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就在這時,從廚房的生活陽臺上傳來洗衣機的兩下鳴叫。
鄭燕剛才給他洗的衣服洗好了。
女孩猛地站起,匈口不停的起伏。
“衣服,衣服已經甩干了,我,我去用電吹風給你吹干吧。”起身的鄭燕低頭說。此時的她,完全不敢去看旁邊的這個人。
“歇會兒吧,燕子,歇會兒再吹!”王勃說,此時的他,恨死了那個打擾他好事的洗衣機。
“可是,你,你待會兒要穿的呀?”鄭燕轉身,小聲的叫了起來。
王勃抬頭看著他的這位俏師姐,一時半會兒沒開腔,只是抬頭凝視著對方那種略顯焦急的臉,幾秒鐘后,才突然出聲,笑著問:“燕子,你…是不是…特想我現在離開?“
“哪有——”鄭燕俏臉騰地一紅,“你愛呆就呆唄,搞得…搞得好像有人在趕你似的!”
“呵呵,沒要我走就好,我還以為你想我快點離開呢。你知道,我這人,臉皮薄,人又敏感,很怕主人家給我使臉色。”王勃呵呵一笑。
這話聽得鄭燕又想拿茶幾上的遙控板扔某人的臉了。她長這么大,就沒遇見過有人比自己這位老板的臉皮更厚的。在她遇見過的百分之九十九的男性,包括前男友任偉,都沒他那么“臉皮厚”。
既然衣服的主人都不著急穿,鄭燕也懶得急吼吼的去給某人吹衣服了,但她還是打算把甩干的衣服晾起來,那樣,即使待會兒用吹風吹,也少花些時間。
晾完衣服的鄭燕很快回來,笑著對王勃說:“雨下小了,看這樣子,很快就會停了。”剛一說完,她又想起了剛才“某個人”的話,便紅著臉,急急的加了一句,“我只是如實的匯報外面的天氣,可沒有其他的意思。”
王勃當然不會以為他的這位俏師姐會有其他的意思,即便有,他也會無視掉。飯也吃了,雨也下了,對方的父母還去了鄉下,俏師姐更是破天荒的,明知孑瓜男寡女也冒雨下來叫他上自己的家門,天時地利人和,他如果還不抓住,那真有點辜負老天爺的美意了。
是的,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他都要把一些話跟身邊這位讓他癡,讓他狂,讓他暗想了兩輩子的俏師姐說一說,不論有什么結果,他都不想讓兩人之間的關系像以前那樣“不清不楚”的繼續下去了。
《玉觀音》播完,王勃斜眼看了下墻上的掛鐘,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
鄭燕也朝對面墻上的方形石英鐘看了一眼,卻是不敢再多嘴,說什么時間好早或者好晚的話,只是小聲的說:“我,我再看看有沒有什么其他的節目吧。”
“行,今天晚上的電視節目,感覺都挺好看,挺吸引人的。”王勃笑著說。
這話說得鄭燕又想“打人”了,很想諷刺一句:“是啊,是‘好看’,‘好看’得某些人一直心不在焉!”
鄭燕又找了一個電視節目,依然是電視劇,《走向共和》,一部同樣很火,火到最后被官方給禁播了,此時,電視內正在上演慈禧老太婆上朝,面對文武百官準備向八國聯軍宣戰的一出戲:
慈禧:“…列強們要求利益均沾,這都沒什么,咱都可以談,只要咱們還能和平共處著。可怎么著了?他們得寸進尺!竟然管起我大清的家事來了!洋鬼子蹬鼻子上臉,竟然欺負到哀家頭上!哀家的臉面,就是大清的臉面!哀家是為江山社稷和洋人打仗!打敗了,你們不要怪哀家,說我斷送了大清江山!皇上,擬旨吧,向八國聯軍宣戰!”
《走向共和》比什么《玉觀音》有意思多了,尤其是里面的一些臺詞,真的是“既大膽,又包天”,借古諷今,一針見血,要是讓十幾年后拍電視劇的導演和演員們說一遍,他們絕對要打哆嗦,擔心深更半夜被人查水表。
終于出現了一部讓王勃感覺有意思的電視劇,王勃便收拾心神,打算認真的看一看,奈何慈禧老太婆一宣戰,片尾曲便響了起來。
“完了,我…我重新再找找吧。”鄭燕有些尷尬,見王勃睜大眼睛,難得來了興致,可惜一分鐘不到又完了。
“呵呵,行,那就再找找。今年好看的電視劇還真不少啊。”王勃呵呵一笑。
鄭燕用遙控板又找了一圈,卻是沒發現什么有意思的節目,大多俗不可耐。
時間就這么東一下西一下的過去了,墻上石英鐘的指針,很快指到了晚上的十一點。
“都十一點了呀?時間過得好快。”王勃瞅了一眼掛鐘說。
鄭燕也抬頭瞟了眼墻上的鐘,卻沒開腔。
“時間不早了,我也差不多該走了,燕子。”王勃突然站了起來,沖鄭燕道。
鄭燕明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也跟著站了起來。“那我,我去給你吹衣服。”她低頭看了眼王勃身上穿起來像小丑一樣的衣服褲子。
“沒事兒。”王勃擺了擺手,“現在是晚上,而且我下樓就開車。我那衣服褲子,明天早上估計也干了,明天上班的時候你給我送過來就行。”
“哦!那…我送送你。”鄭燕說,不知道為什么,心頭突然之間感覺有些空空的。
兩人開始朝門口走。王勃在前,鄭燕手里拿著鑰匙在后,一副準備將王勃送到樓下的架勢。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王勃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著身后的鄭燕說:“噢,燕子,我突然想起來了,車子好像沒什么油了。你家附近我也沒看到什么加油站,萬一…半路上沒油了…怎么辦?”
“啊——”鄭燕一聲驚呼,這幾天王勃沒出門,她也沒開車,所以沒怎么注意油表,“真沒油了?”
“嗯,好像,真沒油了呢。而且,現在這么晚了,估計,出租車也不太好打。”王勃點了點頭,繼續說,目光卻凝視著近在咫尺的女孩兒那張絕美的臉。
鄭燕一聽對方的前半句,還以為對方說的是真的,后半句什么“出租車也不太好打”一出來,頓時明白了眼前這家伙心頭真實的想法。前不久才平復下去的心跳又劇烈的“砰砰砰”的跳動起來。感覺自己被耍了的鄭燕心頭有氣,直接說:
“雖然不好打車,但是在路邊等久一點,車遲早還是會來的。”
“是嘛?等一等倒是無所謂,但是萬一…中途又下雨了怎么辦?三月的天,娃娃的臉,萬一再被淋個落湯雞,可就糟了!”王勃笑著說。
明明是“六月的天,娃娃的臉”好不好?鄭燕心頭腹誹,但不想接對方的話。她知道王勃現在的心思,心頭是既討厭又慌亂。她很想讓對方今天晚上就呆在這里,陪陪她。但這種話白天還好,現在,深更半夜的,卻是有點說不出口。她知道自己一旦開口,在父母都不在家的晚上,那會意味著什么。
自己真的下定決心了么?真的做好準備了么?之后兩人之間的關系將走向何方?鄭燕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唯一知道的是,現在的她,很慌,很恐懼,同時,又有那么一點點的期待。
見鄭燕不說話,還低下頭,雙手不停的玩弄著自己的發梢,王勃的心頭一下子就柔軟了下去,不忍心再逗對方了。
“燕子,”王勃輕聲的喊了一聲。
“嗯——”女孩微不可聞的應著。
“要不,等明天早上,我的衣服全都晾干了我再走,行么?”
“你愛等…就等吧,誰…誰還能強迫你呀!”斷斷續續,結結巴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下一刻,鄭燕直接扔下“某人”,匆匆的轉身,急急的朝客廳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