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她表姐的這番耳提面命,王勃是真的準備罷手了,決定退一步海闊天空,一走了事,不節外生枝。
然而,這世界上有些事情便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不以某一方的意志為轉移的。
當王勃幾人在更衣室換鞋的時候,“紋身男”,“金鏈子”,還有另外一個“黃毛”也開始退場,不滑了。三人從幾人身邊經過的時候,嘴里雖然沒在說什么,但不懷好意的目光卻是不要錢的朝幾人身上投射,目光中有輕蔑,有奚落,更有掩飾不住的挑釁。
眾人的臉色頓時大變,嬉笑的王勃面色也沉了下來。再遲鈍的人這時也明白,他們退場,對方也跟著退場,這絕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意為之。
黎君華催促大家加快換鞋的速度。感到形勢不太妙的眾人不再磨嘰,飛速的換下腳下的冰鞋,之后匆匆去前臺退掉冰鞋,領取押金。
“走,大家都快點走。這三個混崽看來不想罷休。我們快點離開這里。”黎君華低聲沖眾人說,拉著王勃的手就朝前走,同時回頭朝那三個混崽看去,見那三個混崽也換了鞋子,正在柜臺前退押金,臉色再次一變。
馬麗婷也目睹了三個混崽的動作,感到形勢嚴峻的她嚇得臉色發白,不停的向黎君華和王勃道歉:“對不起,華華,對不起,子安,我,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黎君華“大姐大”的派頭在關鍵時候盡顯,并不邀功諉過,埋怨他人,嘆口氣說:“不管你的事,婷婷。我也沒想到這幾個混崽不依不撓。咱們現在先離開這里,實在不行,待會兒直接報警。”
一群單純老實,從沒經歷過這種陣仗的男女心急如焚,步履匆匆,恨不得長雙翅膀破窗飛出去,只有王勃的臉上沒什么慌張,走得不緊不慢。
“快點走!你還想跟那幾個混球打一架不成?”黎君華見王勃走得不快不慢,壓低聲音,不悅的說。
王勃知道自己不出聲來穩定人心是不成了。
“姐,小婭,老魏,你們都別慌。咱們走得越快,越顯得咱們心虛,反而讓身后那三個家伙得意,更加的有恃無恐,肆無忌憚。這里是李首富的資產,中央,雙慶市/委市/政府都是掛了號的,量那幾個混球也不敢在這里亂來。只要咱們呆在大都會,便絕對安全。再說,李首富的小公子李凱我認識,實在不行,我到時候給李凱打個電話,讓他派幾個保安給我,護送回家。所以大家別慌。咱們不惹事,但也沒必要太過怕事。”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講笑話?”黎君華柳眉倒豎,鳳目圓睜,不客氣的在王勃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她是不相信王勃和首富的兒子認識這種不啻于天方夜譚的笑話,但是王勃前面說的也不無道理,自己幾人一心想著息事寧人,如喪家犬一樣的匆匆躲開,實在是未免太過示弱,讓人看輕。黎君華馬上自我檢討,然后便發現都是她關心則亂——她實在是太關心自己這位表弟的安危了,生怕他出一點意外,讓她無法向自己的舅舅和舅媽交代以至于亂了方寸。如果沒有王勃在旁邊,以她的脾氣和膽量,是不會這么輕易被人戲弄而如此妥協,退讓的。
被王勃一提醒,眾人倒是不那么急著離開了。但是看到那三個混崽如同追命鬼一樣的吊在身后一直形影不離,一幫“好兒童”,“乖乖虎”們心頭也是發麻,又氣又怕,一個二個壓低聲音,將后面的三人咒罵了無數遍。
王勃沒有跟著眾人咒罵身后的三個形影不離的混崽,卻一直在用余光盯著三人的動靜。他見三人從頭至尾并沒打電話叫人,身邊的人也沒增多,一直是三個人后,有些緊張的心情便慢慢的松弛了下來,隨之被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所取代。
六樓,五樓,四樓…眾人如同購物觀光的游客,不緊不慢,不疾不徐——至少表面上是那樣——一層層的下樓,很快來到一樓。
走出大都會,被刻意壓制的步伐立刻輕快起來。王勃帶著眾人,開始抄小道朝他停車的得意世界走。雖然練過兩手的他自我感覺并不憷那三個走路松松垮垮,看起來吊兒郎當的混崽,但是能不動手,他還是不想跟人動手。拳腳無眼,真打起來,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而且,他也擔心萬一對方手上有刀子之類的兇器,他卻并沒有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大都會距離得意直接直線距離六七百米,途中要經過五一路,中華路等街口。此時的幾個男女,算得上是在競走或者小跑了,一邊競走,一遍頻頻朝身后觀望,發現三個混崽依然綴在身后二三十米遠的距離,在發現他們的觀望后,直接用手指著他們,嘴里嚷著不堪入耳的臟話,幾個步履匆匆男女頓時心憂不已,恨不得插翅而飛。
老實人遇到蠻橫兇惡,不講理的混混,只要無法雄起,基本上就是這種狗攆兔子的場面。如果不顧一切的雄起,那就是火并,兩敗俱傷,看個人的性格和對后果的權衡了。
自己如此妥協、示弱,對方還不依不撓,誓不罷休的主,王勃也是兩輩子第一次見,心頭的火氣也來了。一味的退縮,忍讓也不是辦法。王勃想了想,先告訴魏壽松,徐成和涂云良三個戴著眼鏡,“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讓他們注意看身邊經過的出租車,一有空車,立刻攔下來直接坐車回沙區。
此時的魏壽松,徐成和涂云良心頭怕得不行,小腿肚都在打顫。但這種時候,也做不出當逃兵,讓王勃和幾個嬌滴滴的女生單獨面對兇險的事。性情一向比較火爆的涂云良把心一橫,干脆說:“勃哥,我們有四個,那狗/日的才三個,拼了!”
“呵呵!我也想拼!但是那個虎背熊腰的‘紋身男’估計一人就可以打你們三人,我勉強對付一個,還有一個怎么辦?讓他去欺負我姐她們?走吧,好漢不吃眼前虧!解放碑不是我們的地盤,先躲過這茬再說!以后有機會再把這場子找回來!你們有機會就先跑,別管我們!我的車就停在得意世界的停車場,一上車我們就安全了。再說,這里是解放碑,街上到處都是人,光天化日,還有巡警,量那幾個混崽也不敢造次!不然,早就跑上來揍我們了。”涂云良沒有一口答應,反而愿意和他拼命,雖然只是口頭上一說,但還是讓王勃感到比較欣慰。
到了中華路,恰好有一輛空余的出租車停在紅燈前等紅燈。涂云良還要再說什么,王勃立刻推了他一把,讓他們趕緊走,別拖他的后腿。更為膽小怕事的小帥哥徐成也在催促,說著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之類的話。涂云良一跺腳,嘆了口氣,不情不愿的跟著徐成,魏壽松上車了。
三位室友提前離開,讓王勃放下一半的心。今天這場風波完全由他而起,他并不想將寢室內幾個“好兒童”牽扯進來,為他兩肋插刀。三人都是學生,未來有大好的前程,且并沒應付這種場面的經驗,萬一在打斗中有個好歹,他會無比內疚的,因為從心理年齡上講,他比他們大了十幾歲,無論如何,都應該關照他們的。
涂云良三人離開后,王勃將寶馬的車鑰匙遞給自己的表姐,讓她領著三女先去車庫開車,他在后面斷后。黎君華哪里放心王勃斷什么后,堅持大家一起走。其余幾女也不同意。梁婭更是不管有其他人在場,抓著他的手,面帶哭腔,邊走邊說:“小勃,咱們不怕他們!咱們報警吧!”
看著小臉蒼白,卻勿自堅強的女孩,王勃也不愿意去管表姐,馬麗婷等人怎么想了,直接用手攬了攬女孩的腰,又用手輕輕的捏了捏女孩的小臉,笑著說:“當然不怕。我們只是不想惹事罷了。不過報警就算了,那三個家伙距離咱們二三十米,警察還沒到,怕是直接就閃人了,報警又有什么用?”
然后,王勃又以從來沒有過的嚴肅沖身邊的黎君華說:“姐,前面有個治安亭,我站在治安亭前面等你們開車過來接我。治安亭里面有巡警,量那三個混混也不敢在警察面前逞威。”
“那,讓小婭留在身邊陪你。”黎君華猶豫了下,說。
“陪什么陪?都走都走!你們都去開車。車早點開過來,就早點擺脫這三個瘋子。不用再說了,姐。你們就按照我說的辦!”王勃揮了揮手,斬釘截鐵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