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5,溫水煮青蛙

　　星期天上午，王勃和程文瑾接待了從成市特意過來的《科幻世界》的編輯姚陸軍。雙方一起簽訂了關于王勃新作《流浪地球》在《科幻世界》的連載合同。

　　合同規定：《流浪地球》的首家連載權為《科幻世界》。科幻世界連載《流浪地球》一個月后，其他雜志方可轉載。《科幻世界》有且僅有《流浪地球》的連載權。其他轉載權，集結出版權等一應版權均由王子安所有。

　　除此之外，《科幻世界》將王勃新作的稿費提升到了最高檔，即跟現在《科幻世界》的頂梁柱王金康一個水準，即200元/千字！

　　“千字兩百，萬字兩千，《流浪地球》我大概會寫三萬多字，也就六七千塊錢。但是一位作者要構思出《流浪地球》這種巨著，可不是一兩個月能夠搞得定的。看來，光憑雜志社給的稿費，哪怕給得再高，也極其有限。想發財，目前還是要走傳統出版的路子才行。”在合同上簽字的時候，王勃神思念轉，慶幸自己走參賽出名這條道路現在看來是完全走對了。《科幻世界》這種在華夏科幻圈說一不二的龍頭老大，能夠同意讓渡原本屬于他，但是在行規下又通常不會屬于他的那些權益，絕不是因為他的小說寫得好，也不是他長得帥，乃是因為現在的他，在知識分子，文化界以及整個教育圈，尤其是《科幻世界》銷售的主力軍中學生當中太火，太出名之故。

　　對于姚陸軍這個傳說中的“劉遲新后背的男人”，王勃還是頗為敬重的。僅僅半個小時下來，對方憨厚，耿直，直來直去的性格，同時對科幻那種幾乎盡狂熱的追捧跟熱情，都給王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姚陸軍是上午十點過左右到的，簽完合同后差不多十一點半了。王勃就讓自己的“經紀人”程文瑾請對方吃頓午飯，因為他馬上要去鐘嘉慧家里赴宴。當然不敢對自己的丈母娘說得太具體，只是說一個朋友過生，早就請了，實在無法推脫云云。

　　程文瑾也沒多想，爽快的點頭同意了。趁姚陸軍上廁所期間，王勃掏出錢包，抽了幾張青票子給程文瑾。

　　“小勃，你這是干什么？一頓飯阿姨還是請得起的哈。趕快收起來！”程文瑾瞪了王勃一眼，將對方塞在手里的錢又還給了王勃。

　　“程阿姨，你聽我說，”王勃將幾張青票子裹成一卷，抓住程文瑾修長白皙，仿佛玉蔥一樣的手指，將卷成一卷的錢放在對方的手心，又把對方的手指上彎，變成一個小拳頭，他自己的手則如同五指山一樣蓋在那個柔軟秀氣的小拳頭上上。王勃看著程文瑾漂亮的眼睛，略帶嚴肅的說，“公是公，私是私。程阿姨，這次請姚編輯吃飯，怎么能讓你掏錢呢？”

　　“花得了多少錢嘛？再說，請小姚吃頓飯，最多也就三四十元罷了，你拿這么多，哪里花得完嘛？”程文瑾眼波流轉，嘴角略彎，有些嬌嗔的說。這表情，跟女友梁婭像他撒嬌時的模樣幾乎別無二致。但王勃肯定不會自大得以為程文瑾是在跟他撒嬌，大概不過是因為對他毫無防備，又極其信任，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柔美風情罷了。而這風情，跟女友的單純，青澀比起來，卻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成熟，異樣的魅力，看得王勃的心臟當即就忍不住猛烈的跳了一下。

　　“花不完下次再花嘛。這種事，估計以后也少不了。”王勃將目光撇往一邊，但腦海中仍然回蕩著程文瑾剛才巧笑情兮，笑中帶嬌的模樣。

　　程文瑾還是不愿意拿王勃的錢，兩人你來我往的又推拒一番。王勃聽自家的廁所內響起了沖廁所的水聲，見姚陸軍快出來了，就說：“程阿姨，你別在推遲了。你實在覺得不妥，那就做個賬，把每次的花銷都記下，以后向我報賬不就行了嘛。”

　　程文瑾也聽到了廁所內的沖水聲，擔心姚海軍出來看見，只好收下，低頭數了下手里的錢，一共有六張，抬頭對王勃說：“好吧，小勃。晚上我寫個借款單，明天讓小婭給你帶去。待會兒消費的發票我也會留著，到時候…就找你報賬吧。”

　　王勃一聽，頓時大喜，說：“這樣就很好嘛，程阿姨。以后我肯定還要不斷麻煩你的，咨詢啦，談判啦，請客啦…各種事情不會少。對外我都向人家說你是我的經紀人，助理，吃飯的時候，總不至于你這個助理在一邊看著，然后讓我這個老板去買單，是吧？”

　　對于王勃的強詞奪理，得寸進尺的本事，程文瑾十分的無奈，嘆口氣說：“小勃，以前咱兩可是說好的，我不是你的什么經紀人，我也不會當什么經紀人，只是力所能及的幫忙。是幫忙，明白？”

　　“呵呵，明白！”王勃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點頭，心頭卻想，現在是幫忙，過幾個月就不一定了。先是出版社，現在是雜志社，最先只是談判，現在又要請吃飯…程阿姨啊程阿姨，溫水煮青蛙，我會一步一步，心甘情愿的讓你給我當經紀人的。

　　全職經紀人！

　　向姚陸軍說了聲抱歉，又安排自己的“經紀人”中午好好請對方吃頓飯后，王勃辭別二人，在糖酒店買了兩條好煙兩瓶好酒，裝在自行車的行李框中就朝鐘嘉慧的家里沖。

　　第二次來鐘嘉慧家里的王勃像第一次一樣，受到了鐘嘉慧全家人熱情的接待。尤其是當吳彩霞看到王勃身上就穿著他織的毛線衣時，更是喜上眉梢，笑得嘴都合不攏，一邊夸王勃穿著好看，帥氣，一邊又他問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話她馬上就給他改，把王勃弄得相當的不好意思。

　　“媽——”在一邊的鐘嘉慧終于看不慣了，跺了跺腳，臉紅筋漲的喊了她媽一聲。

　　“嘿，你個死女，我是要問人家王勃穿起來合不合適噻？未變（難道）有啥子錯嗦？”面對女兒的呼喊，吳彩霞卻是渾不在意。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鐘嘉慧一臉通紅的說了聲，轉身進了自己的閨房。

　　“這女子，就是臉皮薄。呵呵，王勃，你不要見笑哈。”看著自家女兒離開的背后，吳彩霞呵呵笑得。

　　“不會不會。嘉慧還是挺大方的。”

　　中午，鐘嘉慧全家人又是倒酒，又是夾菜的殷勤招待下，王勃一連喝了兩瓶瓶酒。席間，鐘嘉慧的父母再次向王勃表示感謝，說如果不是他，他們的女兒便可能遭受不測，而沒有他那個警察朋友的幫忙，那幾個欺負，傷害鐘嘉慧的職高渣子，社會敗類大概也會完好無損，屁事沒有。現在這幾人全部被判了刑，扔進了監獄，著實是一件大快人心，又解氣又解恨的事。

　　面對兩口子的連番感謝，王勃當然也只有連番的客氣，說些小小功勞，無足掛齒，對這種只敢欺負弱小的敗類，他也是深惡痛絕之類的話，聽得吳彩霞和鐘正江頷首不已，覺得眼前的這個小伙子，簡直太懂事了，一點也不居功自傲。

　　桌上的氣氛一直都很熱烈，鐘嘉慧也一改王勃第一次上門時候的少話，時不時的穿插兩句，像自己的父母介紹一下王勃最近為母校爭光，為四方人民添彩的“英雄事跡”。新概念作文“特等獎得主”，對于在啤酒廠上班的吳彩霞和鐘正江兩口子而言，完全沒什么概念。然而，當聽說王勃家辦慶功宴的時候，不僅四中的正副校長親至，連教育正副局長以及市委宣傳部的副部長都來道賀后，兩口子便一下子動容，相互呆呆的看了對方一眼，彼此的眼中，先是震驚，難以置信，然后，就變成了一股莫名的驚喜。

　　“來來來，勃兒，吳叔再敬你一杯。好家伙，全中國獨一無意的特等獎，北大清華都掙著搶，這真的是給你們學校，給在四方人民長臉了啊。”激動過后的鐘正江親自給王勃滿上，又給自己滿上，滿面紅光的說。

　　“勃兒，阿姨也敬你一杯。你太了不起了。嘉慧，你以后可多要向人家勃兒學習，曉得沒有？”吳彩霞也端起了杯子，臉卻向著自己的女兒。

　　“我曉得，媽——”鐘嘉慧低頭小聲說了句，表情又嬌憨又羞澀，看得王勃暗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