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內,除了隆正帝和贏祥外,其他人都怔怔的看著賈環,目光艷羨。∝雜√志√蟲∝
從這一刻起,大秦權勢滔天的頂級大佬,就又多了一位。
想想他們,走到這一步,站在這間上房內,用了多少年。
而這一位,又用了多少年?
他只是和皇帝干了一架 不過不管怎么說,既然銀行策略定下,朝廷缺銀的問題也將很快解決。
那么,其他的,都將不會是問題。
張廷玉深信,只要度過今年最艱難的一年,到了明年,國朝形勢只會越來越好。
對銀行的依賴,也會越來越少。
說到底,銀行不過是一個類似于內務府,斂財的機構。
只是以前是賈環一個人帶著幾家勛貴發大財,如今,卻是帶著天家,帶著大部分既得利益集團一起賺銀子。
對于軍權,賈環依舊只是影響,也只能是影響,而且,不會獲得比現在更大的影響 對于政事,他就更不可能插手。
因為,他張廷玉,一定會死死防備住賈環伸向朝堂的手。
待李光地老相爺駕鶴歸西后,朝堂上將再無賈家援手。
安心做一個受用富貴的權貴紈绔吧,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張廷玉眼睛閃爍,眼神又看向御案后的隆正帝。
卻看到隆正帝也正在看他,細眸中,閃爍著與他一樣的目光 “敢問寧侯,這銀行股份,如何發賣?畢竟,這是一全新不同之事物。當然,下官不是在懷疑寧侯,寧侯陶朱之術,世人皆知。只是”
張廷玉還是不大信,賈環僅憑一張嘴,空口白牙,就能套現幾千萬兩銀子。
他心里總覺得憋屈,也覺得夢幻 覺得憋屈和夢幻的何止張廷玉一人,一億兩白銀的沖擊,讓每個人心里都不踏實。
聽張廷玉發問,其他人也都看向賈環。
賈環笑道:“過半個月,等我度完蜜月,會先召開一次玻璃方子拍賣會。
到時候,大秦五湖四海的巨賈,都將云集都中。
畢竟,玻璃的暴利,讓他們每個人都眼紅。
這些巨賈能成為大富之家,就必然有一定的獨到之處。
除了官商勾結起家的外,能看出銀行妙處的,必不會在少數。
其實先拍賣玻璃方子都只是為了將人盡快吸引到都中罷了,不然,那些人只看到銀行股東里有天家內務府,有宗室,有我們這些武勛將門,傻子才會視而不見呢。”
“蜜月?什么蜜月?”
隆正帝忽然問道。
賈環正色道:“陛下,新婚蜜月啊,臣昨兒才成親呢!”
眾人齊齊抽了抽嘴角。
戶部尚李謙忽然笑道:“寧侯,不知大秦官員,下官指的是,文臣,可不可以認購銀行股份?”
賈環聞言,覷著眼看他,陰陽怪氣道:“喲!這不是計相嗎?
你一月俸祿多少啊?還有存款買銀行股份?
趙師道呢?趙師道哪兒去了?”
“給朕閉嘴!”
隆正帝一腦門子黑線的罵道。
他雖然生性剛烈,最恨貪鄙。
卻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
只要不是主動索賄,平日里收些冰敬碳敬什么的,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否則,堂堂一個戶部尚,官居一品,一月俸祿卻只有二百兩,迎來送往請幕僚的花費都不夠。
沒有點外快,全家都得吃糠咽菜。
那還如何為國效力?
當然,隆正帝也沒想到,李謙家居然富庶到,可以認購一千兩銀子一分的銀行股的地步,還不知要買多少 罵完賈環后,他眼神狐疑的看向這位掌管國庫的計相。
該不會是監守自盜吧?
李謙心里已經在問候賈家十八代祖宗了,被隆正帝看的滿腦門子冷汗,忙解釋道:“陛下,臣只是以為,文臣亦是大秦天下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不管百官能否買的起,至少名分上,不好將他們排除于外”
隆正帝聞言,“嗯”了聲,道:“言之有理。”說罷,又看向賈環,眼神警告。
說實話,雖然恨不得舉起鍘刀,將一干貪官污吏斬盡殺絕。
可隆正帝心里未嘗沒有和文官一脈打好交道,處好關系的心思。
這就是一種無奈而又悲哀的現狀。
大秦的天下,畢竟還是要靠文官去治理。
百年之后,為他上廟號,修史的人,也是天下文官。
所以,隆正帝一直在考慮著,清理完吏治后,與文官和解的事 這個時候,他卻不想看到斷人財路的事出現,進一步激化天家和文官系統的矛盾。
對皇帝而言,勛貴和文官之間,也需要一種平衡。
賈環咧嘴一笑,懶洋洋道:“文官當然也可以買,銀行股多好?又可以把小金庫里的銀子洗白,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傳諸子孫!”
李謙聞言,一腦門子冷汗,訕訕笑道:“寧侯說笑了,寧侯說笑了。”
賈環嗤笑了聲,不過在隆正帝刀子一樣的眼神下,還是沒有繼續扎心 “寧侯,下官還有幾個關于銀行的問題,想向寧侯討教,望寧侯指點迷津。”
張廷玉鍥而不舍的問道,姿態很低。
賈環卻搖頭道:“張相,我不會干涉朝政的運轉,而銀行如何運作,也與你無關。
戶部如果也想辦銀行,等大秦銀行成立后,你自可觀摩。
但現在,我卻不會將秘訣告訴你。
這是經濟之道。
至于你擔心的那一千萬兩借款,大可不必擔心。
武勛將門內部認購,就足以貸給你了,利錢便宜,六厘。
一萬兩,一年例錢六百兩。
一千萬兩,一年例錢不過六十萬兩”
見隆正帝又在瞪他,似乎在心疼那六十萬兩,賈環的聲音驟然提高,對張廷玉吆喝道:“滿天下打聽打聽,啊,有哪個錢莊會貸六厘的利!
去掉火耗虧空,去掉人工月錢,我他么是在做賠本兒的買賣啊!
咱都別忒黑心了,總要給人一條活路不是?
打聽打聽,哪他娘的有六厘的”
“賈環!”
贏祥古怪著一張臉,想笑又不能笑的憋著,喝道:“這是什么地方?也是讓你罵街的?”
“瞧你那副德性!一張商賈市澮的嘴臉!”
隆正帝刻薄譏諷道。
賈環好笑道:“陛下,您這是河還沒過,就想著拆橋呢。沒我這小商賈,您這會兒子,怕不得又要和張相他們商議怎樣刮地皮吧?”
“放你娘的屁!”
隆正帝也是火爆脾氣,被賈環說的痛腳,登時炸了,反正滿上房都是潛邸舊人,不怕被人說他有失帝儀。
不過,張廷玉等人還是紛紛目瞪口呆 “他們欠朝廷銀子,一個個吃的膀大腰圓,生活奢靡,比朕還會受用。朝廷缺銀,還不能問他們要賬?這是什么狗屁道理?”
隆正帝憤怒道。
“陛下”
賈環摸了下鼻子,看著隆正帝郁悶道:“臣昨兒才成親,正是大喜的日子呢,您咋老沖我發火?”
隆正帝:“”
賈環又嘿嘿笑道:“陛下,您是天子,當胸懷天下,別扣扣索索的小家子氣”
見隆正帝剛緩和下來的臉色又拉了下來,黑成鍋底,賈環忙道:“臣這絕不是在嘲笑您,是在勸諫您,得學會花銀子!
天家在銀行股份中占三成,這是多大的份額?
您要只想著節儉,不想著花銀子,用不了二十年,天下一半的銀子都到您內務府內庫中藏著去了。
市面上沒了那么多銀子流通,立刻就是銀貴物賤的下場,老百姓的日子就慘嘍!”
隆正帝聞言,面色古怪道:“那依你的意思,朕該大興土木,奢靡無度?”
在史上,這是標準的昏君做派 賈環笑道:“您不愿也成啊,您可以把銀子都用來做基建,就是修路鋪橋。
天下那樣大,除了有數的幾座雄城外,路都是泥洼難行的泥濘壞路。
也別在豐收之年修路,偏在不幸遇到災年時,您就拿出大票的銀子來,雇傭流民,或大修水利,或鋪路架橋!
嘿!不是臣忽悠您,只要遇到兩次災年,您這么來做兩 您,甚至是整個贏秦天家的名聲,將流傳千古。
大秦的江山,也將基業永固!
您也會一改在民間的臭名聲,成為萬家生佛!”
隆正帝原本激動的霍然起身,面色潮紅,眼眸波動。
可聽到最后,臉色又登時鐵青,獰笑道:“你個小王八羔子,朕的名聲再臭,能有你臭?
什么話都敢說,真當朕打不了你板子?
還有臉子說朕,自己去外面打聽打聽,你賈環的名聲,比臭狗屎還臭!”
“噗!”
“哈哈哈哈!”
贏祥雖明知不是該笑的時候,可還是著實忍不住,頂著隆正帝刀子一樣的眼神,噴笑出聲。
還別說,論起臭名聲來,這一對君臣倆,真真是半斤八兩,不分勝負。
相較于紫宸上房的熱鬧,寧國府今日也熱鬧之極。
賈環走后,林黛玉和紫鵑用過早飯,就一起去西暖串門兒。
紫鵑本來不想去,可林黛玉卻覺得,做了好事,不能不讓人知道 女孩子之間的交往,天生就帶一層面紗。
哪怕恨不得互相捅刀子,可當面也親熱的比親姊妹還親。
誰也怠慢一點,笑的不夠燦爛,就說明功力不夠,落了下風。
當然,林黛玉和史湘云兩人肯定不會恨不得捅對方刀子,但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然而,卻不影響面上的親切。
被史湘云迎進了內間,見她頭還沒盤,似是剛剛起來,林黛玉滿意的點點頭繼而,林黛玉夸贊了史湘云氣色極好,然后風輕云淡的說,清早她打發賈環一定要到湘云這里來,不知來了沒有 呵呵噠!
往窗角瞟了眼后,史湘云謝過林黛玉的好意,也夸贊了林黛玉發型有型,然后亦風輕云淡的說,昨夜她打發賈環一定要到林姐姐那里去,不知去了沒紫鵑和翠縷在旁邊聽的都牙齒發麻 好在,這種局面被人打破了。
小吉祥和香菱兩人進屋,說要給兩位新夫人磕頭敬茶。
香菱明顯是被忽悠威脅的,不過她聽小吉祥的。
林黛玉和史湘云就怔怔的看著小吉祥先把茶盤放在地上,然后撅起小屁股跪在地上磕了個頭。
香菱有樣學樣。
最后小吉祥和香菱一起給呆呆的林黛玉和史湘云敬茶:“給奶奶敬茶!”
“姑娘快接了!”
見林黛玉和史湘云都被這突然襲擊給擊懵了,紫鵑和翠縷都忙給自己主子提醒。
總讓妾室跪著,獻茶也不接,會讓人說好妒。
好妒,是婦德的大忌。
這個名聲可背不得。
林黛玉和史湘云也反應過來,忙接了小吉祥和香菱的茶,一人喝了口。
有點涼 “小吉祥子!”
林黛玉沒好氣的看著笑的跟狐貍似得小吉祥,喚了聲。
“誒!”
小吉祥重重點點頭,脆脆的應了聲,然后賠笑道:“奶奶要我立規矩嗎哎喲!”
話沒說完,耳朵就失陷,落入了林黛玉手中。
林黛玉咬碎銀牙,恨道:“小蹄子,一大早來捉弄我?沒地兒耍了是不是?”
小吉祥小臉巴巴道:“好奶奶,我這不是來給奶奶獻茶來了嗎?我是真心的!不信,你問香菱!”
一旁處,香菱也被史湘云抱著揉啊揉經過賈環的啟蒙,史湘云似乎有了攻的趨勢,她和賈環在一起都敢打一波反攻,被鎮壓,再反攻 可憐香菱,傻乎乎的被湘云撈住,一個勁的揉捏。
不過到底仗義,聽到小吉祥的話后,連連點頭。
林黛玉氣笑道:“香菱這妮子整日里迷迷煳煳的,被你哄成傻子了,還不都聽你的?當我不知道,妾室才能給太太獻茶,你還沒成房里人呢,獻哪門子的茶?
說說,這是在給哪個在挖坑呢?”
林黛玉這么一說,史湘云一個激靈,頓時反應過來,修眉豎起,看向小吉祥,眼神不善。
小吉祥真沒想到林黛玉這么精明,竟然識破了她的詭計,眼珠子滴熘熘的轉,矢口否認道:“奶奶,我這不是盼著您在三爺面前說說好話,讓他早些收了我和香菱嘛!”
“還敢扯謊!”
林黛玉喝了聲,不過看她模樣可憐,到底心軟,松了手,沒好氣道:“你三爺護你跟護心窩子似得,老太太管不得你們。滿園子就你和香菱兩個瘋跑,活的比誰都快活,還用我來幫你說情?
小吉祥你聽仔細了,尋日里胡鬧也就罷了,我也不理你到處頑皮。
可耍心眼子的事,只有今日一遭,再沒有第二,聽明白了?”
小吉祥真有些怕了,小聲道:“奶奶”
“還按以前的叫法叫就是。”
林黛玉理了理小吉祥有些凌亂的衣裳,說道。
小吉祥見之登時放心了,嘿嘿一笑,道:“姑娘,我明白了。
姑娘,我真沒想使壞,就是就是想捉弄一下嘿嘿!”
又連忙保證道:“我最知道三爺哩!他雖然寵我,眼睛里卻容不得沙子。我要敢使壞,他要知道了,還不打爛我的屁股!”
林黛玉好笑道:“你知道就好!”
小吉祥見擺平了林黛玉,可一旁史湘云的臉色卻依舊不好看,眼睛滴熘熘的不知該如何補救。
林黛玉知賈環最心疼她,也不愿第一天就讓她和史湘云對上,便道:“行了,自去耍子去吧。不需你立規矩!”
小吉祥聞言大喜,忙給林黛玉咧嘴一笑,帶著香菱就跑。
史湘云忍了好久,皺眉道:“這就寬縱了她?真真是愈發沒規矩了!你不說,我還想不到,她竟給寶姐姐使壞 好大的膽子!”
還沒當上妾室的小吉祥都給林黛玉和史湘云敬茶,那薛寶釵這有名分的妾室,甚至還有公孫羽、董明月、白荷她們,是不是也要來磕頭敬茶?
公孫羽、董明月她們也就罷了,敬茶也只是一個面子活。
林黛玉和史湘云都不是猖狂的人,不會端著太太的架子,拿捏她們。
甚至她二人對公孫羽都很親近,心里也敬著。
哪怕敬茶,心里也不會有芥蒂。
可薛寶釵不同倒不是說薛寶釵身份更高一層,關鍵是 往日里,薛寶釵便是她二人的姐姐,以姊妹相稱。
三人極親密。
薛寶釵也很照顧她二人。
這會兒子要讓她來磕頭敬茶,別說薛寶釵自己心里怎么想。
林黛玉和史湘云兩人心里都過意不去。
別看林黛玉素日里愛刺薛寶釵兩句,但那完全是兩事。
論心底柔軟善良,再莫有誰強過林黛玉。
她是真真的刀子嘴豆腐心。
林史二人本打算,三天門后,就搬大觀園住,和從前一樣玩樂。
住的太近,真不是好事,早晚起磕碰。
同時,也不用薛寶釵和公孫羽她們來敬茶,不求這個虛名,賈環也不大喜歡。
誰知,卻被小吉祥頑皮一鬧,給打亂了。
因此史湘云心里很有意見。
林黛玉卻勸道:“云兒,你快莫同小吉祥一般見識。那丫頭讓環兒慣的頑劣的緊,但若說心里有壞心,卻是不會的。
她平日里就愛去你那里耍,你還不知她是什么樣的人?”
史湘云聞言,臉色好看了些,道:“倒也是,她就是愛頑。不過也是小氣的,當年寶姐姐見她頑皮的太不像,不過說了她兩,給了她兩次臉子看,她就記在心里。”
林黛玉笑道:“不過是心思簡單罷了,做事不想著后果。有環兒護著,更有姨娘護著,也就三丫頭能收拾她,其她人卻不好動她呢。不然環兒那里不說什么,姨娘心里也不好。
你若真想教訓她,去尋三丫頭告狀就是。”
史湘云聞言,笑道:“我并不是非要收拾她罷了,只盼她再沒下次。只是,寶姐姐那里怎么辦?”
林黛玉眼睛轉了轉,道:“不給她這個機會就是”
“姑娘,寶姑娘來瞧你們啦!”
兩人話沒說完,就聽到剛送小吉祥出去的紫鵑,在外面廊下高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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