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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我爹爹叫賈環……

  翌日清晨,一大早,天蒙蒙亮。

  賈璉就帶著心腹小廝克兒和幾個仆人,前往了南市。

  克兒原本不叫這個名兒,原是叫興兒。

  可因為這名兒和明珠公主的名諱音重了,他便請了賈璉的主意,主動改成了這個名兒。

  這小廝最是伶俐,極得賈璉的重用。

  賈璉不是個小氣的,所以平日里,多是跟著賈璉享福的。

  今日卻起了個大早,克兒騎在一匹馬上,對賈璉笑道:“二爺,往南市去采買菜品和魚肉,打發我們這些奴才去做便是。

  您怎么還要親自走一遭?那里臭烘烘的,都是泥腿子,您哪里受得了這份罪?”

  賈璉騎在另一匹馬上,哼了聲,道:“你懂個屁!你小主子至今不能進家門兒,都是那黃臉婦在老太太跟前做的妖!

  能不能讓你小主子進家門兒,就要看三弟的了。

  我不好好表現,親自跑跑腿兒,把他哄高興了,我那兒子難不成就一直落在外頭?”

  克兒聞言,頓時心生戚戚焉,去年賈璉在外面和尤二姐有了兒子,消息傳回來后,顏面大失的王熙鳳登時鬧翻了天。

  不僅在老太太跟前大哭一場,結果害得賈璉被賈母罵了個狗血淋頭,尤二姐也成了絕不得進賈家門兒的“小娼婦”,連他這個跟班小廝,都被好一頓打板子。

  如今,正經的賈家骨肉,竟不能入家門。

  那尤二姐整日里以淚洗面…

  克兒道:“二爺,二奶奶那里能說得通嗎?不是奴才猖狂,著實沒這樣的道理。小主子是咱榮國府正兒八經的主子,二爺的長子,多金貴啊!”

  “行了!”

  賈璉心里煩悶,道:“老太太不向我這孫子,卻向那黃臉婦,我有什么法子?

  就看三弟的了,他一準有法子。

  走,咱們往里面去瞧瞧。

  昨兒讓姨娘說的那些話,家里人也沒吃好。

  今兒我再做個東道,請大家一請。

  回頭三弟高興了,我再同他說,一準沒問題。

  前兒我去瓊州島接他時,就說過一回。

  日后要將艾兒送到三弟身邊,讓他教著習武,三弟可是答應了的。

  艾兒是我的兒子,豈有不能進賈家門兒的道理?”

  說著,賈璉又高興起來,帶著一眾小廝奴仆,往南市里擠去。

  與神京城內東市、西市不同,東西二市,是神京城最繁華的商鋪集中地。

  經營的多是達官貴人,或是殷實百姓才能買的起的商貨。

  而南市,卻是神京城內最大的早市。

  許多城外的百姓,會一大早就進城來,將新鮮的瓜果蔬菜放于南市,販賣于城里人。

  還有些獵戶打到了野物,或是百姓蓄養的雞鴨,也都會來此販賣,討個生活。

  尋常,極少有貴人會踏足此地。

  除了這里多是平民泥腿子來往之處外,氣味也極為難聞。

  然而今日,南市里卻來了不止一撥貴人。

  南市北區。

  這里便是平日里城外獵戶們進城販賣野物之處。

  除此之外,也有些生意人,會從城外收購了野物兒,再在此販賣。

  雞鴨牛羊只是尋常,鹿兔熊狼也不少見。

  偌大一個神京城,人口過百萬,富貴云集,什么樣的新鮮物兒,都算不得新鮮。

  除了這些常見的外,還有一種動物,也極受城里人喜歡。

  那就是蛇!

  在北區一個占地不小的角落里,不少捕蛇人帶著鐵籠或者竹筐,將一盤盤蛇放在里面,等待著買家的到來。

  籠子里有花蛇,有菜蛇,還有不少毒蛇。

  毒蛇多是賣給一些藥材鋪子,庖制藥酒用。

  相比于南市其他區,北區顯然要安靜許多。

  捕蛇人,大多是沉默寡言者,身上,或多或少帶了些蛇的氣息。

  只是,北區里往日里的清靜,卻被一陣嘈雜叫囂聲打破了。

  “白蛇呢?上回給了你們一人二兩銀子,讓你們去捉白蛇回來。

  怎么一條都看不見,他娘的,都瞎了眼了,捉這些狗屁花蛇回來做什么?”

  一群與北區格格不入的人涌了進來,幾個小廝打扮的奴仆,趾高氣揚的指著一群捕蛇人訓斥道。

  在他們身后,則站著一個身著錦衣,面色有些枯槁虛浮的年輕男子。

  看著一眾捕蛇人,眼神不善燥怒。

  這群捕蛇人雖然沒一個是善茬,手里也都有蛇叉,可是面對明顯來頭極大的權貴子弟,他們如何敢抗衡?

  壓制住手下年輕氣壯的捕蛇人后,一個年紀大些的捕蛇人弓著腰上前,沒到貴人面前遠遠的就跪地,賠笑道:“貴人的吩咐,小的們都記在心里呢。

  前些日子,還專門集合了十八家最大的捕蛇人家,前往秦嶺深處的蛇窟去尋。

  只是…

  如今正是深秋,鳥肥鼠胖,蛇兒們都不缺吃的,著實不好捕。

  這倒也罷,旁的蛇總歸還是能捕到的,都是些肥蛇。

  唯有那純白蛇,近半年來卻是連見也沒見過一條…”

  “放屁!”

  一奴仆見主子面色愈發不善,主憂臣辱,便上前一腳將那老頭兒踹倒在地,厲聲道:“我看八成是你們這些刁民們想賴我們大爺的銀子!

  瞎了眼的一群下賤種子,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大爺是哪個?

  宮里的太子,都要喊我們大爺一聲親舅舅!

  你們活的不耐煩了,敢糊弄國舅爺?”

  那老頭兒哀求道:“真真不敢糊弄貴人,貴人給的銀子,咱們一兩都沒動,全還給貴人…或者,貴人再給小的們一段日子,小的們一定給貴人尋來白蛇…”

  “哼!”

  那貴公子聞言不屑的哼了聲,眼中滿是失望焦躁和戾氣,看著眼前那些卑賤的面孔,心里壓不住的怒火,道:“這些話你都說了三五回了,哪回作數過?

  下賤坯子們,給臉不要臉,我看,你們就是在糊弄本公子!

  來人,給我砸!

  把這些狗屁破蛇通通給砸死砸碎,沒有白蛇,我要這些破爛玩意兒有個屁用!”

  說罷,他身后一群狗腿子的奴仆,紛紛抽出腰刀或者長劍,獰笑著往蛇籠處走去。

  但凡有敢阻攔的捕蛇人,就被他們揮著刀嚇跑。

  為首的老者強壓住手下的捕蛇人,不許他們反抗,看著捕捉了一個月才捉來的蛇,全被那些狗腿子砍的稀巴爛,老頭子眼中老淚都落了下來。

  “哎喲!”

  忽地,一個正砍殺愉快的奴仆,慘呼了聲,手中長刀一下丟飛,拼命的甩著手。

  這突然的變故,讓眾人都是一驚。

  待看過去,就更加驚訝了。

  只見那奴仆的手腕上,一條晶瑩剔透的小白蛇,張口死死咬著他的手。

  看到這一幕,有人驚駭,有人驚喜若狂。

  “白蛇!!”

  那貴公子臉上的晦氣一掃而盡,狂喜之色瞬間布滿慘白的臉,大聲道:“快,快抓住它!我要活的!誰抓住了,我重重有賞!”

  一眾奴仆聞言大喜,紛紛丟下手下的活計,朝那個被咬的奴仆撲了過去。

  而之前的捕蛇人則面面相覷,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捕捉過這樣一條白蛇。

  “阿爸,這是咱們捉的?”

  一個青壯漢子將地上的老人扶起,滿是疑惑的問道。

  老人面色沉著,搖搖頭,道:“不是,咱們捉不住這樣的蛇。”

  青壯漢子聞言,面露不服氣,道:“阿爸,您是整個關中最厲害的捕蛇王,我也繼承了您的能為,還捕不到一條小蛇?

  只是可惜了,讓他們搶了先,不然,這可值大錢了。”

  老人聞言,氣罵道:“糊涂東西!你睜眼看看,那是尋常的蛇嗎?那是蛇王!

  它是看到了這些人造孽,憑白爛殺蛇,才出來報仇的。

  你看看,就憑那些人,也能捉住他?

  去告訴柱子他們,一會兒那貴人若讓咱們去捉,可千萬別真捉。

  不然會有大禍事的,聽見了沒有?”

  做老子的畢竟積威甚重,將原本不樂意的兒子唬住后,又面色凝重的看向場內。

  他說的不錯,那些奴仆們,的確捉不住這樣一條白蛇。

  那白蛇只有尺許長短,通體雪白,看起來一點都不似尋常長蟲那樣猙獰可怖,反而覺得可愛。

  可這樣一條可愛的蛇,卻將一眾趾高氣揚的打手們,折騰的手忙腳亂,慘呼連連。

  即使揮舞著亂刀,可就是抽不中。

  只是再機靈的蛇,終究還是敵不過人類的狡猾和狠心。

  幾個奸詐的奴才,不知從哪尋來了一張密實的大網,連帶著場里的奴仆們,一起罩在了網里…

  那貴公子極滿意的贊許了那幾個奸詐奴才后,大笑道:“去尋個密實些的鐵籠子,給我將那條白蛇帶走!哈哈哈!

  我就說嘛,這好日子才剛開始,老子怎能就要干受苦?

  有了這藥引,哼哼!”

  這二年來,他家驟貴,他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以前不敢想的,如今都實現了。

  以前不敢玩的,如今也能放開了頑!

  只可惜,頑的有些過了,將身子給頑空了,頑跨了,頑萎了…

  尋了不知多少名醫,都束手無策,直到尋到了一張偏方,說是天下最淫者莫過于龍蛇。

  其中白蛇最佳。

  以其為藥引,必然藥到病除。

  也就有了今日這一出。

  本來以為都要絕望了,誰曾想,峰回路轉,天不絕路!

  貴公子大笑不已!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聲慌張稚嫩的叫聲:“壞人,放開我的小白!”

  說罷,眾人只見一道小小的身影,飛快的跑到大網處。

  兩只小手抓住大網,就想扯開。

  可這大網是特制起用來遮蔽陰涼的,結實無比,哪里能扯的斷?

  小孩子用盡氣力,掙的小臉通紅,小手勒出了血印,還是扯不開分毫,口里只是凄厲叫道:“小白,小白你怎么樣了?你快出來啊!”

  “他娘的,哪來的小叫花子!”

  一個奴仆之前被咬傷,見這小孩搗亂,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一腳踹了過去,將小孩踹倒在地,罵罵咧咧道:“不想死的,就滾遠些。”

  那小孩被打后,也不哭,只是繃著臉大聲道:“小白是我的伴當,你們放了它!”

  說罷,又朝網下喊道:“小白,你快出來…哎喲!”

  卻沒喊完,又被那奴仆踹了腳。

  旁邊早就擠滿了圍觀的百姓,見到豪奴欺負小孩子,不少人義憤填膺,卻也敢怒不敢言。

  有人實在看不過去,就對那小孩道:“小孩,你家人呢,你爹爹呢?快去尋他吧!”

  一直沒哭的小孩子聽聞此言,忽地嚎啕大哭起來:“我也不知道爹爹在哪,他就在神京,可我找了好久,也找不到他…”

  旁人聞言不忍,又問道:“那你爹爹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哭道:“我娘說,我爹爹…我爹爹叫賈環。”

  “噗!”

  一直在外面看熱鬧,雖也心中不忍卻不欲多事的賈璉,本在喝豆腐腦,此刻一口噴出,揉了揉眼睛,又掏了掏耳朵,對一旁的克兒道:“剛才,剛才那孩子說,他爹是哪個?”

  克兒也傻了眼兒,顧不得擦臉,道:“他說,他說他爹是…是賈環!”

  ps:求訂閱啊,我再努力。感謝書友愛吃糖蜜豆的萬賞。書到底是要漸漸進入尾聲了,有些不舍,也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一年多將近兩年的時間,有大家一路來的陪伴和支持,真心感動。無以為報,只有用心寫好每一天。也希望外面看的書友能到起點來支持一下,畢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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