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待秦風說完后,秦梁喝了聲彩,而后又看向賈環,道:“環哥兒,你方才說,張氏是你干娘?”
賈環的臉色似乎還在責怪秦風太過較真兒,聽聞秦梁的話后,連忙轉頭笑道:“是,不過…”
賈環話沒說完,就被秦風打斷,他對秦梁道:“父親,您出事的消息傳入京城后,母親當時便昏了過去。兒子慚愧,當時亦是六神無主,失去了方寸。
是環哥兒他在光明殿上大鬧一通,說這個時候誰敢惦記著自毀長城,誰就是秦檜、蔡元長,才逼的那些文官們沒有張羅著將咱家下獄抄家。
而后他又帶著孩兒,去安慰娘親,認下娘親做干娘。
因為他去找太上皇求情時,太上皇問他緣何關心我秦家之事?
他當時便說,孩兒是他的結義兄長,娘親是他的干娘。
他不愿孩兒沒了父親,也不愿干娘沒了依靠…
太上皇這才應允。
后來他聽說娘親昏了過去,便跟著孩兒先回了侯府。
他跟娘親保證,他一定會帶著神醫及時的趕到父親身邊,救下父親的命。
他還說,只要武威侯府有孩兒和他在,武威侯府就一定倒不了。
說來慚愧,孩兒的話,娘親不信,卻信環哥兒的話。
聽了環哥兒的話后,娘親便不再驚恐了。”
賈環先是聽的有些不好意思,后來卻又哭笑不得道:“風哥,怎地你還吃醋不成?”
“哈哈哈!”
秦梁借仰頭大笑之機,擦了擦眼角,而后大手一把拍在賈環肩頭,道:“環哥兒。既然風兒是你的義兄,他娘又是你的干娘,那你可愿認下我這個拖累了你的無能義父?”
賈環聞言一怔,道:“秦叔這是什么話,哪里談得拖累和無能?這…”
秦梁喝道:“你這是不愿意嗎?”
賈環聞言,只能面帶苦笑。道:“小侄…孩兒豈敢?”
說著,就要俯身拜下。
卻被秦梁一把拉住攔道:“哪那么多虛禮?”
又大聲笑道:“好,好!今得佳兒,為父心中甚喜!
環兒,可敢再隨為父征戰沙場?”
秦風本在一旁咧嘴大笑,聽聞此言,面色一變,不等賈環答應就連忙阻攔道:“父親,使不得。環哥兒他…”
話沒說完,被秦梁虎目一瞪,老實下去了。
秦梁再問:“環兒,可還敢再隨為父征戰沙場?”
連續兩問,激得賈環胸中豪氣頓生,他昂首道:“孩兒乃榮國子孫,寧國傳人,賈家血脈。豈有不敢上沙場之理?”
“好!”
秦梁大喝一聲,而后目光如電。對身旁的索文昌大聲道:“升帥帳,吹角號!
擂鼓,點將!”
“駕!”
“駕駕!!”
五百精騎舉著火把,在武威通往嘉峪關的官道上,狂飆突進。
為首一騎,黃驃寶馬上竟坐著兩人。
打頭的是一魁梧壯漢。許是為了減輕馬匹的重量,因此身上并未著甲。
他背后,則坐著一個少年,少年的眼前蒙著一條黑布…
五百精騎速度奇快,狂奔兩個時辰后。便將先頭早已開拔許久的柳芳和侯孝康部追上。
然而五百精騎連停也未停,卻也沒有與柳侯所部糾纏。
徑自繞過他們的隊伍,繼續朝嘉峪關方向狂飆突進!
柳芳和侯孝康兩人看著隊伍中那面高高飄揚的黃沙旗,以及旗幟上那個偌大的秦字,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因為那是帥旗,非大帥親至而不得擅動。
秦梁,那個幾乎半死之人,居然又活過來了?
兩人心中,大失所望!
“吁吁!!”
一陣低沉的勒馬聲,將賈環從沉睡中喚醒。
坐在秦梁寬厚的背后,沒有一絲寒風能從前面吹過,已經奔波了太久的賈環,竟在馬上睡了大半夜。
此刻睜開眼睛,竟又看到了嘉峪雄關!
“大將軍!”
“大將軍!”
“是大將軍!”
嘉峪關城關上的守軍,看到了城下的帥旗后,先是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隨后再看到城下為首之人,頓時狂喜莫名的歡呼起來。
武威侯秦家鎮守西北一甲子,在西北廣施德政,駐軍與民秋毫無犯,頗有口碑。
而秦梁雖然對其他勛貴高傲,但待部下兵卒將士,卻如同手足骨肉。
因此,他在軍中的威望頗高。
絕不是一次戰敗就能敗光的…
吳常四將本來正忙碌著安排大戰事宜,忽然聽到城頭滿城的歡呼聲,先是一驚,而后狂奔城上,待在城頭一看,頓時紛紛大喜過望。
四將親自趕至城下,打開城門,率領大軍,迎接大將軍歸來!
“萬勝!”
“萬勝!”
“萬勝!”
呼聲如雷!
吳常、孫仁四將打開城門后,面色激動的迎了出去。
不過待他四人看到秦梁身后的賈環后,紛紛一怔,不過隨即又醒悟過來,連忙與秦梁行禮。
秦梁對四人點了點頭,翻身下馬,而后伸手抓住賈環的胳膊,道:“環兒,下馬。”
賈環應了聲,順著秦梁胳膊上的勁道,翻身下馬。
后面秦風趕了過來,想要接過賈環,但被秦梁拒絕了,他擺了擺手,然后在數萬大軍的矚目下,牽著賈環的手,往將軍府走去。
嘉峪關上的士卒們此刻也認出了秦梁身邊的賈環,眾人的歡呼聲又變了。
“大將軍,萬勝!”
“爵爺威武!”
“大將軍,萬勝!”
“爵爺威武!”
看著這一幕,秦風在后面對韓大道:“雖然心里有些羨慕,但更為環哥兒高興。日后。黃沙軍團這十數萬大軍,就是他最堅實的后盾。”
韓大聞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牛奔、溫博并寧澤辰、諸葛道等人早已聞聲趕來,看著這一幕,面色都有些復雜。
尤其是牛奔、溫博兩人。目中神色有些陰鶩,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誰讓他們那個傻弟弟,腦子壞掉了去做了那件“傻事”。
如今老秦家用這般的姿態表示感謝,卻也是應該的。
只是,他們還是為賈環感到不值…
一行人進了將軍府后,吳常、孫仁二人先將策妄阿拉布坦和扎達爾的人頭奉上。
秦梁看了幾眼后,點頭道:“沒錯,正是這兩顆狗頭。”
說罷,他又看向賈環。嘆息道:“環兒,你當真了不得啊!”
賈環謙虛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義父,不過是一些上不得臺面的陰招小道而已。孩兒靠裝瘋賣傻,博取了他們的信任,他們以為孩兒真是傻子…扎達爾之所以沒有先殺我,而是先打瞎我的眼睛,想來就是深恨我的眼睛騙了他。呵呵。”
秦梁聞言,看著賈環眼前的黑布。眼中閃過一抹疼惜之色,然后轉移話題,道:“環兒,你所看到的阿拉神火,到底是何物?為何這般了得?”
賈環想了想,道:“義父。您常年鎮守西北,有沒有聽說過一種黑油,它是從地下挖掘出來的,可以點燃…”
秦梁聞言,看向索文昌。
索文昌想了想。道:“以往倒是聽說過一點,西方極遠處,有一波斯王朝。
聽說那里就有這種黑水…
是了,就是那里。
不過,那種黑水雖然可以燃燒,而且還能在海面和沙漠上燃燒。
但似乎,并沒有太大的威力。
因為那種黑水非常粘稠,就算裝在罐子里投擲到城上,也不過能沾染尺許見方的地兒,只需用沙土覆蓋即可。”
賈環聞言,點點頭,笑道:“索叔果然見多識廣,沒錯,正是這種黑水。準葛爾汗國花了大筆金子,從波斯王朝請來人,專門替他們提煉這種黑水。
不過,經過他們的提煉,黑水便不再粘稠,而是變得非常清澈,與酒水一般。
最重要的,這種火油裝入密封的罐中后,一經點燃,還會發生威力驚人的爆炸。
殺傷力極為驚人!
有幸,晚輩在潛伏到他們后方時,無意間得到了提煉火油的法子。
只要我們推進到克拉瑪伊大營,取到黑水,我就有法子提煉出來神火。”
索文昌聞言,大呼一聲:“太好了!這樣一來,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秦梁贊許的看了眼賈環后,對吳常四將道:“葛爾丹策零,現在在何處?”
吳常道:“就在關外敵方大營中,他們現在正在堆積土山。大將軍,看來,他們有高人啊!”
秦梁虎目瞇起,冷聲道:“當然有高人了,連本將身邊的斥候都能買通,手段當真通天!”
賈環聞言一怔,看向秦梁問道:“義父,您是說…不是說…”
不是說是您自己大意,斥候只派出埋伏地二十里,才漏過額爾齊斯河畔楊樹林里的藏敵嗎?
秦梁聽了他的話,也是微微一怔,道:“你昨天不是以勾結韃虜之罪名,拿下了岳鐘琪嗎?”
賈環聞言,有些羞澀道:“孩兒那不是,不想讓他沾光嗎?
若是在國難時,我自然不會出此手段,在沒有證據的時候,不會以死無對證的罪名拿下邊關大將。
可孩兒已經殺了準葛爾的大汗,又燒了他們的軍糧,敵人的敗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孩兒付出那么大的代價,卻不想成全了不喜歡之人。
所以,就扯了個罪名,把他給拿下了。”
秦梁有些瞠目結舌道:“那太上皇賜予你的金牌…”
賈環嘿嘿一笑,道:“梁九功公公只是讓我拿著金牌一路上過城關用的,還再三警告我,不許我干預邊事。軍國大事,太上皇就算再寵我,也沒可能讓我一個半大少年主持大局。”
“哈哈哈哈!好膽!”
秦梁聞言,徹底服了賈環的膽子,不過他隨即笑聲一收,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道:“不過,我兒卻未必冤枉了他姓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