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升嘿嘿笑道:“天亮之后,你就跟在我的身后,讓你看看金錢的威力。()
論到建國立業,我不如你,論到戰場揚威我不如老孟,論到機關消息我不如李巧,論到戰陣軍機我不如你家的那個雙頭人。
嘿嘿,論到讓一錠銀子發揮他最重要的作用,這天下比我老許強的人不多。”
鐵心源打了一個哈欠指指放在帳篷角落里的七八個箱子道:“錢在哪里,你看著辦。”
許東升掀開一個箱子,只見里面滿是白花花的波斯銀幣,他隨手拎起箱子比量一下重量,最后一個箱子格外的沉,打開之后,里面全是羅馬金幣。
不由皺眉道:“大宋的銀鋌和金葉子才是契丹人最喜歡的東西,今天下午的時候,你給我的那些銀錠,金錠就很不錯,這些破爛貨,沒人喜歡。
涅魯古眼光奇高,看不上這些東西的。”
鐵心源取出一枚三扁四不圓做工非常粗糙的金幣笑道:“這些東西不是給涅魯古的,桌子上那一箱子琉璃器才是給涅魯古的禮物。”
許東升打開桌子上的箱子之后臉色都有些發綠,苦著臉道:“你就打算用一箱子爛玻璃去騙涅魯古?
我喝魚湯的那個玻璃湯盆都比這些東西漂亮,這還不如那些金銀幣呢。”
鐵心源笑道:“琉璃在哈密不值錢,你見的也多了,出了清香谷,誰敢說我們送出的禮物不值錢?
這些年來,大宋給契丹的歲幣都是琉璃器,據說契丹皇帝將那些琉璃器全部收進他的王帳里面,等閑人都不得一見,只有為契丹立下赫赫戰功的名臣猛將才能偶爾獲得那么一件兩件的。
大宋朝廷制作的琉璃器,都是火兒他們的土地粗制濫造的,你覺得會比火兒制作的好?”
許東升仔細看了一眼面前五光十色的琉璃器皺眉道:“這真的不如我的湯盆好看,我那個湯盆里面還有一朵像是活過來的荷花!”
鐵心源恨聲道:“你那個湯盆是從我屋子里拿走的吧?那根本就是我放在窗臺上養魚用的。”
許東升訕笑一聲,見旁邊還有一個更小的,卻更加精致的箱子,打開之后立刻就大笑了起來,好半天才喘勻了氣道:“這是狐貍的飯盆!”
鐵心源嘆息一聲道:“找遍了清香谷,只有狐貍的飯盆上面有輕松,翠柏,仙鶴這些吉祥的圖案,也只有這個盆子上面有鎏金的福壽字樣。()
這是火兒他們給狐貍的壽誕禮物,算是最用心的一件東西,再做一只根本就來不及,我拿走的時候,狐貍沖我叫喚了兩天,想想都心酸。”
許東升知道鐵狐貍在鐵家的地位,更知道那只狐貍已經活了十七年了,這年紀,和一百歲的老人沒區別,別的狐貍早就死的骨頭都化成灰了,鐵狐貍反而越長越是健旺,更加的通人性,看樣子是要成精。
他老人家用過的東西說不定真是一件吉祥的好東西。
“我會用好這些東西的,一定要讓涅魯古這個土包子滿意。”許東升鄭重的向鐵心源保證。
鐵心源點點頭就去休息了,嘎嘎和尉遲文兩人跟在身后,寸步不離。
天亮的時候,許東升就已經開始忙碌了,指使清香谷武士去集市上購買東西。
禮物雖好,但是目前包裝這些禮物的盒子,讓他非常的不滿。
雖然清香木制作的盒子如今在哈密已經是高檔貨了,這依舊入不了許東升的法眼。
錢財流水般的出去,一個個玉石匣子和一大堆最頂級的裘皮就出現在許東升的面前。
只見他極度小心的用精美的皮裘包裹好鐵狐貍的那只飯盆,然后又裝進了玉石匣子。
剩下的琉璃器他也裝進了玉石匣子,至于那些金銀幣,他竟然隨便找了一些破麻袋裝了進去,只要一搬動,就有金銀幣偶爾從麻袋里掉出來,叮叮當當的滿地亂滾。
許東升特意將麻袋的破口撕大一點,讓那些金銀幣跌落的速度更快一點。
孟元直不明白許東升在干什么,用筷子指指許東升問鐵心源:“他在干什么?”
鐵心源喝了一口濃稠的米粥道:“就像你在練槍一樣,正在鼓搗他的門路。”
“拍馬溜須難道也需要技巧嗎?”
“當然,這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一般人溜須拍馬讓人厭惡還看不起,高深的高手,一旦開始溜須拍馬,就能讓人如沐春風,辦起事情來無往而不利。
你遇見一位真正的高手時候,心中一定是喜不自勝,會說吾道不孤,只有在征服這位高手之后,你才會感到一種極大的滿足。
現在,許東升就和你遇見超級高手一樣,正在謹慎的做準備。”
孟元直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面對任何敵人都必須認真對待,老許這人做事還是很有一套的。”
鐵心源放下飯碗認真的看著孟元直道:“我剛才說的話是不是很有道理?”
孟元直點點頭道:“堪稱金玉良言。”
鐵心源擦擦嘴道:“剛才和你說話的方式,就是溜須拍馬的一部分,你很受用,甚至改變了對老許的看法。”
孟元直手里的筷子掉了下來,愣愣的看著鐵心源。
鐵心源繼續道:“我本不該把話說破的,可是我們有約在先,和你說話一定要實誠,不說假話。”
說完就背著手走了,留下孟元直一個人慢慢地喝粥。
許東升正在屋子里拿著那些精美絕倫的皮毛猛力的擦拭玻璃器。
鐵心源進屋之后,就坐在一張椅子上看他勞動,眼見許東升在這個寒冬里忙碌的滿頭大汗,終究有些不忍心,嘆口氣道:“你既然已經發現了毛皮摩擦玻璃會有奇怪的事情發生,為什么就不能對他進行深入一點的研究呢?”
“你知道?”許東升被鐵心源的話嚇了一大跳,手上一哆嗦,玻璃盤子差點從手里滑出去。
“大宋本土第一件玻璃就是我燒出來的,我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它的一些特性呢?”
鐵心源看看桌子上堆積如山的狐貍裘皮,又嘆了口氣道:“你是看見鐵狐貍在抱著他的飯盆睡覺之后,才發現的秘密吧?
你想干什么,直接問,我來告訴你。”
“鐵狐貍抱著他的飯盆睡一會之后,玻璃器就會讓他身上的毛豎起來!似乎在吸取他身體里的精氣神。”
鐵心源笑了起來,和一個古人討論摩擦起電這樣的故事太過奇怪,他稍微想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想把玻璃器的這個特性利用上,來增加耶律重元對玻璃器的看重。
你不如告訴他,玻璃器能夠吸納天地間的元氣,而后再儲存在里面,如果將玻璃器放置在屋子里,這間屋子就會充滿天地元氣,對人的身體大有裨益。”
許東升苦著臉道:“我就是這么想的,可是我想證明給他看,結果玻璃器的那種特性,很快就消失了。
需要不停的摩擦才成。”
鐵心源已經可以幻想出耶律重元待在一個充滿靜電的房間里頭發飛舞的奇怪模樣。
強忍著笑意道:“當玻璃器吸引他衣衫頭發飄拂的時候,就說明玻璃器正在吸收他體內的濁氣,當玻璃器沒動靜的時候,就說明玻璃器正在放出天地元氣,非常適合靜坐吸收。天地奧妙,不過就在一吸一呼而已,這本來就是天地本源的秘密,非寶物作伐不可得。”
許東升從鐵心源這里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答復,不由得挑挑大拇指道:“這瞎話說的結實!”
鐵心源詭異的瞅著許東升道:“我家狐貍已經活了十七年,看樣子再活三五年一點問題都沒有…”
許東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艱難的指著玻璃器道:“難道是真的?”
鐵心源哈哈一笑道:“你說呢?”
沒有給出許東升這個家伙一個確實的回答鐵心源就離開了,這家伙有一個本事,那就是能分辨出一個人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因此他和需要別人對他說實話的孟元直不同,他喜歡別人無差別的對他說真話和假話,假話用來養神,真話用來過日子,兩不耽誤。
鐵心源和孟元直許東升一起制定了清香谷想要的條件之后,許東升就帶著嘎嘎和尉遲文以及十二個長相俊美的清香谷武士離開了營地,直奔耶律重元在西京的府邸。
鐵心源和孟元直兩人都不想跟著去,主要是不忍心看許東升在別人面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樣子,一旦看到自己兄弟的那副樣子,將來很難把他當時的形象從腦海中去掉,即便是知道他在做戲。
這樣會影響兩人對許東升的看法,會認為他的骨子里面就是一個諂媚的商人,會忘記這個家伙在廝殺的時候是何等的勇猛,也會在兩人僵持的時候,下意識的會認為許東升是毫無爭議的退讓一方…
心里明白,并且非常感動的許東升臨走時哈哈一笑,拍拍兩人的肩膀,心情似乎非常愉快的走了,如同去赴宴一般。
鐵心源和孟元直都知道這將是一場艱苦異常的談判,從昨晚涅魯古毒辣的手段就能看得出來,燕趙國王府,只需要奴才,不需要合作伙伴。
而且,不愿意當奴才的人,他們唯一的處理手段就是屠殺,
傳聞中,燕趙國王禮賢下士的作法不過是一場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