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勃正在臥室里看書,田芯敲門進來,喜氣洋洋的對王勃說:“小勃,忙不忙?不忙的話和你談個事。八一 “芯姐駕到,忙也不忙。”王勃立刻將手里的書一扔,屁股下的轉椅一轉,回頭看著田芯。
“今天遇到光漢一個餐飲店的老板,說想加盟咱們的‘曾嫂米粉’,問咱們有什么條件。這事我不敢回他,只讓他留了電話,說和老板商量后有了結果再告訴他。小勃,你是怎么考慮的?”田芯來到王勃書桌附近的一張紫色的布藝沙上坐下。
這沙是田芯去家具市場給他選的,擺在他的臥室,用作接待。以前田芯,關萍幾女進他的臥室向他匯報工作,要么站著,要么坐他床邊。對此,王勃,關萍,解英幾女都沒覺得有什么不妥,但田芯私下卻一直覺得有些輕佻。以前她還沒下定決心,但自從上次她坐在王勃的床邊被王勃突然壓在床上輕薄了一番后,第二天,她就去家具市場買了一張沙擺在他的臥室。明著的理由當然是給王勃準備一個待客沙,方便給她們這些匯報工作的員工用;私下里,田芯其實是不想其余幾女,尤其是解英和李翠隨便坐這家伙的床。
“直接推了吧。‘曾嫂米粉’現在,以后,永遠只做直營,不搞加盟!”王勃想也沒想,直接道。
“真不考慮加盟?對方可是說加盟費好商量的喲?”田芯以一種玩味的目光看著王勃,笑道。
“再好商量也不考慮!”王勃斬釘截鐵的說,然后看著田芯,“呵呵,芯姐,莫非你覺得加盟是個好主意?”
“哪是什么好主意!”靠在沙椅背上的田芯坐了起來,“我當時是不知道你的意思,如果知道,直接就回絕他了。”田芯說。
“哦?你是怎么想的?”王勃好奇起來。
“我是這樣考慮的,小勃。”田芯身體前傾,讓自己更靠近前面的男孩一點,“展加盟店雖然能夠快的回籠資金,但是有個弊端,咱們無法控制對方的經營活動。商人逐利,這是天性。對方為了快點撈回加盟費用,短期內賺更多的錢,在經營過程中,對于總店制定的運營標準和服務理念,很可能偷工減料,陰奉陽違,不能一板一眼的嚴格執行下去。咱們又不可能24小時派人監督。所以,搞加盟,短期可能獲利豐厚;長期來看,卻有敗壞‘曾嫂米粉’名聲,砸總店招牌的風險。”
“啪啪啪!”王勃給田芯拍了幾個巴巴掌,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從自己的轉椅上站了起來,來到田芯所在的沙上,挨著她坐了下去,“不錯,芯姐。你看得很準。我也是這么想的。咱們不是做一竿子買賣,要打造的是百年老店。看重的是細水長流的長期聚集,而非三五兩年的短期暴斂。”王勃一邊說,一邊近距離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越干練,越來越適應自身角色的女人。他忽然現,不知什么時候,原來基本上啥都不懂,什么都要問她,向他請示的田芯,現在雖然很多事情仍免不了要向他請示,但她自己心頭,卻越來越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而且很多主意跟想法,都和他不謀而合!
“行,那我明天就給那姓廖的打電話。”田芯點頭道。王勃和她想到了一處,她也很高興。她隨即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偏頭看著王勃,道,“小勃,現在店里的資金壓力應該小很多了吧?分店的事你有沒有考慮?”
“分店?”王勃一愣,有點不太適應田芯轉換話題的節奏。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明白對方為什么會這么說,一定是知道了米粉店目前的存款已經到了可以考慮開第二家分店的時候了。
旗艦店每日產生的現金,包括網吧那邊的現金雖然都是關萍在打理,但是對于財務中的復式記賬法,毫無財會基礎的關萍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搞得懂的。目前,名義上是關萍在做賬,實際上背后的頭腦卻是田芯,關萍還處于手把手指導的階段。不僅如此,為了安全和兼顧保密,每天去銀行存錢,也是關萍拉著田芯一起去存的。
所以,不論是米粉店每日的收支還是網吧那邊的收支情況,田芯可謂是了如指掌!據她所知,王勃在四方縣城的幾大銀行所開的幾個賬戶中,不算網吧那邊與人合伙的收益,僅僅二十多天,幾張卡上的總金額,已經累計到了七萬多近八萬的現金!日均三千多!按照這種賺錢度,到月底,妥妥的過十萬!
在打造“曾嫂米粉旗艦店”的過程中,田芯是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跟著王勃從頭到尾跑過一次的,對于裝修的總費用,她十分的清楚,連上她那兩萬的“嫁妝”,總花費在八萬元左右!
而現在王勃手里已經有了近八萬的存款,按照打造四方旗艦店的經驗,是時候啟動第二家,甚至第三家連鎖店了,用總店的現金流應付新店開業前的各項支出。
“這個先不急,芯姐。這個月底,我需要提十萬塊錢出來,有急用。當然,也可能用不上。如果用上了,分店的事情就只有等個十天半個月了;如果用不上,那咱們馬上開始開分店。”王勃頓了頓,對田芯道。
“十萬?”田芯吃了一驚,現在的十萬,可以在四方買兩套房子,是一筆大錢,她父母一輩子加起來都沒賺過這么多,“你要那么多錢干啥?”田芯下意識的就說出了口。出口之后,她又就感到有些不妥。這錢是王勃的,他想干啥就干啥,需要跟她解釋和匯報嗎?
“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意識到不太妥當的田芯立即改口。但道歉的話一說出口她馬上又后悔了,心想自己是怎么了?以前她可從來沒對這家伙說過什么對不起。只有他經常占自己便宜,惹自己生氣,經常向自己說對不起道歉的!自己又沒做啥虧心事,又沒哪點對不起他,為啥要向他說對不起?
田芯懊惱的想著。她其實是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對不起的。但她卻不愿意去細想,去深挖,更不愿意承認。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愛慕虛榮,貪圖金錢的人。她對眼前的男人,確切的說是男孩有好感,甚至可以說喜歡,是喜歡他的人,他的成熟穩重,他的才氣橫溢,他做任何事情那種舉重若輕,游刃有余的瀟灑,而且是干啥成啥。人也高高大大,濃眉大眼,說帥氣也不無不可。性格開朗,大方,人也幽默風趣,和他在一起,總是很放松,很歡樂,充滿了生活的情趣。她喜歡的是他這個人,而非其他。
但真的沒有其他的原因嗎?在田芯幫關萍打理米粉店的財務之前,田芯絕對可以理直氣壯的這么說。但是,當王勃讓她指導關萍的財務技能,關萍要她與自己一起每天去銀行將一筆三千多的款子存入那個男孩指定的幾個賬戶,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將天天如此,而且存錢的數目會越來越多,成倍,數倍,數十倍的增長,然后將該數目乘以3o天,乘以36o天…田芯稍稍用自己的心算能力一算,然后,她被嚇到了!她不敢去想了!她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才是她這次下意識道歉的根本原因!
自己沒做錯什么,卻下意識的向王勃道了歉,說了“對不起”,這讓一貫獨立而又驕傲的田芯感受到了一種委屈,一種“屈辱”,一種不敏感就很難體會到的“低下”和“卑微”。
田芯的眼眶開始泛紅,鼻頭開始酸。
“今天就這樣吧,沒其他的事我就走了。”田芯一下站了起來,打算離開。
王勃也沒想到田芯會對自己說對不起。在他和田芯日夜相處的近三個月中,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王勃一下子有些啞然,但貪花好色的本性立刻作,正想用手將田芯一把摟入懷中,然后說上一句“嘴上說對不起,太假,用行動最實在”之類的話,不料田芯一下子站了起來,讓王勃摟了一個空。王勃愕然,抬頭一看,頓時就現女人的神情有點不對,連眼眶都紅了。
這可把王勃嚇了一跳,趕忙拉住欲走的田芯。“爪子(怎么)了,芯姐?”王勃說。
“沒爪子!我要睡覺切(去)了!”田芯說,頭卻偏向一邊,同時掙了掙被王勃攥在手中的手。
“還說沒爪子(怎么)?那你為啥子哭喃?”王勃干脆抓著田芯的肩膀,讓她面相自己。
但田芯卻努力的將頭偏向一邊,不去看王勃,被王勃用手抓著的肩膀用力的扭了扭,“放開我!你煩不煩嘛?人家要睡覺切了!”田芯說,語調中帶上了一絲哭音。
王勃不說話,一下子用力將田芯抱在了懷中。
“放開我!你煩不煩嘛?人家要睡覺切了!”田芯大聲的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同時用力的掙扎。王勃卻不為所動,只是用力的將田芯抱在懷中。
兩分鐘后,田芯不動了,將頭靠在王勃的肩上,雙手也停止對他后背的捶打,與他緊緊相擁。兩人就這樣站在原地,抱著,如同石雕,一動不動。
十來分鐘后,王勃松開了抱著田芯的雙手,用手撥了撥田芯的一頭散著薄荷味的短,幾縷頭濕了,粘在一起,王勃知道,這是被田芯的眼淚打濕的。
王勃擁著田芯來到田芯給他買的那張雙人沙上并排坐下。一手從后面攀著田芯左邊的臂膀,一手在前面抓著田芯修長白凈的小手,與之五指相扣,柔聲道:“對不起,芯姐。”
雖然王勃嘴里說了對不起,但是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被他擁在懷中的女人為什么要哭。但肯定與他有關。王勃也不愿意去問原因。有些事情需要原因,有些事情卻不一定非要弄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況且,僅僅就哭而言,很多時候,其實是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的王勃前世體會過多次。
哭了一陣,又被王勃強行抱在懷里抱了近一刻鐘。剛才讓田芯流淚的情緒如同她流出去的眼淚,此刻便不翼而飛,心頭一陣輕快。
“謝謝你,小勃。”將頭靠在王勃胸前的田芯小聲的說了句。這聲謝謝,完全自她的內心。王勃的體貼,王勃的“強橫”,王勃的沉默,以及他的那句無頭無尾的“對不起”,讓田芯自內心的感動。此時此刻,她第一次現,自己的心和他的心,貼得是那么的近。田芯覺得自己哪怕什么都無須說,身邊的男孩也能明白她的委屈,她的倔強,她的驕傲,以及夾在驕傲中的那份她永遠也不會承認的卑微和渺小,愛慕與虛榮。
她覺得自己是真的陷進去了,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