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西式自助餐式的酒會,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四處走動,方便賓客們之間的交流,更注重社交的功能,吃喝等事,倒只是一種點綴了。
王勃被李凱領著,跟他那些雙慶商界的朋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認識了一番,彼此寒暄客套幾句,互換過名片后,兩人便走向中央的食物區,各自取了些食物,然后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相對而坐。
坐下后,李凱又簡單補充介紹了一下剛才那些商界朋友們的背景——對方公司的規模,在業界的地位,每個人的性格、為人等等,如數家珍,信口拈來,既給他作了參考,又顯示出這花花公子人花心不花,在那個風流倜儻的面皮下,是一顆觀察縝密,清晰無比的玲瓏心。之后,李凱話題一轉,轉到了互聯網產業上來。
李凱說,有鑒于目前全球互聯網產業的回暖、復蘇,尤其是不少公司盈利狀況的持續好轉,上個月底,公司董事會決定,準備溢價贖回曾經由他代持的疼迅公司12.67的股份。
“我們準備溢價一倍,以1600萬美元贖回你代持的那部分原價800萬美元的股份。好小子,這才過了一年,就把我在疼迅賺的幾百萬連本帶利的吞了進去。一年前,當你出人意料的以自己的全副身家來增持疼迅股份的時候,在我的眼中,你不失為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一年后的現在,事實證明,Victor,你堵對了。”李凱一臉感嘆,語氣中不無贊賞。
李凱想贖回疼迅的股份?王勃一愣,不過旋即一想疼迅目前的狀況,感覺差不多也是時候了。
去年七月,疼迅就結束了絕大多數互聯網公司一直燒錢的惡性循環,實現了正現金流。2001年底,疼迅獲得了1022萬的純利潤。
2002年,隨著疼迅Q//Q行、Q//Q秀等一些新業務的推出,尤其是對同行的學習(抄襲),比如抄襲新狼的短信和鈴聲,抄襲網一的交友推出自己的Q//Q男女,并且學著盛大開始涉足游戲,疼迅的盈利水平,猶如曾經注冊用戶的增長,完全是一片高歌猛進。據李凱得到的內部消息,截止今年五月份止,疼迅的凈利潤已經有了四千多萬,按照目前的盈利曲線,今年純利潤過億那是一點懸念都沒有。
一個公司,尤其是互聯網公司,能否盈利和能否持續盈利在投資者眼中的價值完全是兩碼事。疼迅的持續,高速增長的盈利水平,DG的高層從去年底就開始游說王勃,想購買他手中的那些由他增持的盈科數碼的股票,說價格好商量,不過被他以盈科數碼也想回購且對方有優先購買權給挽拒了。
除了IDG,現在已經是疼迅最大股東的南非MIH米拉德集團也在游說王勃,想高價購買他手里的疼迅股份,即使不全買,購買一部分也是可以的。除了他,馬騰,張東,李曉波,李唐,和陳斌這五個創始人團隊也是MIH游說的對象,據王勃私下的了解,不少人已經達成了部分股權轉移的意向。
對MIH的收購要約,王勃當時是無動于衷,表示暫無轉讓疼迅股份的可能,且十分看好疼迅未來的發展。
王勃沉吟片刻,直接伸出兩根手指,堅定有力的朝李凱晃了晃,道:“兩倍,Richard,2400萬,我將代持的12.67的股份悉數還你。”
李凱當即一臉苦笑,搖了搖頭,說:“Victor,我就知道一倍溢價滿足不了你這家伙的胃口。或許我的報價太晚了,若是去年底向你發出回購邀約,也不會現在被你坐地起價了。”
在去年王勃跟李凱簽訂的回購協議中,盈科數碼有第一優先回購權,但是需要以市場價而非原價進行回購。什么是市場價?如果沒有競爭者倒也罷了,完全的買方市場,買房愿意出的價格就是市場價。但現在的情況是李凱已經得知疼迅的兩位不差錢的現股東IDG和MIH都在接觸,積極的游說王勃。出現了競爭對手后,市場價就是誰的價格高誰就代表市場價。如果事情真到了需要競價贖回的地步,即使盈科數碼有優先回購權,IDG和MIH也不介意多舉一兩次牌子,讓他的盈科數碼多出點血。
至此,李凱完全看出了眼前這小家伙當初的“陰險”,給他挖了個坑,而他還不得不朝里面跳。
不過,商人,在商言商,在你情我愿的情況下想方設法擴大自己的利益也無可厚非,不如此才是例外,便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
而眼前的王勃在李凱的眼中,無疑是一個十分出色的商人,不僅眼光獨到,認定方向后就敢下重注進行狠命一搏,在見到利益后又深知至適可而止,見好就收的道理,沒向他獅子開大口,要什么三倍,五倍的溢價,而只要了兩倍。
在疼迅基本上一統大陸即時通訊市場,且迅速找到了盈利模式,并在盈利的道路上凱歌高奏的當口,兩倍的溢價算是很忠厚老實的一種慷慨行為了。
“嘻嘻,那Richard,你同意我提出來的這個價格嘛?或者你還想再等一等,等兩年疼迅上市的時候在下手?”王勃笑嘻嘻的看著一臉苦笑,搖頭不已的李凱,知道對方不會不同意他提出來的這個看似無理刻薄,實則厚道誠懇的友情價。
實際上,IDG私下愿意以3000萬美金購買他代持的盈科數碼那12.67的股份。王勃相信憑借李凱的神通廣大,一定會知道這個消息的,以及他因之所受到的實際損失和對其散發的善意。
“你就別嘲諷我的鼠目寸光了。”李凱白了他一眼說,“我哪里還敢等?再等你一兩年后三倍,五倍的加碼?兩倍溢價就兩倍溢價吧。這也算是董事會那幫老家伙們的自食其果,自作自受。一年前轉賣疼迅股份時,這些人,包括我還因為兩年不到,就大賺幾百萬而沾沾自喜,彈冠相慶。當初你飛到香港,勸我別賣疼迅的股份,多等一等時,董事局的一幫老家伙還覺得你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太過年輕,賭性太大,沒跌過跟頭。當時的我雖然沒說什么,心頭卻還是有點不以為然,不太看好你的選擇;現在才知道,看不清楚方向的不是你,而是我們這些老家伙。”就像劉市長說的,還真正長江后浪推前浪啊!”李凱繼續搖頭喟嘆,臉上帶著不少的悔意。
“別再夸我了,Richard,我會驕傲的。再說,我哪有什么長遠的眼光?不過是賭性強了一點,運氣也好了一點。這次把全部身家壓上去豪賭疼迅,也算是破釜沉舟,不成功就成仁了,絕沒有你們看到的那么云淡風輕。”王勃謙虛的說,既然得了便宜,那就別在賣乖了。
大的決策已經由兩個老板談妥,具體的事務性操作自然不用兩人操心。李凱給他的助理李晴打了一個電話,叫其立即著手準備相關股份轉移的文件。王勃也給他干姐打了個電話,安排了同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