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武器的鐵心源趴在一塊巖石后面,脖領子忽然一緊,轉頭過去,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鐵一拎在手里,不等他叫出來,鐵一就把他給塞進一個剛剛挖好的洞里面去了,整個過程和自己對待野孩子別無二致。
鐵一趴在洞口笑著對鐵心源捶捶自己的胸口,然后就和鐵三合力抱過來一塊砂巖堵在洞口,還非常細心的給他留下了一個通氣孔,免得他被悶死。
不知為何鐵心源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淌了下來,這時候他終于體會到了剛才野孩子是一個什么心情啦。
不過這兩個王八蛋還是弄錯了,好幾百斤炸藥就要在不遠處的爬犁上炸響,百十步的距離,自己如果繼續留在洞里,不是被爆炸的聲波震死,就會被掀飛的巖石活埋掉。
這六個混蛋即便是要掩護自己,至少也應該把自己放到小野人待的地方才對。
趴在巖石上,能清晰的感受到外面馬蹄子踐踏在大地上的動靜,也能聽見許東升聲嘶力竭的大吼防御陣型的聲音,至于孟元直的嘶吼,高亢的就像是一枝利箭正在穿云破月,這一切動靜都說明,戰爭已經開始了。
鐵心源覺得自己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先從這個該死的洞里面爬出來,在外面的話,自己不一定會被沙盜干掉,如果縮在洞里面,百分百會被自己的火藥給弄死。
自己制作的火藥是按照黃金配方制作成的,火藥里用到的各種材料,尤其是硝石,更是擷取了硝池凝結出來的精華,水面以下含有雜質的硝石一點都沒用。
因此,他對這一次的大爆炸充滿了信心,這必將是火藥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聲宣言。
堵在洞口的石頭實在是太沉重了,鐵心源用盡全身力氣也沒有把石頭推開,那兩個缺心眼的家伙,一定是按照他們的力氣來設定的這個堵門石頭,如果不是自己身邊還有短劍,說不定就會被這塊石頭堵在門口活活得餓死,想必千年之后的考古學家們會非常奇怪,這里為什么會有一具穿著華麗衣衫的干尸。
短劍切削砂巖非常的給力,不大一會,鐵心源就弄開了人頭大小的一個洞。
努力的把腦袋探出去,看到戰況之后,他的心中一片冰涼。
鐵一他們就守在這個小小的凹地里不愿離去,身上早已是血跡斑斑,而地上的伏尸鋪了厚厚一層。
鐵心源看不見別人,只能看見鐵一鐵六他們的雙腿走馬燈一樣的在自己的面前晃動。
透過人腿的間隙,一個黃須大漢正獰笑著松開了自己手上的弓弦。
鐵一悶哼一聲,那一枝長箭才離開弓弦就牢牢的釘在鐵一的大腿上,鐵一的左腿一軟,單膝跪倒在地,手里的彎刀橫掃劈斷了一條人腿,那個受傷的沙盜就直挺挺的倒在鐵一的身后,和鐵心源的眼睛相距不到一尺。
沙盜張大了嘴巴慘叫,冇鐵心源忍著他吐出來的惡臭,狠狠地一劍就從他的嘴巴里刺了進去,鋒利的短劍幾乎沒有阻礙的就直透后腦。
鐵心源不打算搬開這具尸體,見那個黃須大漢又拉開了長弓,匆忙間就扣動了弩機,強勁的弩箭,帶著風聲鉆進了大漢的臍下三寸之地。
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聲在戰場上響起,正在準備防御的鐵一被嚇了一跳,他不相信這個聲音是人能夠發出來的。
鐵心源不管鐵一會怎么處理那個黃須大漢,自己小心的把腦袋縮了回來,那個大漢在地上翻滾的時候,竟然發現了自己的存在。
等外面稍微安靜一點了之后,鐵心源重新偷偷地往外看,只見那個大漢竟然跳躍著離開了戰場,地上只有一枝染血的弩箭。
鐵一就趴在洞口和鐵心源四目相對,臉上的神情并不是很高興。
鐵心源笑道:“幫我把石頭搬開,如果你們都死光了,我也沒有什么理由繼續活下去了,我和沙漠和戈壁不熟。”
鐵一仰頭嚎叫了一嗓子,聲音難聽之極,單手發力就把石頭扒拉到一邊去了。
將鐵心源從洞里提出來,而后就站在他的身前,沖著自己的五個兄弟又嚎叫一聲,六人組成一個小小的三角陣,將鐵心源圍在里面,就大步的跨向戰場。
爬犁上的金子散落了一地,到處都閃耀著金黃色的光芒,而金子的下面則是大灘大灘的鮮血,砂巖吸收不掉,很多就那樣胡亂的噴濺在金錠上面。
孟元直頭發散亂,渾身浴血,一桿鐵槍在人群中如毒龍般穿梭,所到之地所向披靡。
許東升的臉上皮肉翻卷,眉際致下顎有一道恐怖的傷口,白色的顴骨都暴露在陽光下,手中的斬馬刀卻毫不松懈,與孟元直兩人在沙盜群里掀起陣陣血浪。
很奇怪,所有人都圍著黃金在作戰,爬犁的邊上卻一個人都沒有,鐵心源只看了片刻,就明白哪里為何沒有人去了。
一個沙盜被孟元直的鐵槍抽到了腰肋上,噴著血重重的跌落在黃金上,他不顧自己的傷勢,在第一時間就抓著地上的黃金往懷里塞,就在他裝了第一把的時候,一枝羽箭就將他牢牢的釘在地上,而出手的人卻是一個騎在馬上的蒙面大漢,很顯然,他就是沙盜的頭領。
孟元直數次沖殺目的就是此人,卻總是被蜂擁而上的沙盜纏死在凹地里。
許東升手提巨盾,怒吼一聲合身沖進沙盜群,依仗自己粗壯的身子生生的為孟元直開辟出一條道路來,而后把身子躬起來,孟元直快走兩步踩在許東升的身體上,越過沙盜群,將手里的鐵槍奮力的刺向沙盜首領。
鐵一按照鐵心源的吩咐,開始向爬犁攻殺,馬隊中那些已經被沙盜沖擊的七零八落的人,見鐵一他們已經組成了戰陣,就死命的向他們靠攏,等鐵一前進百十步之后,他身后的跟著的自己人已經有六十人之多。
孟元直的長槍刺空了,那個騎在馬上的沙盜頭領輕易地用長刀格開了這幾乎是強弩之末的一槍。
沙盜頭領長弓再次舉起,目標卻不是被部下纏住的孟元直,而是已經靠近了爬犁的鐵一等人。
隨時隨地都在觀察頭領動靜的鐵心源大叫一聲,立刻就有三面盾牌護住了為首的鐵一。
“篤篤”兩聲,兩支羽箭呼嘯著飛向盾牌,巨大的力道震碎了木盾余力不減釘在一個仆役的胸膛上。
“點火!”
鐵心源眼看著已經靠近了爬犁,嘶聲大叫起來,他一刻都不愿意在這個地獄里面多停留。
四只火把丟在滿是木頭箱子的爬犁上,眼看大火已經燃起,鐵心源帶著鐵一他們一刻都不停留的就向外跑。
天知道密封的木箱子能夠保護里面的火藥多久,鐵心源一點把握都沒有。
看到鐵心源只是點燃了爬犁,沙盜首領不由得大笑起來,他不認為這點火能把金子燒掉。
路過已經有些呆傻的許東升的時候,兩個仆役拖著腳步闌珊的他就走,金子已經沒有什么希望了,能活著回去,才是大事。
“我的金子!”
孟元直大叫一聲,神情猙獰的就像是一只厲鬼,踉蹌的向爬犁方向沖殺兩步,見金子在大火中熊熊燃燒,血紅的眼珠子多多少少恢復了一點清明。
毒龍般的鐵槍刺穿了一個沙盜的咽喉,將冇他的尸體砸向金子,爬犁轟然一聲響,箱子里面的金錠散落出來,被烈火一燒顯得更加光彩奪目。
沙盜頭領對開始跑路的鐵心源沒有多少興趣,那些圍攻過來的沙盜也自動讓開了一條路。
孟元直和許東升,以及鐵一他們的戰斗力給了沙盜很深的印象,能夠留下金子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
不大功夫,攻守易位!
興奮地沙盜們已經在砂巖上狂歡起來,而徐東升和孟元直一屁股坐在戈壁上,欲哭無淚。
全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撤離是已經預先安排好的,躲在后山的仆役們牽著馬走過來的時候,除了鐵心源之外沒人愿意上馬。
諾大的四車金子沒了,誰的心頭都沉甸甸的。
鐵心源預料到的爆炸沒有出現,可能是那些沙盜們已經撲滅了火焰,或者是火藥出了問題。
這一切鐵心源都不是很在乎,至少自己已經活下來了,雖然隊伍短了一大截,超過一百人在這場金子保衛戰冇中死無葬身之地。
回到原點的馬隊才是自己喜歡的馬隊,少了金子的帶來的癲狂,許東升和孟元直也逐漸回歸了本性。
看著砂巖上站滿了的沙盜,這樣的局面連失落至極的孟元直都沒有提出反攻的說法。
鐵心源叼在嘴邊的白草猛地被一股氣浪吹跑,緊接著一聲巨響就從砂巖山的位置上傳來,鐵心源載倒馬下。
大地都在顫抖,巨響在極短的時間里響了三次,除了抱著腦袋藏在一個沙窩子里的鐵心源,其余的人全部傻傻的站在戈壁上,眼看著砂巖山那里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的噴出來七八丈高的黑紅色火焰,強壯的沙盜連人帶馬像是紙片制作的一般被狂風吹落山下,無數黑色的塊狀物隨著爆炸波飛上天空,即便是在天上盤旋,準備啄食死尸的禿鷲也紛紛的從天空跌落下來。
爆炸過后,砂巖山方向寂靜無聲,只有沖天的黑煙筆直的升上天空,表示那里剛剛發生了極為可怕的事情。
脖頸如同生銹一般,許東升緩緩地將頭轉向趴在沙窩子里屁股朝天的鐵心源。
他不相信鐵心源真的可以召喚來天罰。
鐵心源狼狽的抬起頭朝許東升他們怒吼道:“快趴下,還有一下子!”
吃了一驚的許東升和反應最靈敏的孟元直立刻就飛進沙窩子,學著鐵心源的模樣屁股朝天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