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吃飽了飯的趙婉就已經躺在一個漂亮的,由鵝卵石鑲嵌而成的水池里面。(有(意(思(書(院 水池下面是綿綿的細沙,戈壁的夜晚是寒冷的,而她身體所在的水池里卻飄著一層薄薄的暖霧…
十幾個侍女在水珠兒的帶領下,不斷地向水池里添加熱水,好抵消從石縫里流淌進來的涼水帶來的低溫。
看著水珠兒細心地將滿滿一桶馬奶倒進水池,鐵心源的臉都有些扭曲…
她是王后,有足夠的特權來享受原本不可能享受到的一切。
直到兩個面無表情的女侍衛將一面足足有三百斤重并且被烤熱的大石板抬進青布帷幔,鐵心源也很想去那塊石板上躺躺。
跟趙婉相比,鐵心源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土鱉…
趙婉身邊總跟著一群唯恐伺候不周到的奴婢,鐵心源身邊只有一群覺得鐵家湯餅好吃的廢物。
那群奴婢不但懂得怎么才能伺候好自己的主人,還知道在伺候好主人的同時,用主人的身體來引誘另一個主人…
皎潔的月光底下,趙婉白玉一般的身體僅僅披著一襲輕紗,被跳躍的火光照耀之后,膩白中透出一層淡淡的紅暈,再配上漆黑的長發,這一刻,趙婉超越了月光女神…
第二天,鐵心源果斷的放棄了騎馬旅行的想法,躺在馬車里酣睡,放任棗紅馬在隊伍里亂跑。
而趙婉則完全放棄了馬車,戴著面紗,裹得嚴嚴實實的坐在偏馬鞍上以游山玩水的心態沿著孔雀河溯流而上。
戈壁中生命力最強的就是蓬蓬草,放眼望去,這東西幾乎遍布戈壁。
針葉狀的肥厚葉片吸飽了水分,然后綠油油的長了一叢又一叢。
孟元直俯身抓了一把蓬蓬草,隨意的在手中揉搓一下,綠色的汁水就順著手掌邊緣滑落。
又在戰馬韁繩上揉搓一下,手上難聞的汗味就消散的一干二凈。
“這片戈壁不適合大規模作戰,所有的士氣會在道路上消耗一空,當初穆辛率領大軍越過這片死亡之海遠途攻擊樓蘭城,是下策中的下策。”
同樣騎在馬上的霍賢笑道:“攻擊和不攻擊是不一樣的,至少對穆辛來說是這樣。”
孟元直用馬鞭指指荒草中的枯骨道:“十余萬人回到喀喇汗的不到六千人,這就是他要的?”
“你當時是樓蘭城的主將,你應該能感受到穆辛攻擊樓蘭城時是何等的堅決。”
“現在的喀喇汗人還想進攻哈密嗎?”
霍賢掀開兜帽,掃視了一眼浩瀚的戈壁搖頭道:“正如大將軍所言,喀喇汗國攻擊哈密是一個明顯的下策。
一個國家的國土必須與自身的百姓數量相稱,沒有足夠的百姓,要那么多無主的土地做什么?
契丹就是一個例子,說起來他的國土大的幾乎沒有邊,可是啊,他們真正控制了那些土地嗎?
沒有!
當初大宋太祖在大渡河邊揮動玉斧,劃地稱王,是有道理的,我們不能為那些沒有用處的土地付出過于高昂的代價。
昔日的大唐,國力強盛的時候,安西都護府的力量達到了怛羅斯一帶,就是因為地域太過遙遠,怛羅斯一戰之后,我漢人再無西進的力量。
輝煌的大唐也從此走向了沒落,而且養成了武人跋扈的習慣,最終四分五裂,群雄并起,這些教訓我們萬萬不可忘記。”
孟元直無奈的看著霍賢道:“哈密國沒有節度使,將軍們的權限也僅限于軍隊,而且每隔三年就要輪換駐地。
倒是你們,可以一直坐在高高在上的位子上,使喚著同樣的一撥人。
哈密國對武人的限制已經走到頭了,現在該是限制文臣權力的時候了。”
霍賢嘿嘿笑了一聲道:“你多久沒有參加朝議了?”
孟元直打個哈欠道:“我今年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外面,哪里有時間和機會參加朝議。”
“你就不看朝議簡報嗎?”
“我只看關于軍隊部分的。”
“哦,怪不得你會發出這樣的感嘆了,誰告訴你哈密國只約束武將,卻對文臣放任自流了?
離職審計你聽說過沒有?“
“這個我知道,不光你們文臣在離職的要審計,武將換位的時候同樣要審計!”
“那么,你知道老夫的任期只有六年這回事嗎?”
“不是因為你太老?”
“哈哈哈,從此之后,除非發生戰爭或者瘟疫,否則,哈密國的宰相任期不得超過六年。”
孟元直楞了一下道:“這…”
霍賢擺擺手道:“這和信任沒有半點關系,是我哈密國的典籍制度明確規定了這一點。
這或許對一些英明的宰相不公平,但是能最大限度的保障哈密國不會因為一個愚蠢的宰相禍亂國家。
一個人的權柄再大,也只有六年任期而已。”
“誰來監督?”
“你們!同時,我們也監督你們。”
孟元直扯扯汗津津的衣領笑道:“很公平!”
霍賢呵呵笑道:“孟大將軍,你總是要表現出這副不關心朝政的樣子嗎?
老夫今日的話語,可曾回復了你心中的疑惑?”
孟元直重新抓了一把蓬蓬草若無其事的在手里揉捏著,直到蓬蓬草被揉的稀爛,也沒有回答霍賢的話。
霍賢也不一定要從孟元直這里得到一個確定的回答,不論是他還是孟元直都在小心的維護著皇權,不和他發生半點摩擦。
這或許是維系哈密國平和一片的基石,只有在維護皇權這個根本基礎上,大家才能和諧共處。
目前的場面很好看,沒人想去試探鐵心源的底線到底在什么地方。
大軍在戈壁上走了兩天之后地上的青草就逐漸變得密集,泛濫的塔里木河在這里制造了很大的一片綠洲,枯死的胡楊樹站在淺水里,雖然模樣凄慘,樹根處已經有新的嫩芽正在抽芽。
只要這個狀況維系十年,那些胡楊樹嫩芽就會長成大樹,這片綠洲也會成為真正的綠洲。
驚慌不安的牧人,再三確定來的軍隊是哈密國的軍隊之后,就牽著最肥美的牛羊拜倒在路邊,等候自己的君王接受自己的敬獻。
牧人聽不懂漢人官員嘴里的話,卻能讀懂他們臉上的笑容,這讓他們安心了很多。
漢人官員念完手里的文書之后,就有一個大胡子回鶻族官員把文書上的話解釋給他們聽。
“大王希望你們能好好地在這里牧羊,也祝愿你們的牛羊肥壯,身體安康。
大王向你們保證,這片土地就是屬于你們的牧場,誰都不能剝奪,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就會有大軍來替你們找回公道。
哈密王保證你們的牛羊就是你們的財富,除了繳稅,他不需要你們任何的貢獻。
既然你們一片好心,大王接受了你們的貢獻,同時賞賜你們錦緞一匹,銀幣五十,鹽巴百斤,香料十斤。”
大胡子官員解釋完畢之后,就把漢人官員手里的文書遞給了牧人中最年長的牧人。
牛羊被牽走了,地上卻多了一只箱子,牧人等大軍遠走之后,才大著膽子打開了箱子…
老牧人哆哆嗦嗦的從箱子里抱出一匹燦爛的錦緞,高高的舉過頭回首對所有的牧人道:“這是大王賞賜給巴里巴斯牧族的寶物!”
大胡子官員聽到了牧人們歡呼的聲音,不由得笑了起來,這樣的場景一路上已經發生過不下十次之多。
站在他的立場,他明白這是一場等價交換,牧人貢獻了多少牛羊,大王就回贈等值的貨物和錢幣。
這對牧人們很重要,大王至少給他們立下了一個規矩,即便是王族,也不會白白的從他們手中拿走牛羊。
這對牧人們很重要,這是他們第一次貢獻之后,得到了回贈的禮物。
大胡子官員很肯定,以后,只要是打著哈密國旗幟的軍隊路過這里,一定能受到牧人們的款待。
軍民相互不害怕,這是一個國家穩定的基礎。
大馬車里鐵心源無奈的用一只手支撐著下巴,另一只手拿著一面鏡子。
趙婉煩躁的瞅著臉上那些細微的干皮,踢騰兩下腿道:“曬蛻皮了,我明明戴著面紗啊。”
鐵心源抿抿嘴唇笑道:“這么毒的大太陽,你一定要騎馬我有什么辦法。”
“士氣總要激勵的,我們兩個總要有一個隨著大隊前進啊,你不出去,只好我出去了。”
“腰疼…”
“自找的,也不知道節制。”
“我節制有什么用,你也沒看你那晚樣子,是個男人就得變成餓狼。”
“那是嬤嬤們擺弄的,可怨不得我,嬤嬤們在皇宮里伺候妃子的時候,就是這么干的,聽說有三十六種風情,那天晚上我就是來了興致讓她們擺弄著試試,誰知道你會那么沒出息。”
鐵心源吞咽一下口水道:“大宋皇宮里面的女人整天就琢磨這些?”
趙婉白了丈夫一眼道:“楚王好細腰,后宮多餓死,你不知道?
宮里的每一個女人都想要一個龍種,只要有了龍種,一輩子的富貴榮華就在眼前。
不僅僅是妃子本人,她的家族也會雞犬升天,利益這么大,那些女人挖空心思的琢磨也就在情理之中。”
趙婉把話說到這里,沖著鐵心源眨眨眼睛又道:“尉遲灼灼那個粗鄙的野女人沒這本事吧?
說說,你們在一起是什么樣子的?”
鐵心源痛苦的搖搖頭,他忽然發現,不僅僅他是土鱉,尉遲灼灼也是土鱉。
不論在哪一方面,趙婉這個身后有無數資源的人都全面碾壓尉遲灼灼,那個傻女人這一輩子最好不要覬覦趙婉的位置,否則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