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樓那幾個負責彈壓士兵們的軍官,跟這些人多數都是同僚加死黨,這兩天還在一起喝酒吃肉逛窯子,眼下看這些人都成了這副模樣,一個個呆若木雞,紛紛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天狼戴上了黃金惡狼面當,說來也怪,面當一戴,寨上的人們突然注意起他渾身上下戰甲和戰袍上的累累血跡了,也不知道剛才一戰死在他手下的有多少人,而那精鋼長槊的槊身也早已經沾滿了鮮血,只有護手的那一段還不是紅色。
只聽天狼厲聲吼道:“寨中諸將,不要為了爾等的一已私欲,心存僥幸,抗拒天兵,這十名軍校,都是在大軍殺到時企圖對抗天威,負隅頑抗的死硬之徒,現特在軍前正法,如果我殺到第十個人后還不投降,就立即攻寨,大軍過處,一切化為齏粉!”
天狼說完后,也不管哨樓的反應,長槊在手,全力地向前沖刺起來,在一陣驚呼聲中,高舉著的長槊突然放平,第一個人的腦袋如同一個被打爛的西瓜一樣,血水與腦漿齊飛,小河共長天一色。
盧鏜身后的李一牛看到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轉過頭去大口地嘔吐起來,而盧鏜的臉上象是被汗水洗過一樣,流成了一道道的河流,兩只眼皮都在劇烈地跳動著。
鐵騎騎士們發出了一陣喝彩聲,有幾人更是掏出了號角吹了起來,須臾,從寨北大營那里奔出了數百名鐵盔鐵甲的騎士,迅速地在木樁后排好了隊形,個個一手舉槊,一手持弩,如同一座鋼鐵方陣,立于木樁一側。
天狼仰天長嘯,從另一個方向再次狂奔,這一回他沒有象上次那樣暴力戳腦殼,滴血的槊尖從右邊第一人的脖頸處一閃而過。
一顆人頭馬上從脖子上搬了家,隨著戰馬沖刺的慣性飛出去十幾步,才落到了地上,而那無頭的尸身因為給捆著而無法栽倒,脖頸處的血液象噴泉一樣向上直沖三尺高。
哨樓傳來盧鏜有氣無力的聲音:“狼大帥,別殺了,我愿降!我愿降!”
半個時辰后,高高的吊橋重重地放下,寨門大開,盧鏜摘下了頭盔,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臉苦相地走出了寨門,跟在他身后的,是一隊隊的士兵,每個人在經過寨門前的一片空地時,都把隨身的盔甲和武器分類丟下。
這些垂頭喪氣的士們在數百名跨馬持槊的鐵騎騎士的夾道監視下,跟河岸邊的那些捆在一起的俘虜們坐到了一起,由于他們是主動投降,因此并沒有象那些士兵一樣給串成一串捆綁起來。
盧鏜和十幾名百戶以上的將校步行走到了并排而立的天狼和徐文長的馬頭前,跪了下來,紛紛把腰間的佩劍解下奉上。
天狼想起了徐文長所說的話,心中一動,神色平靜,跳下馬來,把盧鏜扶了起來,說道:“盧將軍迷途知返,有功于天下,本帥一定記得的。這位徐參軍,乃是我軍的軍師,由他負責處理戰后之事,他剛才說了,你們有功,可以赦免爾等的死罪。”
盧鏜本來以為自己現在不死也要給囚送臺州問斬,一聽天狼這話,又驚又喜,連忙對徐文長說道:“徐參軍,我沒聽錯吧,你說我有功?”
一邊的徐文長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笑道:“暴君在位,不得人心,遲早必敗,你們作為他的下屬,一時被其蒙蔽,受他脅迫,也是情有可緣。”
“這次你們也看到了,天狼神教的動作是如何的迅速,平叛時的雷霆一擊是多么地威力十足,如果你們還心存僥幸,那就是跟麻九秋一樣的下場,如果都和盧將軍這樣識時務,甚至對暴君反戈一擊,助天狼軍平叛,那非但無罪,還有重賞!”
盧鏜站在一邊被徐文長這樣耳提面命,居然一點不臉紅,還面有喜色,道:“這么說徐參軍肯放我等回去嗎?”
天狼心中冷笑,但還是裝著略一思忖,道:“這可不行,你們就這么回去的話,嘉靖皇帝不會放過你們的,但直接讓你這一萬多人進關中,恐怕天狼也不會太放心,我看這樣吧,你們先向天狼神教證明一下你們的忠心,然后過河到天臺山前的河灘上扎營守備,等著天狼神教的大軍到達后把你們編進天狼軍,到時候再戴罪立功,討伐嘉靖皇帝。”
盧鏜的臉色一下子晴轉多云,他跟身邊的十幾個將校們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只見這些人也是一臉的茫然。
于是盧鏜轉向了徐文長,小心翼翼地問道:“徐參軍,請問我等還要怎么才能表現出對天狼神教的忠心呀?我們可是已經出寨投降了呀,難道這還不夠么?”
徐文長“嘿嘿”一笑:“盧將軍,你是聰明人,這會兒你的投降是因為被我鐵騎天軍的武力所逼迫,要是我們走了以后,嘉靖皇帝再派大軍過來,你是不是還能保證你對天狼神教的忠誠呢?”
盧鏜馬上一臉的忠貞,舉起了手準備發誓,被徐文長笑著攔下:“不必這樣的,盧將軍,麻九秋這十個軍官剛才給我殺了兩個,還有八個,你們正好有十幾個人,上去一人一刀把他們砍了,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忠誠啦!”
盧鏜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吃驚地看著天狼,卻發現他那張冷酷地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隱隱地現出了一份殺意,雖然只是紅光在眼睛中一閃而沒,仍然是把盧鏜嚇得打了個機靈。
盧鏜咽了泡口水,擠出一絲笑容:“徐參軍,執行軍法應該是劊子手們的事,你看我等都是將校,好像不太合適吧!”
徐文長搖了搖頭,笑容漸漸地從臉上褪去:“這不是軍法,而是天狼大帥的意志,這些人依附暴君在先,后來面對天兵時還頑抗到底,端地是死心踏地中,無藥可救,即使是等天下平定后,也是族滅的命,所謂亂臣賊子,人人得爾誅之,你們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