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買了藥,想著這個時候酒店的餐廳估計也關門了,便在藥店旁的一家粥鋪買了粥,讓店主打了包,這才打了個車回到酒店。
鄭燕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都快要睡著了,然后就聽到了外面的開門聲。她吃力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男孩那張帶著微笑的臉。
“等久了哈,燕子?酒店附近沒找到藥店,害我走了差不多一公里。你先吃點東西,之后再吃藥。”王勃沖躺在床上的鄭燕笑道,將手上的東西放在床頭柜上。
鄭燕一陣驚訝,賣力的從床上撐了起來。王勃的進來讓她既意外又疑惑,忍不住問:“王總,您…您怎么進來的?剛才…沒關門么?”
“笨!剛才出門的時候,你沒注意到房間里停了一下電啊?我和你換了一下房卡,免得待會兒我回來的時候又要你起來給我開門。奶奶的,周圍的風景太好了也不好,配套就差了,找個藥店都要跑半天…誒誒誒,你別動,讓我扶你起來吧。你那病懨懨的樣子,看得讓人難受!”王勃憐愛的瞪了一眼女孩,見對方吃力的要從床上爬起來,趕忙上去幫忙,攙扶著讓對方坐起,又把枕頭墊在女孩的后背上。
重新見到王勃,然后對方又是一臉緊張的樣子,還給她買了藥,買了粥,前不久心頭的那種被放逐,被遺棄的心思一下子飛灰湮滅,完全被一股濃濃的感動所替代。
“謝謝您,王總…”鄭燕看著王勃,動情的說,想到自己還沒洗臉漱口,樣子一定難看得很,有點不好意思,便匆匆的下了床,小聲的說,“我,我還沒沒洗臉漱口…”
“行,那就先洗臉漱口吧。你坐著,我去給你擰毛巾。”王勃說。
“沒事兒,王總,我…我可以的。”鄭燕站了起來,或許是站了急了,又沒吃早飯的緣故,一下子天旋地轉,搖搖晃晃。王勃急忙拉著對方的胳膊扶穩,有些怪罪道:
“你呀,就別逞強了。坐下吧。今天你是病人,一切都聽我的,OK?”
看著那個高大的背影朝洗手間走去,鄭燕感覺自己的眼眶似乎有些潮了。
王勃很快去而復返,手里拿著一個擠好牙膏的牙刷,端著兩個八角杯,一個裝了半杯水,一個是空的。他將牙刷和裝了水的杯子遞到女孩的手上,自己拿著空杯子,去接女孩吐出來的漱口水。鄭燕極不好意思,但在王勃無可置疑的態度下,只有聽從的份。
刷了牙,王勃將洗漱杯子和牙刷放回洗手間,又擰了一個冷毛巾出來讓自己的俏秘書洗臉。
鄭燕便用王勃擰的毛巾洗臉。這是她第一次在外地生病,第一次被一個異性細心的照顧,而且還是自己的上司,一個集無數光環于一身的大名人,大富翁。鄭燕感到自己的鼻孔有些酸,眼眶有什么東西在忍不住的朝外冒,她便趕緊將攤在雙手的毛巾朝自己的臉上撲去。
洗了臉,又漱了口,鄭燕終于感覺自己松快了幾分,人沒那么蔫了,好歹有了兩分精神。
王勃打開裝著皮蛋瘦肉粥的塑料碗的蓋子,端在自己的左手心,右手拿著勺子,坐在鄭燕的跟前。
他的這副架勢,鄭燕哪里還不明白,當即讓王勃把粥給自己,她可以吃的。
“別鬧哈,燕子!你今天沒人權,我怎么說,你怎么做好了。來,張嘴!不然我就送你鼻孔里去了哈!”王勃沒理女孩的要求,舀了一勺稀粥,朝鄭燕的嘴邊送,還開了一個玩笑。
鄭燕忍不住“噗嗤”一笑,感覺自己的眼眶中又有什么東西在滾。她張嘴把王勃送來的粥吃掉,臉立刻偏向一邊。王勃見了,便放下手里的碗,去桌子上抽了張軟紙遞在女孩的手里。
“謝謝…”鄭燕低聲說,吸了吸鼻子,感覺自己的眼睛越來越潮濕。除了小時候,這種被人伺候著洗漱,還伺候著喂飯的經歷她已經好多年沒經歷過了,記憶變得模糊而悠遠。現在,面對男孩霸道而又蠻橫,不容分說的照顧,她的心頭,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王勃不說話,等著女孩情緒的過去。一會兒之后,才又端起透明的塑料碗,繼續給自己的俏秘書喂飯。他一邊喂飯,一邊柔聲說:
“燕子呀,你可別太過感動了哈。我也就是圖個新鮮,感覺好玩。你要是一直病怏怏的,我可沒那耐心一直照顧你——在家里,她們都喊我王少爺呢!所以,你趕快好起來吧,然后,我又可以剝削你了!”
鄭燕又想笑,感覺自己的眼淚又快流出來了。今天的淚腺似乎特別的發達,讓她感覺很討厭。她便又用手里的軟紙揩了揩眼角,抬頭看著王勃說:“謝謝您,王總…”
“好啦好啦!別一個勁的說謝了,你已經說了好幾次了,我耳朵都聽得快起繭子了。還有,對你提一個建議——不,是要求,以后別‘您您您’的了,聽得我感覺自己七老八十似的——我差幾個月才滿20歲啊!用主席的話說就像八//九點鐘的太陽,你這么一叫,我總感覺自己成了夕陽紅似的…呵呵,想笑就笑嘛,忍著多辛苦,你笑起來又不難看,盡情的笑好了…”
今天和昨天一樣,又是一個艷陽天。太陽早早的就躍出了地平線,高掛中天。天很晴朗,瓦藍瓦藍,猶如透明的藍水晶。云很少,偶爾有幾朵白色的棉花樣的云絮飄過。
王勃一邊給自己的俏秘書喂飯,時不時的講兩個笑話活躍氣氛。女孩的表情依然憔悴,臉上帶著因為發燒而產生的不太正常的殷紅,不過精神頭卻比剛才好了不少。
碗里的稀粥吃了一大半的時候,鄭燕便說吃不下了。
“也好,就這樣吧。人病了都沒什么胃口。你先歇著,燕子,我燒點開水。半個小時后我們再吃藥。”見女孩吃不下了,王勃也不勉強,稀里嘩啦將剩下的兩口飯刨到自己的嘴里,用舌頭舔了舔嘴角,這才放下了碗,又讓鄭燕重新躺下,而后便起身燒開水去了。
“嗯!”鄭燕點了點頭,看到男孩吃自己剩下的東西,又是一羞,下意識的又想說謝,旋即想到了剛才對方的吩咐,便把涌到嘴邊的感謝咽下了肚子。
等燒開水的途中,王勃拿出溫度計,讓鄭燕塞入自己的腋窩。這個,他就不好再去代勞了。
幾分鐘后,王勃讓鄭燕取出溫度計。他瞅了瞅,38.5攝氏度,還好,不算高燒,只是中低燒。
不過,他還是讓女孩躺下,拔開醫用酒精瓶的塞子,用棉簽沾上酒精朝女孩額頭,雙頰,下巴,手心等散失熱量快的部位涂抹,進行物理降溫。他一邊熟練的涂抹,一邊小聲給對方講述自己這么做的原因,又說了不少他自己以前發燒時他母親,干姐對他的處理辦法,分散女孩的注意力,避免這種在對方臉上,下巴處又涂又摸所造成的尷尬。
鄭燕感覺自己的頭上和手上涼悠悠的,滿鼻子都是酒精味。不過她并不感覺難聞,反而心頭期待著身邊的男孩能夠一直涂抹下去。一種前所未有的安適感將她的腦袋和心間充塞得滿滿的。她仿佛覺得自己成了一個軟弱無能的嬰兒,身邊的這個高大的男孩成了她可以百分百信賴和依賴的母親。但又和母親不一樣,對方沒有母親那么叨嘮,但比母親更搞笑,更霸道,更能讓她感覺出生活的甜蜜和美好。
“唉,可惜,這種甜蜜和美好卻是那么的短暫,就像夢一樣。”閉著眼睛的鄭燕在心頭嘆了口氣,暗暗的想。此刻,她竟然從心頭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那便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病能夠好慢一點,再慢一點。
真的好希望時間能夠靜止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