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響,將靠在微波爐邊熱早飯的鄭燕驚醒過來。她便匆匆的打開微波爐的門,取出裝著二兩牛肉米粉的透明的食盒。“曾嫂米粉”所賣的米粉和雙慶的米線有點像,但是比米線細,也更軟和,鄭燕只嘗過一次,就喜歡上了這軟軟呼呼,味道鮮美的川省小吃。每天清早去“曾嫂米粉”給王勃打早餐的時候,她也會給自己打一份。
鄭燕端著碗,拿著筷,有點不想出去。她有點害怕面對廚房外面的那個人。昨天晚上的那件事發生后,她明確的知道了她這位小老板,小學弟對自己的“心意”,但這并沒有給她帶來多大的欣喜——當然歡喜,乃至自豪之類的情緒多少還是有一些的——,但更多的卻讓她感到惶恐不安,手足無措,有一種對未來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感。
“昨天晚上,他到底是激(清)之下的一時(從)動,還是心中情感的一種自然而然的反應?”這是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一直在鄭燕腦海回蕩不停的念頭。
鄭燕在廚房內呆了一分鐘,猶豫了半響,盡管有些艱難,但還是端著碗出去了。她怕自己在廚房內待久了引起對方的懷疑——平時兩人都是在小客廳一起吃早飯的,今天她卻躲在廚房,這會讓他怎么想啊?
鄭燕端著碗走到小客廳的到茶幾邊,面對王勃所坐的雙人沙發和旁邊的一個單人沙發,略一猶豫,咬了下嘴唇,最后還是在王勃的旁邊輕輕的坐了下來。她在心頭不停的對自己講,要自然,就當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
是的,就當什么事情就沒發生過。
見到俏秘書磨磨蹭蹭,終于像以前一樣坐到他旁邊跟他一起吃飯后,王勃的嘴角便露出了一絲笑容。剛才見對方一時半會兒不出來,他還猶豫著自己是不是喊一聲。
兩人默默的吃著碗里的米粉,都沒說話。兩分鐘后,王勃用余光瞟了眼對方的碗,見女孩選的是牛肉臊子的米粉,猶豫了一下,便用筷子夾了一坨自己碗里的排骨放到女孩的碗里,柔聲說:
“燕子,你嘗嘗排骨。這排骨和牛肉一樣,都是用好幾十種調味料和中草藥做出來的,味道很不錯。”
鄭燕有些吃驚,沒想到王勃會給自己夾菜。王勃其實是經常給她夾菜的,尤其是在出差的那一個月,感覺自己覺得好吃的就會跟她分享,讓她品嘗。這一度讓她受寵若驚,有種被人關心,被人體貼的溫暖。
然而,回到雙慶之后,她這位小學弟就很少跟她夾菜了。鄭燕也理解,對方是有女朋友的,在女朋友面前,或者女朋友的同學、朋友面前,再對她這個秘書正常的做法是“呼來喝去”,“頤指氣使”,再像以前那么關心,體貼,那是不合適的。
“謝謝。”鄭燕低著頭,小聲的說。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感覺自己的鼻頭有些酸,有種想哭的(從)動。昨天回到家的時候,她就想哭,但又哭不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但就是想哭一場,然而哭不出來。
王勃沒說什么,兩三下把手里的排骨米粉給密西了,又端起茶幾上的水粉準備吃第二晚。水粉的臊子是鱔魚的。吃之前,王勃將碗里的鱔魚搟了一半到鄭燕的碗里,笑著說:
“燕子,這鱔魚也不錯,你嘗嘗。米粉店的小吃我算是吃膩了,你幫我多消滅一點。”
鄭燕張了張嘴,想拒絕,但王勃最后的一句話卻又讓她把拒絕的話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謝謝。”她像剛才一樣低頭說了一聲謝,眼眶中滾來滾去,忍了半天的淚水終于破眶而出,直接滴在了盛著米粉的碗里。鄭燕擔心被王勃看見,急忙轉身,同時開始吃東西,但眼眶中的淚珠兒卻流得更急了,滴滴答答,幾乎連成了一條線。
鄭燕突然的異樣讓王勃嘴巴一張,她的俏秘書竟然哭了?這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王勃愣愣的坐在原地,他也是心思細膩之人,想了想,很快明白了女孩的心境:
一個才和熱戀的男友分手不久的女孩,自己的老板卻對她做那樣的事,老板是單身倒也罷了,但他是有女朋友的啊,而且似乎還不止一個,作為一個弱勢的秘書,下屬,在無比強大的他面前,她能怎么辦?
“從昨晚到今天,對燕子來說,想必是人生中極其艱難的一個晚上吧!”王勃在心頭嘆了口氣,女孩突然的哭泣讓他既心痛又憐惜。他便放下手中的碗,輕輕的坐到女孩的身后,將女孩手中的碗取下,同樣放在茶幾上,隨后從茶幾上的紙簍里扯了兩張軟紙,去揩女孩兒簌簌下落的淚水。
“燕子,我…”王勃張嘴,想說點什么。鄭燕卻突然轉身,用手捂住他的嘴,拼命的搖著頭。潭水般的漆黑眸子水光瑩瑩,帶著無限的哀求。
王勃看出女孩不想他說話的意思,便閉上了嘴巴,伸出兩手,將眼前幽幽哭泣的女孩摟進了自己的懷里,緊緊的摟著,仿佛下一刻,對方就要離他而去似的。
如此,過了幾分鐘之后,鄭燕起身,脫離了王勃的懷抱。她抬頭看著王勃,強裝笑顏的說:
“對不起,王總,讓您見笑了。剛才碗里的辣椒水不小心…不小心濺到眼里了,怪難受的。我…我去趟洗手間。”
鄭燕起身去洗手間去了,幾分鐘后走出,人已經平靜了下來,除了通紅的眼眶。
接下來的這天,上午,王勃忙了一上午的事情,幾個公司的老總,都被他用電話騷擾了一圈,害得電話那頭的好些人惴惴不安,不知道一向不理具體事物的幕后老板為啥突然勤快了起來。
快到中午的時候,王勃給梁婭,陳香打電話,說今天有點忙,讓她們自己去外面吃或者吃食堂,別過來了,他和鄭燕要加班處理些事情。打完電話后,王勃便開車載著鄭燕,離開了學校,帶女孩去了他沙區的公寓。
到了公寓,王勃領著女孩一起去公寓附近的家樂福買菜,打算中午自己親自下廚,犒勞一下受委屈的俏秘書。他沒有做他拿手的幾個川菜,而是買了十來個個大閘蟹,十幾個生蠔,一斤蝦,一條準備清真的多寶魚,準備搞一桌海鮮大餐。
這頓海鮮大餐,在王勃當大廚,鄭燕打雜,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之下,還算成功。中午,兩人便就著幾道海鮮,喝著紅酒,美滋滋的包餐了一頓。
吃飯時,王勃將話題朝引向大學校園,說了不少對大一新生以及再難見到的大四老生們的看法,言辭間,滿是惆悵,充滿了對某些逝去的東西的不舍。
這引起了女孩的同感。鄭燕用手理了理掉落在臉邊的幾絲頭發,大有感觸的說:
“王總,您說的這些我也深有體會。大四的最后一學期,我一度十分的煩躁,想到寒窗苦讀十幾年,即將告別學校,告別周圍的同學,師長,就感到極度的留戀和不舍,同時夾雜著對從未接觸過的外面世界的恐懼和緊張。小雨和萌萌她們經常笑我,說我這種性格更適合留校當老師教書。我一度也想過考研然后留校,但是…”
說到這里,鄭燕停了下來,想到了讓她沒能繼續深造的那個人,面色一暗,不過,她很快又展顏一笑,抬頭望著王勃道:“不過幸好我沒聽她們的,不然,也沒機會去接觸更為精彩的世界了。王總,我…要感謝您,是您給了我一份不僅能夠繼續呆在學校,待在我熟悉的環境,同時又能接觸外面世界的工作。”
“呵呵,不說那些,燕子,什么謝不謝的。真要說感謝,也應該是我感謝你。感謝你圓了我一個夢,一個尋尋覓覓了兩輩子的美夢。因為你,它才夢想成真了。”王勃雙手杵在飯桌上,面帶微笑的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女孩,目光柔和,帶著顯而易見的深(清)。
他這直直的目光和話語,讓鄭燕的心臟猛地一跳,只感覺那目光像太陽一樣,灼熱而又刺人,僅僅跟其對視了一下,便匆匆的低頭。在王勃視線中,女孩的俏臉以肉眼可及的速度開始泛紅,猶如兩人中午喝的紅酒。
吃過午飯,又在家里休息了兩個小時,各自在兩個臥室睡了一個午覺,王勃開始載著自己俏秘書打道回府,繼續回公寓上班。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鄭燕紅著臉,走到王勃的跟前,期期艾艾的問他明天有沒有空。
“明天倒是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有事么,燕子?”王勃偏著頭,嘴角帶笑的看著近在咫尺,突然變得忸怩起來的女秘書。
“就是…就是我父母明天想請您去家里吃…吃一頓便飯。”鄭燕低著頭,聲音越說越小,臉上的紅暈卻越來越甚。她開始后悔昨天晚上答應自己的父母答應得太過爽快了。昨天晚上兩人間才發生了那種事,自己今天就“迫不及待”的邀請對方去自己家里吃飯,這…這也太容易讓人想歪了。
“叔叔阿姨請我吃飯?好呀!上次阿姨說叔叔的廚藝很不錯,一直都想品嘗一下,可惜你一直不請我,我也不好意思主動跑你家去。明天是吧?行,明天我一定早早的過來。”王勃沒想到俏秘書是請自己吃飯,吃了一驚,但吃驚過后,立刻便是大喜。
“也…也用不著太早。”鄭燕臉紅紅的說,擔心王勃來得太早。
“那我聽你的。你給我打電話,我就開車過來,好么?”王勃溫柔的看著臉紅筋漲的女孩,很有一種將其抱在懷里恣意憐愛的(從)動。
鄭燕卻是沒在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以微不可即的聲音“嗯”了聲,然而便轉身離開了。
PS:(銘)感詞無處不在,本章之后,有些詞匯,老瞎會故意寫錯,用同音字或者形近字代替,大家別說我寫白字哈。
最厲害的部門是“有關部門”,最厲害的規定是“有關規定”,最厲害的(銘)感詞是不告訴你什么是(銘)感詞,但你會莫名奇妙的經常中招,今天不中明天中,明天不中后天中,或者一個詞,今天不是(銘)感,它明天就(銘)感了。
于是,從此之后,你會杯弓蛇影,時常處于一種驚嚇之中。久而久之,看什么詞都(銘)感起來…
華夏的很多事情,上面對下面的駕馭之術,大抵如此,都是同樣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