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和鐘嘉慧在車站接到陳香時已經是十二點過一刻了。他先為兩人做了介紹,然后就提議說既然吃午飯的時間到了,就先吃午飯吧。陳香很想問王勃找她到底有什么事,見王勃沒說,卻先提吃飯的事,便有些猶豫。因為她發現自己走得太急,忘了帶銀行卡。錢包里面倒是有錢,但是只有幾塊錢,三個人吃碗雜醬面都不夠。
王勃似乎看出了陳香的顧慮,他自己不便去拉陳香,不動聲色的朝鐘嘉慧歪了歪嘴。鐘嘉慧立刻明白過來,熱情走上去挽陳香的手,笑著的說:“走吧,香香姐。王勃這家伙是大款,而且還是個‘好吃狗’。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大家最喜歡的就是跟他在一起,保準頓頓都有口服。”
鐘嘉慧這么一說,陳香的擔心窘迫就松了大半。而王勃聽了后也不由得暗暗的朝鐘嘉慧豎大拇指,贊嘆對方的機敏、乖覺。
車站附近就有家“小肥羊”,一家過不了兩年就要關門的店,王勃準備趁對方關門之前多吃兩頓。“小肥羊”的連鎖店后世在全國各地開得到處都是,唯獨在雙慶這個火鍋城有點水土不服。主要是底湯的味道比較淡,對于喜好重口味的雙慶人來說總覺得不夠味兒。但王勃感覺不錯,尤其中意里面的那股孜然味兒。
王勃在“小肥羊”要了個包間,點了個紅鍋。菜單照例讓兩位女士先點。陳香一個勁的推脫,說什么都好。王勃還沒開腔,鐘嘉慧便拿著菜單遞到陳香的面前,兩個女生頭挨頭的小聲商量起來。
王勃要了瓶冰凍的啤酒助興,問陳香喝不喝酒的時候對方卻把小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王勃就點了一扎常溫的花生醬讓兩個女生喝。鐘嘉慧其實也會喝酒,但是剛才在客廳給陳香打完電話,他抱著女孩繼續重敘前緣,激/情處,忍不住把手朝女孩大腿/根摸的時候,意外發現鐘嘉慧的“好朋友”來了,當場讓王勃尷尬不已,也把鐘嘉慧弄得臉紅筋漲,一臉“歉意”的告訴他“那個”不知道為什么提前了一天,剛才洗澡的時候才發現。
“這樣的,香香姐,有個勤工儉學的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一個星期一次,可以利用周末去做,每次雇主愿意付一百塊錢。”等待上菜的間隙,王勃終于向陳香說明請她過來的原因。
陳香眼睛一亮,她最初以為王勃叫她過來是要她幫什么忙,沒想到竟然是好事!而且是讓她有些目瞪口呆的大好事!一百塊?她周末去外面發一天的傳單最多也才賺20塊!什么事情人家能給一百塊的高薪啊?現在剛畢業的大學生,全職工,每個月也只能掙一千出頭。哪怕就是當家教,每個小時也就20元左右,一次最多干兩個小時,差不多五十元。可外語學院有當家教機會的基本上都是英語系的啊,誰找她補俄語?
“王勃,我…我能問問是什么事嗎?”陳香按耐住心頭的激動,小心翼翼的問。
“家政!”王勃說。
“家政?”陳香一臉的疑惑。
“呃,這是一種比較高雅的說法,通俗的說法就是去幫人做清潔:掃地啦,抹灰啦,擦玻璃啦,清潔馬桶,廚房啦…這些。雇主的房子比較大,四室兩廳,一百多個平方,所以還是有點累的。”王勃解釋說,他也是上輩子大二的時候去薛飛的家里做客才知道有“家政”這么一種活計的。
掃掃地,抹抹灰,擦擦玻璃就能給一百塊?一周一次,那一個月對方豈不是要付四百塊錢?陳香不知道做家政的收入到底是多少,但是憑感覺就發現這價格有點離譜,因為在C外租一套小兩室的房子一個月也才250,她們寢室隔壁就有女生和男朋友一起租過。僅僅為對方打掃四次清潔,對方就愿意給400塊錢?陳香怎么想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累點倒是沒關系,不過王勃,一次一百,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太高了啊?”陳香小聲的問。
“不高不高!房子大嘛!房主也不差這點錢。主要是房主多少算是有些潔癖的人,對家政人員的素質甚是挑剔。這次就是因為不滿意原來家政人員的粗手粗腳,敷衍了事,所以才起了換人的想法。行了,香香姐,現在菜上來了,咱們不談工作,先吃飯。吃了飯我領你去見見房主和房主的房子,你再決定不遲。”看到服務員把菜端上來了,王勃便打住話題,把心思集中到美味上來。
吃了近一周的大鍋飯,可饞死他了。
這是陳香第一次吃火鍋,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一切都是那么的讓人激動,當從未吃過的涮肥羊,涮肥牛沾上蘸料,送入口腔,引爆自己的味蕾時,那感覺,那滋味,讓陳香感動得想哭。
不過,雖然是第一次進入這種“高檔”的餐廳吃這些以前從未品嘗過的美食,她還是謹記父母打小對自己的教導,不去動,或者少動桌上最好吃,讓她唾液直冒的葷菜,只顧著素菜吃——那肥羊和肥牛好貴的呢,一盤就要十幾元!
“香香姐,你就是太瘦,要多吃點肉。”王勃用漏勺在鍋里撈了一大勺子涮好的牛羊肉,放入陳香的碗里,笑嘻嘻的說。
“王勃,我…我知道拈…”陳香紅著臉,低著頭,看著油碟中滿滿一碟子牛羊肉,好想哭。
“老板兒,再各加兩份肥牛和兩份肥羊來。”王勃打開包房門,朝外面的服務員打了個響指,隨后返回座位,笑著對二女說,“今天大家都要吃安逸,吃舒服哈!不吃安逸,不吃舒服不準走!”
兩個小時后,這一頓讓陳香永生難忘的午餐終于吃完,王勃結了賬,便一路帶頭,領著后面的二女朝馬路對面的華宇廣場走。
“嘉慧,那房東就住在華宇廣場?他和王勃是…?”跟著王勃走入這個據說是整個沙區最好的小區的陳香,小聲的向鐘嘉慧打探。
“是在這里。王勃和他,應該…很熟吧。”鐘嘉慧忍住想笑的沖動,既然王勃沒在飯桌上點明,她也暗著好了。
“哦——”陳香“哦”了聲,心情開始變得有些緊張,又有些好奇跟期待。家住農村,親戚里也沒城里人的她以前從來沒走入過城里人住的小區,而眼前聳立的這些二三十層高的高層建筑,氣勢磅礴,樣式新穎,比老家縣城只有六七層高的那些舊樓房,看起來又不知高檔了多少倍,行走在小區綠化帶間的陳香,便越發的小心翼翼起來。
穿過綠草如茵的中庭,來到王勃家所在的C棟,三人坐電梯直達七樓。
王勃第一個出電梯,左轉,來到71的門牌號,從兜里摸出鑰匙,開始開門。走在后面的陳香看到王勃用鑰匙開門,立刻停住腳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原來,王勃嘴里的房東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
原來,要給自己工作的,也不是自己在飯桌上以為的他的朋友或親戚,而是他,一個一個星期不到,兩次幫自己的人!
先進門的王勃換上拖鞋,遞了雙粉紅色的,他干姐曾經穿過的涼拖鞋放在陳香的跟前,笑嘻嘻的說:“香香姐,歡迎光臨寒舍!”說完,便學著酒店的門童,腰一彎,手一擺,朝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陳香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看得附近的鐘嘉慧忍俊不禁。
帶著如同劉姥姥逛大觀園一樣陳香參觀了自己的新家,回到客廳,分賓主坐下,王勃笑看著有些昏呼呼的小兔牙,問:“香香姐,怎么樣?你愿意每個星期為我做一次清潔嘛?平時我一般在學校,只有周末才到沙區這里來過,所以房子雖然有點大,但不會太臟,主要就是拖拖地板,抹抹灰。”
“我…愿意倒是愿意的…就是…就是感覺你出的價錢有點太高了。”陳香說,心神依舊處于一種搖顫的狀態。
“不高不高!剛才已經說了嘛,我算是有點輕微潔癖的人,見不得哪里有灰塵。所以,看起來一百元似乎有點高,但是要想將這么大的房子全打掃一遍,沒有幾個小時,那是做不下來的。這樣,你考慮一下吧。如果愿意,就盡快的告訴我。從下周開始就可以來上班了。做清潔的錢,每次一結。如果實在有困難的話,還可以找我提前預支,最后,還可以報銷來去的車費喲!”王勃眨了眨眼,開始引誘“小兔牙”。他知道對方是很難拒絕的,猶如上一世的自己,如果有這么一份好的工作,他的四年大學生涯,怕是要輕松自如,也要有自信得多得多。
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萬萬不能,這是他大學時深刻體驗到的教訓。
“那…那我考慮一下吧。”陳香猶豫了下,說。她的心頭其實已經下定了決心,那就是接下這份對她來說很重要的工作。如果她有了這份工作的話,父母就沒必要向自己寄生活費了,說不定還能生下一部分,給父母寄回去。
“行。考慮好后你打電話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