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為了事先搞定自己的老漢兒姜大有,姜梅讓她媽范開群特意做了幾個好菜。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家人坐在窗明幾凈,寬大整潔的現代化飯廳中。姜梅開了一瓶他老漢兒最愛喝的瀘州老窖,親自給自己老漢兒倒了好幾杯,待到姜大有喝得二暈二暈的時候,姜梅對自己的老漢兒說:
“爸,我跟你說件事。”
“啊,啥事?梅梅,你說。”姜大有打了個酒嗝,睜著醉眼蒙眬的眼睛看著女兒。
“就是…就是后天勃兒要到山上來玩。”姜梅瞟了她老漢兒一眼。
“勃兒要上來?好事呀!王哥,曾姐,還有萍萍他們上不上來嘛?”姜大有面色一喜。王吉昌這位大哥一來,不僅每次來都會跟他這位“姜老弟”帶一后備箱的好酒好菜,還會給他帶不少自家吃不完,用不掉的好東西。
“王叔他們不來,就…就小勃一個人上山。”姜梅說。
“一個人?”姜大友心頭頓時有些失望,但很快老臉一舒,笑道,“一個人就一個人嘛。到時候我和你媽去鎮上買點山珍野味,好好招待一下勃兒。”
“要得!你們多買點菜嘛。太普通的就不要買了,買點稀奇的…哦,對了,爸,你以前不是問我的個人問題嗎?那個…我…我耍了一個男朋友。”姜梅低著頭,心頭打鼓的說。盡管她現在已經不怕她的老漢兒了,她還成了她老漢兒一天到晚掛在嘴邊的驕傲,但是一想到姜大有如果知道自己找的男朋友是王勃的話…
姜梅打了一個哆嗦,有些不敢去想那個畫面。
“你找…男朋友了?”姜大有一愣,幾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找了。”姜梅低著頭說。
“哦,什么時候的事?那娃是那里的?在干啥子?”醒悟過來的姜大有眼睛猛地一睜,急急的問,身上的酒氣一下子也散去了兩三分。
“有點久了…已經是幾…幾年前的事了。他也是我們四方的人。現在…在做生意。”姜梅應道,頭卻是越來越低,聲音也越來越小。
“幾年前?那你咋現在才告訴我們喃?”姜大有聽自己女兒說她幾年前就耍朋友了,頓時有些生氣,說話的聲音不由大了幾分。
“小點聲,吵架嗦?梅梅沒告訴我們,肯定有她的道理嘛。你那么兇干啥子?”范開群見姜大有開始兇姜梅,急忙出聲護駕。
“那個,我…這不是好奇嘛?”姜大有訕訕而言,然后喜笑顏開的看著姜梅,搓著手,有些興奮的說,“梅梅,既然你都告訴我們了,既然那小伙子也在四方,要不,你哪天把他喊到我們屋頭來耍嘛,讓我和你媽也見一下?對了,我看干脆喊他后天來好了,反正勃兒要過來,都是年輕人,有共同語言。”
“…要得嘛。就讓他后天來。”姜梅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那就說定了哈!開群,明天我們一早就去趕場,去華鎣鎮——算了,梅梅,你干脆開車載我們去縣城好了。縣城的東西豐富一些。華鎣也沒什么好買的。”
“要得嘛。”姜梅繼續點頭。
“對了,那小伙子叫啥子喃?好大了?他曉得不曉得你離過婚哦?”姜大有突然想起似的問。
姜梅只感覺自己的呼吸一下子發緊,心臟似乎蹦到了喉嚨。她便深呼吸兩口氣,緩緩吐出,同時想,縮頭是一刀,抬頭還是一刀,死就死吧。
“他曉得我離過婚…年齡比我小一些…姓…姓王,叫王…王勃!”
“啊,王勃?跟勃兒同名同姓,這么巧啊!”
“什么‘這么巧’?就是勃兒!梅梅和勃兒,幾年前就在一起了!”旁邊的范開群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揭破謎底。
“那個,媽,老漢兒,你們慢慢吃。我吃飽了,上樓了。還要打…打幾個電話。”姜梅的臉皮再厚,此時此刻,也不敢再待下去,更不敢看她老漢兒的臉,匆匆撂下一句,飛起起身,沖出了廚房。
姜梅離開后,坐在廚房的姜大有嘴巴大張,猶如木雕,一動不動,起碼兩三分鐘后,這才緩過神來,隨即呼吸急促,臉冒紅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老婆,結結巴巴的問:
“開群,你…你剛才…說的…是…是真的?梅梅和勃兒,在…在耍朋友?你…你沒開玩笑?”
“你才開玩笑!”范開群翻了個白眼。
“那…那梅梅為啥…為啥瞞著我?”
“瞞著你?還不是怕你得意忘形,張起嘴巴亂說?我先警告你哈,姜大有,梅梅跟勃兒的事,連王哥和曾姐都不曉得,目前只有你我兩個曉得,你給我把嘴閉緊咯。”
“為…為啥子喃?”
“你蠢啊!”范開群拿起筷子就朝旁邊的姜大有戳去,“若是讓王哥和曾姐曉得了他們的事,肯定要喊勃兒跟梅梅斷了!梅梅大勃兒那么多,還是二婚嫂,哪里配得上勃兒?”
“也是哈!但是,勃兒和梅梅,這…他們兩人怎么會…開群,我現在腦子亂得很,簡直就是一團漿糊。你說,勃兒咋把梅梅看上了啊?還有梅梅,面外那么多男人不找,她干嘛去找勃兒?而且人家勃兒還有女朋友。”
“哼!”范開群卻是不屑的一哼,“梅梅不找勃兒,你能住現在這種縣大爺都住不起的大別墅?你能天天吃香喝辣?每個月還有錢拿?時不時的還能跑到雙慶去超,去耍?如果不是梅梅找了勃兒,你八輩子都別想!
“姜大有,我再次警告你哈,你現在的一切享受,一切安逸,都是勃兒給你的!而勃兒之所以愿意給你,給我,愿意讓我們吃好穿好,還愿意花幾十萬給我們建大別墅,全都是看梅梅的面子!
“所以,一旦你,還有我,管不好自己的嘴巴,把梅梅和勃兒之間的關系傳了出去,傳到王哥曾姐的耳里,讓王哥曾姐丟臉,下不了臺,然后逼迫勃兒跟梅梅一刀兩斷的話,你覺得梅梅還能待在勃兒身邊?不呆在勃兒身邊,她一個初中生還能找大錢?你我一天還能吃香喝辣,到處旅游?人家能給我們建房子,也能把房子推了!”
見范開群說得嚴重,想到失去眼前一切享受的后果,姜大有頓時打了一個寒顫,心頭一凜,直接搖頭,趕緊道:
“不說,我不說,我打死都不說!對誰都不說,總行了吧?”
“你曉得就最好!別當蠢豬!”范開群冷冷的道。自己的一番警告終于把丈夫給唬住了,她也就大松了口氣。
晚飯過后,范開群敲開姜梅的閨房,向女兒通報了姜梅離開后她和她老漢兒之間的交談。
姜梅得知自己的父親堅決守口如瓶,絕不亂說后,跟她母親一樣,也松了口氣。在決定告訴她父親她和王勃之間的關系之前,她一直在心頭想著對策,說話的方式方法。她的父親只是老農民一個,沒什么文化,也無法跟他講什么大道理。至于知識分子的自尊、自傲,包括她自己的尊嚴之類的,也沒這方面的意識。如果有,當初也不會為了幾千塊錢的彩禮錢跟張小軍鬧得水火不容了。
說直白點,他父親就是一個現實的,有著農民的淳樸,但又不乏農民的市儈、短視,狡猾,以及重男輕女的一面的這么一號人。
如果說田芯的父母都還算知識分子,在涉及到女兒婚姻方面,第一個想的,肯定是女兒自身的尊嚴和幸福,那么,對姜大有來說,他更多的,怕是只會考慮自己的安逸和享受,能夠得到的實惠。至于女兒給人家當小三,青人,屈不屈辱,委不委屈,怕不在他第一等的考慮之內。
基于此,想了半天的姜梅便沒有采用好姐妹田芯的策略,在姚淑琴面前猛夸王勃的為人,王勃的善良和大方,以及她現在跟王勃在一起的各種幸福。她只能直白的告訴腦子不會轉多少彎的父親,他現在的一切物質享受,在四鄉八鄰中的高人一等,都是她姜梅“忍辱負重”得來的!一旦她離開了王勃,她父親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有可能煙消云散,化為烏有!
當然,考慮到父親作為長輩的面子,這些話,最好由母親去說,去跟父親耳提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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