要你,臣服于我。”
賈環聞言,面色動容,眼神閃爍不定,想了好久,久到身后隊伍里都出現了一陣騷動,隱約聽到“額日你先人”的字眼…
賈環為難的看著索菲亞,道:“索菲亞…哦不,偉大的索菲亞女皇,你能不能先把牛奔放了?只要你放了牛奔,咱倆什么事都能好好商量,關起門來商量,車里商量都行!”
身后,董明月又悄悄掐了一把。
個湊不要臉的!
索菲亞眼神直直的看著賈環,呵呵一笑,道:“你果然,是最與眾不同的。你以為,你能騙得了我?”
賈環正色道:“我是說真的,不信,我先給你下跪磕頭起誓都沒問題。你還不放心,我可以罵罵我們皇帝!
你在大秦待了三年,當明白罵皇帝是什么罪名吧?”
索菲亞抽了抽嘴角,湛藍清澈的眼睛看著賈環,道:“你真的…很奇葩。
換一個人,我自然會信,可是你…根本不敬畏皇權。
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我在你們大秦神京,認識一個叫鄂蘭巴雅爾的韃坦公主。
他說,當初你為了取信于他,當著他的面,脫的一絲不掛,裝瘋賣傻和真的一樣。
你以為,我知道這些后,還會相信你?”
感覺背后又被掐了下后,賈環火氣上來,大聲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樣?我他么連牛奔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在這里聽你瞎!”
索菲亞被罵,卻沒有一絲惱意,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先手。
她氣定神閑的看著賈環,道:“臣服于我,你就可以去見他。”
賈環奇道:“我不都說了,可以下跪磕頭嗎?還要怎么臣服?讓你上我你又不干…”
索菲亞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道:“騎士臣服君主,要交出他身上所有的武器。只要你交出武器,我就認可你的忠心。
你也就可以去見你的好兄弟…”
賈環聞言,哈哈笑道:“你是我見過套路最深的女人,深不見底!”
背后又被掐了下…
賈環不管,繼續道:“索菲亞,你是不是還在記恨當初克列謝夫出賣你的事?
哎呀,你們女人真是小雞肚腸,多少年前那么針鼻兒大小的一件小事,你還記恨?
你不是女皇嗎?你心胸又如此寬廣,如高山一般雄偉。
何必再計較那點小事?”
這件事,是索菲亞一生最痛恨的事,聽聞賈環這種言語,她眼神凌厲,胸口起伏,咬牙冷笑道:“你想多了,我現在并不是在復仇。
何況,你以為只有我被出賣?
你會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背叛!”
賈環聞言,眼睛微微瞇起,看著索菲亞,道:“你知道什么?”
索菲亞輕輕一笑,站起身,轉過身,又側過頭,側目看著賈環,道:“你只有兩個選擇,或者,放下武器,臣服于我。
或者…”
索菲亞修長的胳膊往北一指,那里是一座不高不矮的土山。
她面上的笑容有些冷酷,寒聲道:“或者,你帶上你的人,親自去找牛奔吧。
他還活著,就在那座山上。”
說罷,索菲亞轉過頭,往馬車走去。
一邊走,一邊留下一段話:
“賈,我知道你多半不會臣服。
否則,你也不是你。
但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特別的男人。
即使你和克列謝夫合謀坑騙我,我也并不恨你。
只是,我無法容忍你帶領著你們的國家,繼續強大下去。
一片大陸,容不下兩個偉大的國家。
這世上,只有偉大的厄羅斯,才能永遠偉大。
所以,我會讓你體面的戰死。”
天,依舊陰暗。
烏云短暫的散開,又迅速的合攏。
草原上,秋草枯黃。
朔風凜冽。
隨著索菲亞的回營,無數厄羅斯鐵騎,與扎薩克圖鐵騎,給賈環一行人讓開了一條道路。
眼神木然冰冷的看著他們。
很快,這區區三百人,就要被他們撕成碎片。
賈環卻沒有看這些人,索菲亞還未離去時,他的目光就遙遙落在了數百丈外的那座土山上。
“環哥兒…”
身后秦風輕輕喚了聲。
賈環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緊繃,眼神緊張,悲壯。
起他人,也多半如此。
許崇還在哭…
賈環忽然呵呵一笑,道:“我賈環何其之幸,能得遇諸位同生共死的兄弟!”
溫博黑臉咧嘴一笑,道:“環哥兒,還沒到時間呢,等上路的時候再說。
咱們快去見奔哥兒吧,我想他了。”
到了此時此刻,不管眾人心里有沒有后悔,也沒有絲毫退路了,反而一個個豁出去的神色。
目光,隱隱癲狂。
連秦風都是如此,他大聲道:“環哥兒,咱們去見奔哥兒。
不過,不能這樣沒聲沒息,你起個頭,咱們唱著那曲精忠報國去見。
也算,給奔哥兒提個醒,兄弟們來陪他了!”
“對!在草原時,我就常唱給我那些兄弟,還教會了他們。
如今他們都戰死了,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沒拋下他們,就去看他們了。”
諸葛道也沒了往日的沉穩,面色激蕩大聲道。
賈環哈哈一笑,反手抽出腰間劍,劍指土山,高聲道:“好!
咱們就告訴奔哥,兄弟們來了,接他回家!
駕!!”
一聲喝令,胯.下戰馬一躍而出,朝著土山方向,馳騁而去。
身后眾人紛紛跟上,軍旗烈烈中,蕩氣回腸之音,響起在萬里草原之上。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我愿守土復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 來賀!!”
土山之上,一根曾經掛著經幡的旗桿,早已荒廢。
光禿禿的旗桿上,不見經幡,卻掛著一個…全身是血的人。
滿身戰甲已破碎,無力的被吊在旗桿上,一動不動。
曾經白皙的圓臉上,滿是血污。
一雙綠豆眼,半睜,始終不閉,目光干枯,無神…
若非干裂的唇角,一直在輕輕的顫著,此人身上再看不到一絲生機。
他在不停的傾訴著,傾訴著。
只是他太過虛弱,聲音還未出口,便消散在風中。
他太累了,太累了,但卻無法閉上眼睛休息。
他還在堅持,堅持…
他原本以為,他會堅持到死的那天,然后閉上眼睛,尸體被禿鷲啄食,腐爛。
在旗桿上,化為一具枯骨。
然而,當天空上的烏云,透過一絲陽光,照在他身上時,他仿佛聽到了,聽到了那首曲聲。
已經模糊的意識,讓他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真實。
直到他,費盡氣力,抬起重如千斤的頭顱,透過雜亂的頭發,看到了山坡下,那面黑云旗,烈烈招展時。
早已干枯多時的眼睛中,緩緩落下兩行淚。
看到那個日思夜想過無數回的兄弟,縱馬狂奔而上,失去知覺好多日的身體里,忽然涌起一股力氣,讓他終于撕心裂肺的喊出了那句一直被風吹散的話:
“環哥兒!”
“我不怕死!!”
“只是,不能被出賣啊!!!”
縱馬已至旗桿下的賈環,凝望著那張臉,聽聞此言后,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