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也沒有見過毒人的完整煉制過程,這一下拿王木風扔進毒缸,一是想看看這邪惡的藥水是如何起作用的,二是也存了一份僥幸,希望能讓王木風以身試毒,逼他把解藥給交出來,也正因此,他沒有點王木風的啞穴,就是指望他在關鍵時刻能開口說話。
可是沒有料到這毒藥竟然如此猛烈,王木風給扔進去后不過瞬間,就變得皮膚全綠,眼睛變成全黑,口耳鼻間流出的盡是青黑色的腥臭液體,顯然內臟已爛,連血液都變成了毒汁,而即使成了這樣,王木風都沒有,或者說來不及開口說解藥的事,看來也確實沒有解救之法。
天狼搖了搖頭,嘆道:“做出這種滅絕人性,傷天害理的事情,就是把這狗韃子殺上千次萬次,也難贖其罪,只是可惜了這些人,我是救不了他們啦。”想到這里,他的神情黯然,心中也是說不出的難過。
一邊的林武星,楊春和李雙全三人早已經泣不成聲,眼前的這些毒人,都是跟隨他們多年的部下的兄弟,自己現在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變成這樣的行尸走肉,而無力解救。
天狼轉過身,對著這三人說道:“都怪我低估了這些狗賊的滅絕人性程度,又想套出他們更多的秘密,多睡了一天,才會連累了你們的兄弟,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這些人都已經死了,為了不讓他們出去害更多的人,我只有出手殺掉他們了。”
楊春流著眼淚,點了點頭,三人不約而同地跪下,先是對著這些手下磕了幾個頭:“兄弟們,都是做哥哥的沒本事。害得你們慘死,下輩子哥哥一定結草銜環,做牛做馬,來報答各位兄弟!”
磕完頭后。楊春站起了身。對天狼拱手說道:“這位英雄,我們兄弟三人這次能撿一條命。全是靠了英雄的大恩大德,而且英雄還幫我們兄弟報了大仇,不知英雄高姓大名,我們兄弟雖然現在已經是廢人了。但也愿意粉身碎骨地回報英雄。”
天狼冷冷地說道:“楊春,李雙全,林武星,其實我本來并不想救你們,你們落草為寇,當了多年的土匪,手上沾滿了無數過往客商的鮮血。本是死有余辜,只是看你們還有幾分骨氣,對手下也算是講義氣,我才在探查敵巢穴的同時順帶救了你們一次。如果不是你們武功已失,成為廢人,以我的本意,只怕也要至少取你們一手一腳。”
三人面面相覷,楊春嘆了口氣:“都是我等為惡多年,致有此禍,英雄既然不肯道出高姓大名,我等也不好追問,茫茫天地,若是有緣,總會相遇的。”說完之后,三人齊齊地向著天狼行禮,然后互相攙扶著向著大門處走去。
等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后,天狼才輕輕地嘆了口氣,剛才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故作冷酷,實際上他對楊春三人的印象還不壞,尤其是對林武星不錯,如果現在是李滄行的身份的話,沒準還會和這三人把酒言歡呢。
密室里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只有遍地的斷肢殘體,濃烈的血腥味,毒藥那刺鼻的腥臭味,以及毒人身上的惡臭,早已經讓天狼不想多呆了。他剛才觀察過環境,室內一角屯放了許多黑火藥,以及硫黃硝石等引火之物,那些是白蓮教眾用來制成毒人后,準備塞入體內作炸彈用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天狼搬過來幾桶火藥,放在這堆毒人藥缸前,仍然有些還沒完全煉成的毒人在那里咿咿呀呀地,雙手揮舞,也不知道是在求救還是想著攻擊臨近的生人,天狼輕飄飄地一個云卷云舒,身子倒著向后飛出二十丈,直奔門外。
出門的那一剎那,天狼把手中兩顆雷火珠以流星趕月的手法擊出,帶著絲絲的火花,飛入那堆火藥桶中,整個石室內響起了一陣此起彼伏,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而在天狼的身后,這座邪惡的魔窟轟然倒塌。
火光和硝煙映紅了天狼那張滿是鮮血的臉,而他的臉上肌肉還在不停地跳動著,眼中的紅光一陣陣地泛起,顯然,剛才的那陣血腥殺戮并沒有消弭他心中的沖天恨意,他恨白蓮教的滅絕人性,更恨自己的出手太晚,白白損失了這么多生命,在林武星等人面前他裝得盡量冷酷,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可是良知讓他一遍遍地責備著自己,只有現在這樣一人獨處時,他才能盡情地釋放情緒。
天狼恨到深處,只覺得胸口悶得難受,一股怨氣脹得他要爆炸,仰天長嘯,聲音洪亮凄厲,如蒼狼狂嚎,震得外面的山谷中回聲不絕,而飛鳥走獸都是紛紛驚走高飛。
嘯完之后,被這夜里的冷風一吹,天狼熱得發燙的胸口終于平靜了一些,他低下頭,喃喃地自言自語道:“鐵家莊,這次無論如何不能再錯過了!”
說到這里,他突然轉過頭,對著一旁十余丈處的草叢中厲聲喝道:“還不出來,跟了這么久了,真當我感知不到你嗎?”
鳳舞那婀娜的身形如鬼魅般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依舊是烈焰紅唇,沖天馬尾,蝴蝶面具的裝扮,一襲緊緊的黑色夜行衣把她那玲瓏的身形裹得凹凸有致,任何一個男人見到這樣子的鳳舞都會熱血澎湃。
可是天狼卻沒有一點那方面的想法,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跟在我后面半個月,好玩嗎?這回總指揮又給你下了什么任務?”
鳳舞向著天狼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說道:“你剛才真的好帥哦,認識你這么久了,第一次見你這樣殺氣沖天,這才符合你的這身功夫嘛。不過剛才你那樣子也把我嚇到了,本來剛看你動手時還想上來陪你殺個痛快,結果后來只顧著看,沒顧著上。”
天狼搖了搖頭:“這些人該殺,而且即使如此,都是死有余辜,我讓他們死得太痛快了,鳳舞,我不是你,沒你這么嗜血,你可別弄錯了。”
鳳舞撩了撩額前的一抹被風帶起的秀發,笑道:“天狼,我可不這么認為哦,剛才你完全是釋放本性,有太多的條條框框束縛著你,這個不能殺,那個不能沖動,活著真累,剛才那才是你這身霸道邪門的武功的真正實力,那種不受任何約束和控制的暴力,就象火山噴發一樣,天狼,這才是真正的你,熱血,狂暴。”
天狼不愿意和她就這個問題多扯,但自從喚回前世記憶以來,只要一用天狼刀法,一鼓起天狼勁,他的內心深處確實就會騰起一陣無法抑制的殺戮快感,只想把眼前每個和自己為敵的人撕成碎片,而剛才那次毫無節制的放手大殺,更是讓他在那一陣子有著無比的痛快,這讓他越想越后怕。
于是天狼連忙轉移了話題:“鳳舞,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這次你又跟過來做什么?我和總指揮說過,這次我要單人行動,尤其是不要你幫忙。”
鳳舞嘟了嘟嘴:“哼,一點也不念人家的好,好歹上次人家還救過你的嘛,上次還說了要保護我,這么快就說話不算話了?”
天狼板起臉,沉聲道:“以你的武功,再加上這易容術,就算你出了錦衣衛,又有誰能認出你,鳳舞,你說你需要保護,是不是在搞笑?”
鳳舞“嘻嘻”一笑,靠近了兩步,一陣山茶花的香氣鉆進了天狼的鼻子里,卻聽她輕聲道:“要殺我的是司馬鴻,我可打不過他,不管,就要你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