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所坐的長條椅背后有幾顆銀杏樹,腳下落滿了小扇子一樣的黃色的銀杏葉。不少銀杏葉完全干了,踩在上面,吱吱作響。正對面是荷塘,荷塘中央有個八角亭,通過一條類似于棧道的小橋和岸邊相連。
王勃收回遠望的目光,心頭調整著措辭。他沒想到張唯會向他“表白”,用一種含蓄的方式訴說對他的情感,這讓他原先準備的話更加難以出口。
“唯唯,”王勃轉身,看著身邊低眉垂首的女孩。
“嗯。”女孩低聲的應著,略顯緊張的小臉多少松了口氣。
“我首先要向你道歉。關于那天晚上的事情——”
“不用,勃哥。我…不怪你。”女孩忽然抬起頭,看著他說,“我理解…你的處境。”或者是這種話對一個女孩來說太過艱難,又或者女孩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張唯臉蛋一下子變得血紅,便又低下頭去。
當然,夜幕下,王勃無法注意到這點。
“謝謝。”王勃說了聲謝謝,由衷的。
“唯唯。”過了一會兒,王勃又小聲的呼喚。
“嗯。”女孩依舊是一聲小聲的嗯。
“我感謝你的垂青。有你這么漂亮的女孩的喜歡,對我來說不啻是一種榮幸,心頭也蠻驕傲的。不過,你知道,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明白的。”張唯低著頭,小聲的說。
“我和梁婭的感情很好,而且是我主動追求的她。我不可能為了其他女生——哪怕是我非常喜歡的女生,而放棄現在所擁有的幸福。”
“我沒有讓你放棄梁姐的意思。”女孩抬頭,急忙說,“真的,勃哥,我從沒想過從梁婭的手里把你搶過來。”
“知道。”王勃笑了笑,女孩急著分辨的表情讓他一直略顯緊繃的心情莫名的就是一松。他看著張唯緊緊的用手抓著擱在自己大腿上的包包,心頭便有種將對方的小手抓在手里的沖動。這沖動放在女孩講她和魏壽松的故事前他肯定會克制,現在,卻準備率性而行了。
于是,王勃伸手,將張唯的手抓在手里。女孩的小手纖細修長,不過卻有些涼。王勃微微用力的捏了捏,笑著道:“你梁姐也不會讓你把我從她的手中搶走的。”
王勃的動作讓張唯明顯有些吃驚,臉上隨即一喜,當即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放在了王勃的掌心,繼續辯解似的急著道:“勃哥,當看到梁姐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所以,盡管我喜歡你,但從頭到尾,我都沒想過要取代梁姐,我也無法取代她。我只是…只是想…你…你能夠喜歡我,不討厭我,我…我就很高興了。勃哥,你…你喜歡我嗎?”張唯結結巴巴的說,神情期待而又緊張。
如果自己現在對對方說不喜歡,一點感覺也沒有,大概事情便結束了吧,王勃想。這也是他來之前的時候所打算的——直接的,毫不含糊和拖泥帶水的解決問題!
王勃張了張嘴,拒絕的話從胃部冒到了喉嚨,然后又掉進胃部,接著又冒了出來,如此反復數次,然而,最終出口的話卻成了:“前面不是說了嘛,被唯唯你這么漂亮的女孩青睞,于我而言也是一種榮幸。如果不喜歡你,那天晚上,我是不會上你的床的。”
說完后,王勃便在心頭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心想,我什么時候才能硬得起心腸來喲!自己怕遲早有一天要死在女人身上!
王勃的話讓張唯長舒了口氣,然后便將自己的頭靠在了王勃的肩膀上。女孩閉著眼睛,臉上露出如釋重負和幸福的模樣。這表情,讓王勃忽地有些心疼起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孩來。
“可是,這對你不公平啊。”王勃喟嘆一聲,悵然道。
張唯卻搖頭,幽幽的說:“沒關系的,勃哥。勃哥,你不知道,我真的好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我的腦海便再也揮不去你的身影。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我是有男朋友的,而你也是有女朋友,你們之間還是那么的相愛,哪怕我再怎么努力,恐怕也無法將你們分開。那么,我的喜歡究竟又有什么意義呢?
“可是,我就是無法控制自己,想接近你,聽你說話,聽你抑揚頓挫,輕重緩急的聲音,看你的表情,你的笑容——不論是哄然大笑,還是微微一笑,都感覺是那么的有魅力。
“原諒我,勃哥。”說到這里,張唯直起身,咬著嘴唇,緊盯著王勃的眼睛,“在雙慶的時候,叫松松請你吃飯完全是我的主意。想感謝你只是一個借口,我…我就是想見見你。”說完,張唯俏臉一紅,趕緊又將頭靠在了王勃的肩膀上。
王勃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伸出左手,直接放在了張唯的腰側。當手掌貼在女孩腰際的時候,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女孩顫抖了一下。旋即,他感覺自己的后背也多了一只手,緊緊的將他摟住。
兩人就這么抱著,如同大學校園無數的戀人一樣。許久之后,一個聲音響起:
“唯唯。”
“嗯。”
“我沒辦法給你名分。”
“沒關系的,我…不在乎。”
“不在乎你剛才還說想把我和你梁姐分開啊?”
“人家…人家只是想想而已嘛。想想總不犯法吧?”女孩扭了扭自己的身體,有些撒嬌的說,“再說,也分不開嘛。”
“想把你梁姐從我身邊分開的想法你以后想都不要想。沒有她,我會失去一大半人生的意義。”
“哦…”女孩哦了身,帶著委屈。
“別不高興。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人家才不后悔呢。”
“現在不后悔,以后就說不準了,不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唉,如果你梁姐知道了我們的事,不知道會氣成啥樣,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向她交代。”
“對,對不起,勃哥。”
“這不怪你。是我自己管不住自己,沒辦法對你硬起心腸。”說完后,王勃就感覺女孩摟住自己腰的小手越發的緊了。
“對了,唯唯,你和老魏的關系,我希望不要斷地太過突然,多給他點準備的時間。”
“嗯,我知道的,勃哥。”
“還有,最最關鍵的一點,千萬別讓老魏知道咱們的事。”
“嗯。我也不想傷害松松。”
相互表明了心跡后,不論是王勃還是張唯,都輕松了下來,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小聲的聊天,大多是王勃說,張唯聽。張唯完全沒想到王勃能夠這么快的接受自己,所以完全是喜出望外,心頭激動得想放聲歌唱。
至于王勃,當然多少也有些激動,以及將未來電視臺女主播收入囊中的興奮,但更多的還是愁,愁以后如何面對自己的同學和室友,愁如何安排自己的又一位女朋友。
人畢竟不是物體,放在一邊就可以不管,人有喜怒哀樂,愛恨情仇,需要花時間,花精力去呵護和照顧。而目前光是現有的幾個女朋友已經讓他分身乏術,心力交瘁。
“勃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嘛?”過了一會兒,張唯突然從王勃的懷中抬起頭來,看著王勃的臉問,神情不無小心翼翼。
“說。”
“就是…就是夢瑤和小…小涵那里,你…你準備怎么辦?”
蘇夢瑤和溫小涵?
是啊,還有雙慶的那倆,又該怎么辦呢?兩人和張唯還有些不一樣,兩個黃花大閨女,且被他真正的“禍害”了。
王勃閉上眼睛,一陣頭疼,感覺自己今天晚上在張唯面前的心軟或許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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