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華,你別怪你表弟。整件事,都是我的錯!是我深更半夜去敲他的門,去…勾引他。之后也是我違背了和他之間的諾言,忍不住去找他的。你要怪就怪我吧。罵我寡廉鮮恥也好,不要臉也罷,都無所謂,但是請別怪你表弟,他…一直是被動的。”剛一走到樹下,董貞便直視著黎君華的臉,一副凜然不屈,慷慨就義的模樣。
黎君華呆了呆,董貞的反應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以為對方的表現應該和自己那沖動的,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表弟一樣,心慌氣短,沒有底氣,她也好借此批評對方兩句。畢竟,即便如表弟所說,不是董貞的勾引,是兩人自然而然的吸引,但是深更半夜,董貞不主動上門,哪會有這種事發生?自己那表弟是什么樣的人她還是有點明白的,雖然有點好色,包括經常性的對自己偷偷摸摸自以為她發現不了的打量,但是就此說自己的表弟是什么荒/淫無度,下流無比的色胚,以至于可以明目張膽的對一個不是很熟的女生做那種事,她還是覺得那是天方夜譚!
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如果董貞不主動上門,即使自己表弟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吶!
“貞女,你曉得,我表弟他是有女朋友的…”黎君華神色變幻,表情最終從慍怒和責難變成了一種茫然與無奈,面對慷慨就義,一副豁出去的董貞,她只得收起自己訓人的大棒。
“我知道,華華。一開始,我也沒料到會和他發生那種事,我去找他,也不是抱著跟你表弟發生關系的心思去的,我還沒那么無恥,這點請你務必相信。當時只是想找他說說話,想他站在男生的角度上給我剖析一番我和木俊懿那段失敗的戀情。你也知道,很多事,只能在我和你這種閨蜜之間擺;但也有一些事,更適合在一個異性面前訴說。但是…那天晚上,你也曉得,我們之前都喝了些酒,說話的時候,又都并排躺在一張床上。坦率的說,你表弟對一個女性而言,盡管不是什么人見人愛的香餑餑,但是只要和他相處一段時間,怕誰都會從其身上感受到異性的魅力,我當然也不例外。
“我說這些,并非為了推脫,給自己找借口。如同剛才告訴你的那樣,整件事,從頭到尾,若果說誰有錯,那肯定是我。我比你表弟大,而且也有過兩次戀愛的經歷,勃勃還只是個十八歲都未滿的中學生,我再如何狡辯,都脫不了勾引他的事實。所以,華華,你要怪的話,就怪我吧。”董貞再次抬頭,看著黎君華,神眼堅定而又決絕,幾乎把黎君華嚇了一跳,因為和董貞十幾年的朋友,她還從來未見對方像現在這樣堅決。
董貞的樣子,讓黎君華心疼又無奈,只感覺造化弄人。她直接將董貞抱在懷里,輕輕的拍著對方的后背,過了好一陣之后,才說:
“我怪你干什么啊?!我只是擔心你和那小子,擔心你們收不了場。只是…唉…你和王勃以后怎么辦?”
黎君華的動作和言語終于讓董貞感受到了些慰藉和溫情,一直堅強到現在的她被黎君華這么一說,眼眶泛紅,眨巴眨巴,眼角便有什么東西滾落出來。董貞用手揩了揩自己的眼角,用一種幾近哽咽的聲音說:
“華華,你放心,我…我不會去破壞王勃和梁婭之間感情的。今天也是這么久以來第二次跟他相見。我一直告訴自己,我和勃勃不會有啥好結果,相較于我,他和梁婭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也努力的想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忘了。可是…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這大半個月以來,沒有哪一天,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不會出現在我的腦海,完全像放電影一樣,歷歷在目,真真切切。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我又來找了他…對不起,真的是對不起…”被黎君華抱在懷中的董貞終于忍不住,嚶嚶的啜泣起來。
黎君華心下悵然,想著一個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了出去的女生,沒有關懷,缺乏問候,因道德的束縛更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反而自己還要努力的將其遺忘,這是怎樣的一種折磨和殘忍啊!
想著想著,心頭一股莫名的怒氣漸生。這怒氣的對象,卻已經不是懷里的董貞,而是不遠處那個賊眉鼠眼,時不時朝自己這里偷瞟的始作俑者!
“別說什么對不起了!這事不能怪你,也不怪那小子,要怪…唉,就怪這造化弄人吧!”黎君華安慰懷里的董貞說。
“謝謝你的諒解,華華。但這事情的源頭還在我,也始終要有一個解決的辦法。讓我現在就離開他,怕是很難,估計我也做不到。所以,我給自己定了一個一年半之約。”情緒穩定下來的董貞很快離開黎君華的懷抱,平靜的說。
“一年半之約?”黎君華有些不解。
“我已經給勃勃說了,在他上高中的這一年半,我…我會當他一年半的女朋友,地下的那種。等他考上大學去了外地,那時候,兩人天各一方,常年不見,我對他的感情估計也就慢慢的淡下來了。那時,我再開始我另一段的人生吧。”董貞看著黎君華,說。
黎君華怔怔地看著眼前平靜的董貞,沒想到兩人想到的善后收場卻是這樣的一個辦法。
“這…這值得么?”
“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但眼下對我來說,大概是最好的一種辦法了。華華,除非我離開四方,不然僅僅一想到他還在這個城市,在我觸手可及,只需要十幾分鐘就能找到的地方,我…我真的是沒辦法平靜的生活下去…”董貞低著頭,幽幽的說,臉上的堅定和決絕卻是有增無減,看得黎君華既可憐又心痛,忍不住再次將對方抱在懷里。
在自己表姐“審問”董貞的過程中,王勃一邊和李靜用惡毒的語言鞭木俊懿的尸,一邊不時的用余光注視董貞那邊的狀況,沒過多久,就發現表姐把董貞抱在了懷中,董貞則開始飲泣,看得又驚又急,恨不得立刻跑過去質問表姐到底對董貞說了什么。
李靜見王勃心不在焉,頻頻朝他姐那里觀望,以為他的好奇心在作祟,于是安慰說讓他現在別慌,他如果想知道他姐問了董貞什么,他可以等董貞不在的時候悄悄的問他姐,但現在別多問,給他貞姐一點顏面。李靜說的對王勃來說完全是南轅北轍,牛頭不對馬嘴,但他又無法說破,還不得不點頭,連說“要得”。
十幾分鐘后,黎君華和董貞二女終于手挽著手走了過來。王勃見狀,趕忙涎著臉迎上去,眼神緊盯自己的表姐,卻被黎君華狠狠的瞪了一眼,啐道:“看什么看?大人的事你娃娃家少操心!”
“我,我這不是關心貞姐嘛。”王勃摸了摸后腦勺說,又看向旁邊的董貞,董貞沒說話,只是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王勃見了后,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情便終于有了落腳之地。
四人開始商量接下來的去處。黎君華問王勃他和董貞準備去哪兒。王勃就說聽說“圣修堂”里面的修女今天晚上會發圣誕禮物,他們想去湊哈兒熱鬧,看有沒那運氣搶一份禮物。
黎君華聽了后就開始扁嘴,說禮物倒是有,不過是《圣經》,以及宣揚上帝的基督教宣傳冊,他如果想當基督徒,倒是可以去領一份回家去學習學習。
“《圣經》?你怎么知道,姐?”
黎君華還沒開腔,一旁的李靜便搶著說:“去年你兵哥幫你姐從修女手里搶了一份,你說她知不知道?”
李靜這么一說,王勃略有些失望,但也不是太失望。他想去“圣修堂”原本就不是為了搶人家的禮物,那不過是借口,不過是圣誕夜的這一天整個四方實在是沒什么去處,既然今天是耶穌老人家的生日,那還是跟耶穌老人家相關的人或物在一起比較有氣氛一點。
“還是去看一下吧。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進過‘圣修堂’,也沒見識過‘圣修堂’的修女,今天正好去見識見識。”王勃對幾人說。
既然王勃想去,三人自然沒有不去的理由。吃宵夜的時間還早了點,正好先去“圣修堂”看哈兒熱鬧,消磨消磨時間。于是,幾人開始朝四中附近的“圣修堂”走。
沒走幾米,走在前面的黎君華忽然頓住,待王勃走上來后一把挽住王勃的一個胳膊,然后沖一旁有些不明所以的董貞說:“貞女,這家伙的兩個胳膊,我占一個,另一個給你!”然后又對王勃說,“勃勃,今天表姐和你貞姐同是天涯淪落人,借你胳膊一用,你沒意見吧?”
王勃哪有什么意見,恨不得當場仰天大笑兩聲抒發自己的得意。然而賣乖的心思發作,耷拉著腦袋說:“我即使有意見,又有啥用呢?”
董貞知道黎君華是在幫自己,感激的看了對方一眼。她和王勃雖然有了最親密的接觸,但是在大街上像男女朋友一樣手挽著手,卻是一次也沒有過,對董貞而言,不能不說是一種深深的,無法彌補的遺憾。
“好啊!”董貞莞爾一笑,來到王勃的另一邊,見對方已經把手揣進了夾克的衣兜,擺好了姿勢,一股甜蜜不由從心間涌出。董貞伸出自己的一只手,輕輕的從王勃屈起的臂彎中穿了過去。
見三人連在了一起,卻把自己扔在了一邊,李靜開始大叫不依:“誒誒誒,你兩過分了哈,真是有異性沒人性的家伙!”
“你慌啥子嘛慌?稍安勿躁!等我挽十分鐘后再換你上!”黎君華白了李靜一眼,說。
“這還差不多!”李靜終于平衡了。
“誒誒誒,姐,我不是貨物,是一個大活人好吧?你們就不問問我愿不愿意?還有沒有人權啊!”王勃苦著臉,繼續賣乖。
但這次的賣乖卻有些不靈光了,很快,王勃便先后感覺從自己腰間的左右兩側傳來一陣扭黑白電視頻道一樣的旋擰。
“啊啊啊——謀殺親夫啊!”一聲夸張的慘叫,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