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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秋后算賬

  “其實以你的智慧,應該明白,準葛爾走到今天這步,融入大秦,已經是唯一的出路。

  否則,你也不會千里迢迢的進京求援。

  你更應該明白,大秦的朝廷并非由前朝腐儒操縱,絕不會因為一點虛無的名聲,就讓數以十萬計的大軍為你們準葛爾賣命。

  除非…那是我們的領土。

  唯有大秦的疆土,才值得大秦的鐵卒流血。

  不過,你也不用將事情想的太過灰暗。

  其實說起來,對你們也并非沒有好處。

  雖然要去國號,被駐軍…

  但是除此之外,你們還是可以效仿外蒙三部,保持準葛爾部的汗帳。

  你們的牧民,還是由你們自治。

  你們的大汗,也依舊是他們的大汗。

  而你,也依舊是他們的金珠大長公主。

  何樂而不為呢?”

  賈環無視閉目靠在吉布楚和身上,閉目喘息的鄂蘭巴雅爾那面無人色的慘樣,冷靜說道。

  吉布楚和聞言,剛想發怒,卻被鄂蘭巴雅爾伸手攔住,她睜開眼,看著賈環道:“你們應該明白,除了我們長生天的子民,沒有人能夠在草原和戈壁上生存。

  我們可以同意并入大秦,但是,你們想駐軍,卻是不能的。

  別說十萬大軍,就是三萬大軍的給養,也能拖垮你們大秦。

  你們又何苦非要駐軍呢?”

  賈環頗有些欽佩的看著鄂蘭巴雅爾,贊嘆道:“你真是將實用主義揣摩的透徹非常啊…

  不過,不駐軍,西域又怎能算是我大秦的領土呢?

  至于給養,就不用你擔心了。

  西域雖然多是戈壁、沙漠,但綠洲同樣不少。

  可以開墾耕作。

  近兩千年前,我們中原就已經有了軍屯。

  而且,既然當初黃沙軍團能在哈密衛大營立足,那么以后,大秦軍隊,同樣可以在克拉瑪伊大營立足。”

  “什么,克拉瑪伊大營?你…好算計!若是如此,我們又何必投靠你們大秦?”

  鄂蘭巴雅爾面色再次一變,慘聲道。

  賈環輕輕一笑,看著鄂蘭巴雅爾道:“金珠公主,你應該很清楚,這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相比于我大秦寬容仁慈的羈縻政策,厄羅斯那群牲口,會將你們準葛爾吞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他們連自己國家的臣民都待之如豬狗,又何況是你們?

  而且你們若是選擇投降那邊,還會遭受我們的直接打擊!

  但是,如果選擇并入我大秦,那么你們一樣還是王公貴族,一樣還有自己的牧民和草場。

  除此之外,還可以與我們內陸展開互市貿易。

  到時候,僅僅憑借賣羊毛及牛羊肉,草原上的牧民都能過上富庶不受饑餓的生活。

  你們也可以繼續安穩的享受貴族生活,綾羅綢緞,精美瓷器,美味珍秀,應有盡有。

  這難道不好嗎?”

  鄂蘭巴雅爾聞言,怔怔的看著賈環道:“你真是一個魔鬼,若不是你…我準葛爾如何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如今,你不僅想要徹底滅亡我準葛爾汗國,更想,讓整個準葛爾部,都成為你們的庶民。

  若真如你所說,馬背上的勇士不再揮舞彎刀和弓箭就能過活,那么不用二十年,我們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賈環搖頭道:“我們從不隨便宰割自己的百姓,當然,我不否認大秦國內有這種現象。

  但是,你們又與我們不同,因為你們會享有行政自主權。

  除了駐軍以及與他國邦交這兩項權利外,其余的各種權利,包括律法,都由你們自主。

  金珠公主,你應該明白,這已經是極大的權限了。

  厄羅斯能夠答應萬分之一水準,都不可能。”

  鄂蘭巴雅爾聞言,深吸了口氣,看著賈環道:“你說的有道理…但,不是我不信你,只是,這樣的大事,你能做的了主兒?”

  賈環輕輕搖頭笑道:“不能。”

  “#¥#陡然暴怒的鄂蘭巴雅爾,漲紅著臉,指著賈環張口就是一長串的蒙古國罵。

  其實無非也就是問候賈環的女性親屬,和秦語國罵沒啥兩樣…

  在鄂蘭巴雅爾心中,賈環此刻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畜生。

  一本正經的談判了半天,講的頭頭是道,最后,全他阿媽的是扯淡!

  這人得多喪盡天良?

  已經將她害得國破家亡,親人都快死絕了,到了這個份兒上,竟然還拿她解悶兒…

  有些好笑的看著崩潰掉了的鄂蘭巴雅爾,見她罵著罵著,就開始哭,哭的還極為傷心。

  一旁的吉布楚和也跟著哭。

  賈環笑道:“你這么激動干嗎?我雖說不能最終做主,但我的話,卻可以代表大秦軍方的意見。”

  鄂蘭巴雅爾的哭聲漸止,然后又喝住了吉布楚和…

  她選擇最后一次聽進賈環的話,這一次若再被戲耍,那么下一次就只當放屁。

  鄂蘭巴雅爾直視著賈環,問道:“你所言當真?”

  賈環笑著點點頭,道:“自然當真。”

  鄂蘭巴雅爾深吸一口氣,道:“寧侯,此事太大,我也不能全權做主,我需要回去再考慮一下。”

  賈環輕松道:“當然可以,我又不急,大秦也不急。”

  鄂蘭巴雅爾聞言面色微變,點點頭,道:“我會盡快的…還有,可否讓我再見一見烏仁哈沁?”

  一旁的吉布楚和聞言,也頓時來了精神,看向賈環。

  她想看看,她的姐姐如今過的是什么樣的錦衣玉食的生活。

  然而賈環的面色,卻漸漸淡了下去。

  他看著鄂蘭巴雅爾,聲音微寒道:“方才是在談國事,所以我能壓制住心中的怒火。

  鄂蘭巴雅爾,我明確的告訴你,在我心里,極度厭惡你。

  你還有臉跟我提烏仁哈沁?

  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吊起來,也沒事就抽上幾鞭子出氣?

  賤人!”

  鄂蘭巴雅爾聞言,面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她看著賈環道:“寧侯,你要明白,這一切,并不是我愿意的,更不是因為我造成的。

  若不是因為你,烏仁哈沁又如何會…”

  “放屁!”

  賈環粗暴罵道:“要不是你們準葛爾部狼子野心,想要入主中原,老子閑的蛋疼,才會去你們龍城殺人放火?

  而且,你自己明白,是你和你那個死鬼師父,‘慧眼識人’,選了我做你的奴隸,與烏仁哈沁有什么相干?

  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你,而不是烏仁哈沁!

  鄂蘭巴雅爾,我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在這方面激起我的怒火。

  否則,老子在皇宮大內都敢將龍子龍孫打的斷子絕孫,更何況你區區一個狗屁韃子公主?”

  鄂蘭巴雅爾的臉色跟開了染坊似得,變得五顏六色。

  她一方面恨不得將賈環吊起來射成刺猬,另一方面,又恨不得給自己嘴上來一下。

  既然當初已經做的那么絕了,此刻又何必再去裝什么主仆情深呢…

  鄂蘭巴雅爾想起驛館里收買的小官兒給她說過的賈環的輝煌過往,再看他此刻有些暴怒的眼神,心里一寒,有些怕,明智的選擇避其鋒芒。

  她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告辭。”

  說罷,便帶著吉布楚和,出了寧安堂離去了。

  賈環也沒有起身相送,一個人坐在寧安堂里,喝了口茶后,輕輕呼出了口氣。

  這個局,布置到現在,已經裝進去了太多人。

  大半個大秦官場,以及無數的牛鬼蛇神…

  賈環自忖不是睚眥必報之人,但,也不覺得心胸已經恢宏到,連半年前幾至被人逼入死地的境遇都能忘懷的境界。

  如果這些人都是一心為國的忠臣,如陳廷敬那般,因為看不慣他壞了朝廷的大事才對他出手,也就罷了,說不定他還會忍讓一步。

  可是,呵呵…

  就那幫人的尿性,賈環不覺得他有任何寬恕他們的理由。

  而想要懲罰他們,不是喊打喊殺,打上門去。

  對一二個這般,太上皇或許可以容忍。

  但若是對大半朝都如此,那就是自掘墳墓了。

  想要懲罰這般蠹蟲,最好的辦法,就是扶起隆正…

  就目前來說,一切都還算順利。

  只是,賈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再出岔子。

  比如說,他就沒有想到,外面之人,會將手伸進寧國府。

  而且,竟還有那么大的把握,可以對他“秋后算賬”…

  他們的底氣來自哪里?

  就是后日的鐵網山打圍么?

  念及此,賈環眸中冷芒閃現,站起身,出了寧安堂。

  朝后宅的東南角落里的一處隱蔽院落走去。

  那里是“青隼”的巢穴…

  “三叔,你…你找我有事?”

  寧安堂里,渾身酒氣,醉意熏然的秦鐘看到賈環后,酒意散了一大半,結巴問道。

  賈環卻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一旁的賈寶玉,道:“二哥怎地也來了?”

  賈寶玉的臉上比往常也明顯多了層酒意,他道:“我本來就和小鐘兒在一起吃酒,今兒他在醉仙樓里做東。結果…結果就被你找來打斷了…我就一起來了。”

  賈環眉尖輕輕一挑,道:“老太太那邊可知道?”

  賈寶玉嘿嘿一笑,道:“當然知道,我給老祖宗明說了,就是小鐘兒請吃酒席,還有…還有北靜王、琪官、馮紫英、陳也俊和…衛若蘭他們,老祖宗便應下了。”

  賈環聞言,眼睛微微瞇起,道:“水溶也在?”

  賈寶玉點點頭,道:“在啊,北靜王常和我們聚…”

  賈環聞言輕輕一笑,對賈寶玉道:“好,我知道了。二哥,你先去西邊吧,老太太擔心了好久了…”

  見賈寶玉的臉色有些沒所謂,看向了秦鐘,似乎不想一個人離去,還挺仗義。

  賈環又笑著補充了句:“爹今天也在問你。”

  賈寶玉聞言打了一個輕輕的酒嗝,看著賈環的眼睛,見他沒有一絲說笑的意思,一身酒意瞬間化成了冷汗,哪里還顧得上秦鐘求救的目光,隨便招呼了句,便匆忙告辭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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