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軍將連聲稱是,繼續問道:“那現在我們怎么辦?要一起進攻嗎?天狼軍的陣勢還沒有列好,現在沖過去,一定可以大獲全勝的!”
俞大猷搖了搖頭:“不,現在還不是時候,要等李完用帶人沖進天狼軍大營,那才可以突擊!”
軍將睜大了眼睛:“俞大猷將軍,您不是說,天狼軍的主力在大營里嗎?這樣一來,李完用將軍不是會陷在里面嘛!”
俞大猷冷笑道:“他不陷在里面,怎么給我們爭取時間呢?天狼軍乃是精銳,哪這么容易消滅得了,現在出來的這幾千長槊兵,根本不會是他們的全部實力,只有等情況完全明朗之后,咱們再一舉沖擊,可獲全勝,到時候城中的陸炳也會帶著騎兵從西門殺出,我們三面合擊,先滅城外的天狼軍,再強攻大營!”
李完用的騎兵在射出了六七輪箭雨之后,終于沖向了天狼軍的大營,幾百名前排的騎士呼喝著扔出了一道道的套馬索,纏住了天狼軍大營的那些木柵,沙漠之中,柵欄插在流沙里,本就很淺,這些大明騎士們齊聲號叫,撥馬轉頭,幾匹馬一發力,便可將整排的木柵拉倒,只片刻功夫,五六里長的天狼軍大營后面的柵墻,便給強制折遷,寸木不留!
李完用哈哈大笑起來:“勇士們,天狼軍的兵力不足,全到前面攻城去了,后面是一片空虛,皇上保佑著我們,大家沖進去,把這天狼軍的營寨,化為一片火海吧!”
身邊的大明騎兵們暴發出一陣歡呼,紛紛掏出一根涂抹了松油香脂的木棒,把弓箭和長槊都掛在了馬鉤之上,然后掏出懷中的火石打火,繼而幾個人湊到一起,把木棍聚到已經燃燒起來的火把上,很快,五千多大明騎兵,已經人手持有一到兩支燃燒著的火把了!
李完用一馬當先,沖向了天狼軍的大營,這種打劫放火的事情是他最拿手的,在大漠之中,他平時的主要職業就是這種平原里的強盜,帶著衛所的成員四處打劫來往絲綢之路上的商隊,雖然今天受到了俞大猷的嚴令,不得私搶天狼軍的輜重,但只要點成了火,完成了任務,事后還怕得不到足夠的好處嗎?
李完用帶著兩百多人的親衛飛快地殺進了天狼軍大營,天狼軍的營地里,幾百頂帳蓬整齊地排列著,按著一個個的分區,列與列之間相間十余步,行與行之間相隔七八步,而一些輜重大車和糧草,則有序地擺放在帳蓬之間,正是打劫放火的最好工具。(最穩定)
大明騎兵們也都分散成了各個小隊,在這軍營之中的巷道上來回馳突,喊著歡快的號子,把手中的火把盡情地撒向天狼軍的帳蓬和那些大車上,頓時,在平原里干燥的空氣中,這些天生的引火材料一下子就騰起了熊熊的火焰,黑煙頓時躥上了十余丈高的空中。
李完用的小隊一路歡快地奔騰著,身后的帳蓬已經化為了一片火海,而灼熱的溫度被他們這些風之子甩在了身后,而這些熟練的大明騎士們,一開始還戒備著帳中可能有天狼軍的埋伏,可是燒了幾十頂帷幕之后,連半個人影也不見,他們徹底放了心,一根根地從馬側的行囊中掏出火把,在已經著火的帳蓬和草車上點了,迅速地奔向下一個放火的區域。
眼看著作為天狼軍后軍的七十多個帳蓬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李完用奔向了中間的一個營區,這里應該是天狼軍的中軍,也是帥帳的所在,作為主將的李完用,當然不愿意讓別人搶了自己的功勞,后軍燒成這樣了天狼軍營也毫無動靜,想必天狼軍已經傾巢出動去攻城了,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趕在天狼軍回援之前,把這大營徹底燒掉,然后跟俞大猷的主力會合,進退失據的天狼軍,頓兵堅城之下,又如何能在這后有火場,左右盡是大明鐵騎的戰場上存活呢?
李完用心里已經美開了花,他的雙手拿著兩枝火把,嘴里咬著韁繩,靠著雙腿的力量,夾著馬腹,操縱著馬匹奔馳的方向和速度,那頂巨大的帥帳,正處在前面的一處空地之中,現在李完用的眼里,只有這東西,還有帥帳前高高飄揚著的“狼”字大旗,燒了這帥帳,再斬下這帥旗,一定可以讓天狼軍不戰自亂的!
一陣急促的銅鑼敲聲響起,緊接著就是一片片的羽箭破空之聲,李完用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馬韁從他的嘴里滑落,而他的眼中所看到的,卻是這一排白色帳蓬之中,突然閃出了不可計數的天狼軍手,而面前的空地之上,三道半人高的絆馬樁直接豎起,馬樁的后面,則是如同飛蝗般的箭襲來。
李完用想要丟掉手中的火把,去拉那馬韁,讓戰馬前蹄站立起來,擋住這一波密集的雨,可是還沒等他松開手中的火把,肩頭就是一陣劇痛,緊接著,正前方的胸腹部象是被幾樣東西狠狠地鉆了一下,那身鐵制鎖甲完全無法抵擋天狼軍四石步兵在百步距離內的攢射。
李完用只感覺前胸的劇痛很快就化為了后背的寒意,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覺到,被萬箭穿心的感覺是如何,他的眼睛依然睜得大大地,嘴角邊和鼻孔中的鮮血在向下流,身子軟軟地歪向了一邊,就在落到地下前,他在這個世上最后的印象,是看到那些帳蓬里飛奔而出的海量天狼軍手和舉槊上前的重甲長槊步兵。
吳惟淑騎著一匹通體全黑,高大神駿的大明戰馬,在二十多名騎兵的伴隨下,從營中殺出,前方的步兵們自覺地閃開了一條兩丈多寬的通道,如果從頭頂上向下看,可以看到方圓五六里的大營里,千余匹天狼軍的戰馬正沿著幾十條這樣的通道,向著被箭雨洗禮,主將陣亡,正陷入一片混亂的大明輕騎們發起潮水般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