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超回來,你不見一見嗎,若是姜超遠航成功,那也是跟張公公一樣,成為殿下眼前的紅人了。」王志忠笑著說道,這樞密院中,除了尉遲江晚之外,還有一個喜歡跟太監打交道的,正是付子嬰。
付子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王志忠:「王大人在挖苦我嗎?」
「哈哈,怎么可能。」
付子嬰跟張愛的關系很好,當然這也是朝政所需。
張愛能夠在付子嬰跟鐵喜中間起到潤滑劑的作用。
鐵喜在嘉佑八年初的時候,就停了自身的講課,為了這件事,朝堂上還鬧出了一場風波。
付子嬰發怒了,帶著一幫講官過來跟鐵喜講述經典。
被鐵喜一個個訓斥回去。
付子嬰很是生氣,這太子殿下怎么越長大,脾氣越大了。
而這次風波,讓尉遲江晚等一般監查御史逮到了機會。
一窩蜂的彈劾付子嬰,說他是權臣…
實際上這個時候的情勢很是嚴峻,若是鐵喜不愿意出來支持付子嬰,付子嬰這個權臣的名號就坐穩了,而等待付子嬰的最好結局就是辭官歸隱了。
在這個時候,張愛得作用就體現出來了,在同樣生氣的鐵喜面前,說盡了付子嬰的好話,讓鐵喜想到了付子嬰多年輔佐與陪伴,而后下旨,將這件事情定義成了師生之爭。
尉遲江晚等一干人員的彈劾,才慢慢平息下去。
王志忠不知道鐵喜跟付子嬰兩個人到底單獨談了什么,導致付子嬰最后改變主意,同意了鐵喜的要求。
付子嬰將目光轉移到了賦稅上面,一直查閱著前朝的經驗。
「董妃的情況如何?」
「一切還好,不過脾氣越來越大了,差點殺了一名宮女。」
李崢將董妃說的所有話和做的所有事都以書信的方式,告知了付子嬰。
王志忠輕笑著說道:「讓她好好呆著吧,反正這輩子也回不來了。」
付子嬰看了一眼王志忠,而后嘆了口氣。
「她和一個護衛好上了…」
鐵喜正在東宮中,看著航海圖志。
鐵喜這輩子也沒有見過大海。
他對大海的一切了解,都來自鐵心源的書信。
想起父親和母親,鐵喜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看著鐵喜臉上的笑容,一直站在旁邊的張愛,心里面奇怪,不知道鐵喜在笑什么。
鐵喜將航海圖志放下,而后隨手拿起了親兵送來的密信看了起來。
姜超所做的事情,除了他自己記錄的,還有暗衛在一旁的記錄,一式兩份。
而姜超出海,安慰也要有人跟著,否則這家伙把船開到高麗,東瀛,當幾年土皇帝,再跑回來就說沒有找到,自己也沒辦法證實。
安慰呈送的密信上面與姜超匯報的情況相差不多。
在此時的碼頭上,船隊已經做好了準備。
此番他有了一個想法,想要出宮看看那艘所有人都說威風無比的巨船,可這個想法剛一出現,卻被自己給拒絕掉了。
本來姜超出海的事情,就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若是自己大張旗鼓的去看,一些東西就會被擺在臺面上。
年初的事情,還猶在眼前啊。
鐵喜每天要上三個時辰的課,聽著講官們講述經典。
在一次上課的時候,鐵喜終于忍不住了,說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先賢說的也不一定是對的,自己以后再也不聽了。
遭到訓斥的講官們立刻就去找了付子嬰。
鐵青著臉的付子嬰,帶著數十名講 官來興師問罪了。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殿下厭學,棄學,非明君所為。
鐵喜一聽也生氣了。
想著自己自從監國之后,一直都是勤勤懇懇,努力的將一切做到最好,現在聽到付子嬰說他非明君所為,整個人也來了脾氣。
經典要義,說的好聽,實際上對治國之策,毫無幫助。
明君應當好學。
他都學這么多年了,該學的都學完了。
而后講官們受不了,開始提問,鐵喜一一回答,讓講官們啞口無言。
付子嬰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講官們不敢對鐵喜發脾氣,可付子嬰敢啊,他不僅前兩樣做了,他還將鐵喜寫的一副字帖給撕了。
讓站在一旁的張愛也氣的不輕,這付子嬰正是瞅著自己是空氣啊,他大聲訓斥著付子嬰君前失禮。
這場東宮的風波很快傳到了尉遲江晚的耳中。
這尉遲江晚一聽說,那還得了,直接帶著人向付子嬰發難。
那些天,彈劾付子嬰的奏章就跟雪花一般飄來,這個時候鐵喜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自己就任性一回,弄不好就要把自己的宰相給弄死了,那還怎么行,而此時的張愛也起到了自身的作用,不斷的勸說著鐵喜,給鐵喜出主意,將局面轉變過來。
而后鐵喜又找到了尉遲江晚,好好談心了一番,才讓尉遲江晚就此作罷。
這點破事都鬧的那么大,自己要是出宮去看大海,這東京城怕都是要亂翻了。
「殿下,剛剛暗衛的人來說,姜超跟著尉遲江晚出宮了。」看著鐵喜臉上的笑容散去后,張愛才開口說道。
鐵喜點了點頭:「這兩人不就一同去了一趟高麗,關系有這么好嗎?」
「殿下,他們二人一同去高麗之前,并無多少接觸,按理說,二人應該交際不深,只是普通聊聊罷了。」
監國五年,輔國有王志忠,付子嬰,再加上親自進入過民間尉遲江晚,這些年確實為百姓干了不少實事。
養老政策每年也在不斷推進著,因為有著上一年的名單,除了到歲數的老人新增之外,大多數都是靠著前一年名單來走,故效率也會快上許多。
這一舉措朝廷每年消耗府銀超過二十萬兩,地方官府每年消耗府銀十萬余兩。
朝廷花費如此大的代價,一來,收獲了民心,二來也增加了對地方官員的掌控力。
而這件事情的主導者就是付子嬰,王志忠為代表的大臣,尉遲江晚也履行了監督的職責,每年在復查的時候,尉遲江晚便會請旨意巡視,抽查。
今天還在東京,明日就出現在了幽州。
大宋確實在做出改變,是肉眼可見的。
東京,尉遲府。
姜超與尉遲江晚二人,正在飲酒。
姜超的嘴就沒有停過,他已很久沒有這么舒舒服服的吃過飯了。
一個太監,天天跟一幫滿身肌肉大老爺們混在一起,無時無刻都要想起自己的短處,說起來,也算是難為他了。
「姜公公,此番出海,本官祝你馬到成功啊。」尉遲江晚看著姜超吃的差不多了,便端起酒杯說道。
姜超放下筷子,也端起了酒杯:「借尉遲大人吉言。」
與尉遲江晚碰了酒杯后,便一飲而盡。
尉遲江晚隨后也喝完了杯中的酒水。
姜超沉默片刻,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已經有些褶皺,遞給了尉遲江晚。
尉遲江晚接過空無一字,卻明顯看的出被翻過無數次的書有些驚訝:「姜公公何意 「我想做司馬遷。「
「司馬遷?」
「對,當我第一次站在大海之上時,我便有這個想法了,明年出海,航海日志上該怎么寫,就怎么寫,可在這本書上,我會傾注心血,寫一本我自己的故事,到時候,讓這本書流傳于世,每當后人翻閱起時,便會想起在大宋有一個太監,叫做姜超…」
尉遲江晚聽著呆愣半晌,朝著姜超拱了拱手:「著書立說,本官佩服。」
姜超聽完之后,哈哈大笑,幻想未來,是他最開心的事情了。
就這樣二人聊了許多,姜超酒也喝了不少,已有朦朧醉意。
人一喝醉,立馬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而在姜超的話也多了起來,言多必失,說著說著,姜超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
「董妃這輩子也別想回東京了,她為了報復陛下,竟然和一名護衛私通。」
尉遲江晚臉色一變,趕忙說道:「慎言,慎言,姜公公。」
聽到尉遲江晚的話后,姜超立馬驚醒了過來,酒也醒了一大半,這要是傳到了宮中,自己一定小命不保。
他趕忙看向尉遲江晚。
「尉遲大人,剛剛是我酒后失言,你可千萬當不得真,也萬萬不能跟被人說啊。」
「你且放心,尉遲江晚懂,絕不會外傳,也什么都沒有聽到。」
「此言當真。」
「比金子還真。」
聽完尉遲江晚的答復后,姜超緊張的心才漸漸放松下來…
黑夜剛至。
東宮中。
尉遲江晚就已經站在鐵喜面前。
鐵喜很好奇,問道:「姜超說了什么話?」
而后尉遲江晚便將姜超說的話一字不差都告訴了鐵喜,全然不顧已經醉酒熟睡的姜超,也全然不顧自己剛剛的承諾。
實際上尉遲江晚清楚,遠航的事情迫在眉睫,鐵喜不可能因為這些小事而懲處姜超,之所以說出來,最重要的還是表達自己的立場。
我就是殿下最忠心的臣子,什么都不會瞞太子殿下。
果不其然,鐵喜聽完之后,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張愛,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笑道:「酒后失言,當不得真,此事到此為止,尉遲大人可要保密。」
「殿下放心,臣只給殿下說,說完之后,臣就從來沒有聽過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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