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自由

　　林三這人確實是個厚臉皮，明明不待見丁寧，也不被丁寧和顧兮待見，他愣是黑著臉堅持到了陳林森一行返回。

　　讓他郁悶的是，陳林森一行人，今天并沒怎么鳥他，一直在關注丁寧。

　　陳林森把白鷺餐廳的老板薛政吉介紹給了丁寧，一聽丁寧是個能彈能唱的人才，薛政吉給了丁寧張名片，囑托他有機會務必賞臉到白鷺表演表演。

　　這種事，只能答應，丁寧應下了。

　　一番簡單地寒暄后，陳林森一行離了去，早已呆不下去的林三，目送走陳林森等人后，緊跟著陰沉著臉甩袖而去。

　　孔欣馨很無奈地匆忙跟著他一起離了開，丁寧和顧兮則是慢條斯理地吃飽喝足后，方才離開了白鷺餐廳，沒付賬，可不是因為說好請客的林三付了，而是薛政吉給免了。

　　這餐飯等得久，吃得也久，出了餐廳，已是華燈初上時分，放眼望去，遍地霓虹，白日里折射著銳利陽光的高樓大廈，都呈現著五光十色的絢麗瑰奇，街道馬路更是披錦帶彩。

　　人民廣場上隨處可見享受夜生活的人群，形單影只的人多，三五成群的人也多，但更多的，還是并肩攜手的情侶。

　　如此喧鬧時刻，孤單的人，總是倍兒感傷，孤獨的心，也很希望能有個安放之地。

　　莫名地想和顧兮走走，不論去何方，只要能一起吹吹晚風散散步就好，丁寧轉頭望向顧兮道：“一起逛逛吧。”

　　顧兮也很想和丁寧四處走走，但晚上是丁寧的直播時間，她心有猶豫地問道：“今天不早點直播么？”

　　姑娘啊，難怪你這么漂亮還單身。

　　想不到顧兮會問出這么不善解人意的問題，丁寧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所以你是打算讓我回去？”

　　一聽丁寧這語氣揶揄的反問，顧兮頓時羞赧地低下了頭。

　　是啊，此時此刻，她舍得讓丁寧回去嗎？

　　打死都不舍得。

　　可丁寧這么說，她怎么回答嘛。

　　看顧兮不說話，丁寧又道：“要不去看電影吧？”

　　“不要了，就隨便逛逛吧，我七點半還要回家的。”

　　看電影？

　　顧兮當然想，夢寐以求地想。

　　可現在不是時候，因為一場電影，怎么都得個把小時，那等電影放完，丁寧正常直播的時間，早已過了。

　　雖然她很想和丁寧多相處些時間，可她也知道，現在正是丁寧的人氣上升期，穩定直播，對丁寧而言，非常重要。

　　她不希望自己影響到丁寧的直播，畢竟那是他的事業。

　　何況，丁寧這些天剛從以前連簽約都不行的泥沼中爬出來，她絕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拖丁寧的后腿。

　　丁寧這才想起顧兮是申市本地人，但這么大年紀了，七點半要回家肯定是借口。

　　之于顧兮為什么會用這種借口，那是很淺顯的事，學校晚自習都要到十點半呢，說什么七點半要回家，無非是不想讓他錯過八點正常直播時間。

　　既不想給讓顧兮為難，也確實不好隨便亂鴿直播，丁寧低聲應了聲：“哦。”

　　很簡單，也很復雜的一聲“哦”。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時間也好像隨之變得遲緩。

　　周圍的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就像是一副流淌著的背景畫，從他們身邊來來去去地消逝，而他們有如鐘擺般，用一種穩定的節奏，慢步行進。

　　一路上，顧兮很想開口說些什么。

　　丁寧也很想開口說些什么。

　　可誰都沒有開口。

　　他們只是緩而慢地并肩走著，越過路燈，穿過人群，心有聲響，口卻靜默。

　　直到二人從廣場東側逛到西側，再往前走，就是延伸向學校的青春路。

　　“坐一坐吧。”

　　前方一路都是商店，還有高墻，北面已經路過，南邊就是他住了個把月的小出租屋，都是會畫上句點的路，意猶未盡，可不想就此分別，丁寧在一張空著的木椅前停了下來。

　　“嗯。”

　　顧兮闔起長裙的裙擺，和丁寧一起在木椅上坐下。

　　有車飛逝而去，有人快行而過，這個世界好像十分得忙碌，即便是夜晚，也只有少部分人愿意停下歇一歇。

　　丁寧懶散地靠在木椅上，四肢舒展，呈現出一個“大”字，顧兮側頭看著他，微微發笑，情不自禁。

　　總不能干坐著不說話，顧兮想了想，問道：“有想好去哪家公司么？”

　　“還沒，其實我更想自己開家公司。”丁寧仰望著灰蒙蒙的天際道。

　　丁寧的才華，顧兮是知道的。可開一家公司，僅靠才華是不夠的，顧兮頓了頓，道：“現在自己開公司有點難吧。”

　　丁寧道：“是有點難，就是感覺被人操縱不痛快，想要自由一點。”

　　顧兮稍一沉思，說道：“其實吧，事半功倍，就是自由，事倍功半，就沒什么自由可言了。你給我個《默》的琴譜，我可能半小時就會了。但你要我拿把吉他彈《南山南》，我估計一個月都搞不定。”

　　顧兮確實是個聰明伶俐的女生，秒懂她的意思，丁寧陷入了沉思。

　　丁寧緘默不言，意識到自己過度看重現實，忽略了丁寧的想法，顧兮又急忙道：“不過，我比較喜歡按自己的想法行事。只要覺得自己能行，慢點就慢點咯。小時候我就不喜歡被爸媽牽著走路，一個人跌跌撞撞也挺好的。況且，有些人生下來就錦衣玉食，現在也不見得比你過得好啊，自己通過努力得到的，應該比與生俱來的更有成就感吧。”

　　顧兮講起道理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丁寧笑道：“那倒不是，能與生俱來，我肯定選擇與生俱來。我奮斗一輩子，能達到陳林森那種高度嗎,不可能的。”

　　一聽丁寧的語氣，就知道他不是真的想反駁，顧兮莞爾笑道：“干嘛要和陳林森比呢，人只要能自我突破就好了。反正，我覺得你很了不起，陳林森十萬個不如你。你要是想創業，就放手去做唄，反正時間和機會，都還有的是，不是。”

　　藝人這行青春飯，時間和機會其實沒那么多，但看著顧兮如花般的笑靨，丁寧覺得他其實還是想要自由。

　　不是事半功倍擠出來的自由，而是說停就停，說走就走，說和你吃飯，就和你吃飯，說和你散步，就和你散步的自由。

　　雖然開公司也不見得能這么隨心所欲，但比起方方面面都受到約束的勞工生活，肯定是自己干比較寬松自在。

　　于是，丁寧有了答案，無關乎什么大道理，只關乎他的內心和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