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概念作文大賽”主辦方的規格自不用說,除了《萌芽》這一全國性的知名文學雜志外,還有北大,清華,人大,復旦,南京,南開等國內一流名牌大學。大賽的評委也不簡單,初賽的評委請的是六位知名青年作家;而復賽的評委,請的則更為大牌,全都是國內一流的文學家,人文學者和出版社著名編輯,比如前中國文化部部長,前中央/委員,著名作家,學者,中國作協名譽主席王猛;著名作家,中國作協主席,魯迅文學獎獲得者鐵琳;著名作家,中國作協副主席,上海作協主席葉醒,《萌芽》主編趙長天,北大教授,博士生導師曹文選,以及知名作家余化,蘇瞳等。
總之,都是一些在中國的文化界,文學界,一流大學,以及出版界有相當影響力和發言權的牛人,大拿!
這些重量級評委,在25號之前就被主辦方提前請到了魔都,安頓在了酒店。好多都是第二次參加復賽評委的老朋友了,對復賽的流程門清,提前到來的這兩天當中,再次聚首的老朋友們除了朋友見面,噓寒問暖外,也認真積極的履行著作為評委的職責,那就是提前瀏覽,觀看本屆那些闖入復賽的莘莘學子們的文章。
毫無疑問,來自蜀省四方中學王勃的那篇《談革/命》,卜一傳閱,便在所有復賽的評委當中,引起了軒然大波,驚奇漣漣,不少評委心頭嘀咕,乃至于私下議論:
這文章,是那王子安寫的嗎?17歲能寫出這種辛辣老道,罵人不帶臟,殺人不見血,猶如魯迅復生的雜文,怎么也不太可能啊?
都是文化人,而且是高級文化人,那涵養自然是有的。大家心頭雖然懷疑這文章可能是那王子安抄襲或者找人代筆,但也不可能將這一想法當眾表現出來,最多一兩好友私下議論一番。
不過,如此一來,所有評委對這次復賽那王子安的表現卻異常重視起來,尤其是在讀了大量其他學生的初賽文章后,將雙方之間所寫文章所表現出來的文筆,思想,學識,說理的邏輯性一比較,高下立判,兩者之間的水平差得簡直不是一點半點。
去年也有個寫雜文讓幾個終極評委眼睛一亮,評價甚高的學生寒冷,但寒冷的《杯中窺人》跟這王子安的《談革/命》一比,卻又是小巫見大巫,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寒冷的《杯中窺人》和同齡人比起來,不論文筆還是見識,雖然也算深刻,但里面刻意表現的東西太多,尤其是動不動掉一堆書袋的毛病,簡直就像一個未成年人故意裝成熟,拌老成,為顯擺而顯擺!
寒冷17歲,這王子安也17歲,寒冷已經是近幾十年來少見的能把文章寫得如此老成,老道的少年人了,那王子安卻比那寒冷更進一步,從立意,說理,用詞,寫文章的各個方面,都超出甚多。
這不科學,也不合理!哪怕是魯迅,在王子安的這個年齡,也寫不出《談革/命》這種文章啊!
帶著無數的疑惑,甚至是懷疑,在25號復賽的這一天,原本沒什么事情的幾個復賽評委吃了午飯后不久,終于按耐不住,離開酒店,在《萌芽》主編趙長天的帶領下,悄悄的來到王子安所在的2號考場,站在教室的走廊外不動聲色的看著那個西裝革履,穿得周吳鄭王,但此時卻一臉嚴肅,皺著眉頭,開考已經二十分鐘后,還一直沒下筆的王子安。
“壞了,莫非《談革/命》真是抄襲或代筆?”《萌芽》主編趙長天在走廊上站了半天,見大多數考生都在埋頭疾書,開始作文后那王子安仍舊眉頭緊鎖,單手拄臉,一動不動的,心頭不由一聲“咯噔”。他又看了一眼幾個跟他站在一起的老友,見不論是王猛還是鐵琳,都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分明是看出了那王子安的不對勁。
“王子安,你可是讓《萌芽》紅火,大賣,讓‘新概念作文大賽’在全國中學生當中進一步深入人心,再創輝煌的關鍵性人物啊!可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候給我掉鏈子吶!”趙長天看著那個一動不動,頭發梳得溜溜光,但卻沒什么表情的藏青色背影,心中長呼。
幾個評委,都是文壇的知名人物,也不可能在走廊上站得太久,影響考生的發揮,觀察了一下坐在教室中央的那個在初賽中一鳴驚人,在復賽中很可能現原形的小家伙后,就悄悄了離開了,去到了走廊盡頭的辦公室休息。
而評委們到了辦公室后,立刻有些炸鍋,開始嘰嘰喳喳的談論起來,討論的對象不用說,自然就是王子安了。
有的說明顯卡文了,有的說一看就遇到麻煩了,還有的說如果那小家伙寫不出來,或者寫出來了,和初賽時候的水平差距太大該怎么辦?水平差距太大,或者行文的文風完全大相徑庭,不是一路,那無疑證明了對方初賽是抄襲或者有人代筆。那么,他們還需要給他頒獎嗎?因為按照去年的慣例,只要入圍了復賽,至少就要給個安慰獎,也就是二等獎。
然后,幾個評委開始就要不要給安慰獎議論起來。有的說要給,人家大老遠的從中國西南跑到魔都參加比賽,連個安慰獎都沒有,實在有點寒心。有的卻說既然明擺著是抄襲或者代筆,怎么還能給獎?應該毫不猶豫的揭發出來,杜絕這種丑陋的惡習,還文壇一個朗朗乾坤。
“誒誒誒,各位,我咋聽你們都在看衰那王子安,就沒一個看好他的嘛?”一直笑呵呵,但是沒發言的前文化部長,現任復賽評委會主任王猛用手指“咚咚咚”的敲了敲桌子,發言道。
“王老,感性上我們當然想看好,但是理性上,卻實在難以看好。《談革/命》這種涉及宏大主題的文章,實在讓人難以相信是一個17歲的孩子所作。”魔都作協主席葉醒搖著頭說。
“王猛老師,即使那《談革/命》是那王子安所寫,估計也少不了其他人的幫助,在長時間,查閱大量資料的情況下寫出來的。復賽只有短短的三個小時,要想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寫一篇高質量的,完全不知道題目的文章出來,難,相當之難!所以,即使那王子安能夠作出來,文章的水準和成色,我覺得大家都應該有個心理準備,不要抱太大的失望。不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帝都作協副主席,北大中文系教授曹文選提醒眾人說。
葉醒和曹文選一發言,立刻得到了其余人的附和,都說他們也很希望見證一個天才作家的崛起,但是事實證明,在目前華夏大地這片有毒土壤之上,體制不改,以應試教育,考試分數為導向的考試制度不改,是很難開出什么天才之花出來的,即便有,也早早的被家庭,學校,乃至社會風氣的合力給聯合絞殺了。
于是乎,眾人又開始興致勃勃的議論起當下中國的教育制度來,自然是批判居多,幾乎沒人點贊的。又說到目前舉辦的“新概念作文大賽”便是突破傳統教育制度的一次大膽的嘗試,只要在寫作上有過人天賦的考生,那就降分,甚至破格錄取,不拘一格降人才。
幾人對自己親自參與并見證突破中國教育制度藩籬的嘗試聊得起勁,在場資格最老,當官也曾經當得最大的王猛只是聽,沒怎么發言,待眾人的議論告一段落后,這才呵呵一笑的說:
“呵呵,人嘛,總是應該光明一點。不管怎樣,我覺得在王小子的復賽文章出來之前,我們大家還是應該保持一種積極,樂觀的心態。中國的這塊土地因為歷史的原因盡管暫時有毒,但不見得開不出天才之花。剛才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那王子安的面相,不像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我倒是蠻期待王小子最終的文章的。小趙,待會兒復賽完了之后,你把王子安的文章拿過來,我親自給他評閱。”王猛對《萌芽》的主編趙長天說。
“行,王老。等——”
“主編,那王子安提前一個小時寫完了復賽文章。現在已經提前交卷,離開了考場!”一臉帶笑的趙長天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匆匆沖進辦公室,充當監考老師的雜志社編輯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