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9日,濟州島,上午。
站在拍攝場地的那棟別墅往前方的海面看去,眼前的這副景色用高爾基的話來說就是…‘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積著烏云’。但是很可惜,在烏云和大海之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海燕像黑色的閃電一樣在高傲的飛翔,有的只是劇組一眾人的苦臉。
“拍攝要大幅度延后了。”副導演、編劇,外加別墅設計師和建筑師的李勇周無奈的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么一場雨下來…最少要耽誤一周。”
“為什么會耽誤這么長時間?”立在一旁的金泰熙忍不住開口問道。
“因為這種天氣對我們劇組的壞影響是雙重的。”李勇周無奈的解釋道。“按照劇情走向,我們這部電影是需要一邊蓋別墅一邊拍攝,所以這種壞天氣的影響不僅是直接耽誤拍攝本身,它還會通過對建筑工程的影響間接耽誤我們拍攝。別的不說,這場暴雨以后地表含水量肯定超出限度,這里又在這么偏的山坡上,連個像樣的路都沒有,估計地一陷連砂石都運不上來…還有今天早上剛砌的水泥,估計馬上也要被沖散。”
“照這么說,這種雨下個三四場的話,咱們就要一直蓋到深秋才能把房子蓋好了?”金泰熙無力的反問道。
“差不離吧!”李勇周的眉頭已經鎖了起來。“現在只能指望這種天氣是一時的發作而已…真要是個四五場,咱們真得耽擱四五周。”
“無所謂,不急。”作為電影的主心骨,就算是心里同樣無奈,金鐘銘卻也只好如此輕描淡寫了。“大家都散了吧,趁著沒下雨趕緊回酒店,然后各忙各的吧!”
所有人立即松了一口氣了,對于這些拿工資的人而言,或者對一些配角來說,只要劇組不耽誤他們的收入或者時間,其余的就無所謂了。
而數分鐘后,暴雨果然如約而至。然而,對于在城市的鋼筋叢林中生存的眾人而言,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海邊的暴雨卻顯得格外激烈了一些。因為這里不僅更容易起風,甚至海浪卷起來又打在礁石上的聲音配合著暴雨的呼嘯聲,也讓人在聽覺上更加感覺到了天地自然的威力。
所幸,女演員們和女工作人員們是第一批走的,沒有人大呼小叫的。而雨水開始出現后的第一時間里,劇組的大部分人也都被金鐘銘給強制性的攆走了,現在只留下幾名年輕場工正努力的把半透明的塑料布給遮蓋在為了拍攝而專門破開的那堵墻上…都是年輕小伙子,自然不怕這個,很快這個最緊要的工作就順利完成了。
“辛苦了!”金鐘銘趕緊拍了下手。“都回去吧,別開車,風太大視野不好,走回酒店洗個澡,然后替我給全劇組訂排骨湯當午飯…”
場工們喜笑顏開,但馬上就有人反應了過來:“導演不一起走嗎?”
“你們先走吧。”金鐘銘隨意的應道。“我再看一眼房子…會趕回去喝湯的,但開飯的時候不要為等我一個人而耽誤大家的時間…這一點一定要切記。”
話說到這里,場工們面面相覷。不是沒有人想勸一下的,但是他們左看看右看看,卻無語的發現有資格勸對方的人已經全都走光了。而依照韓國職場的規矩,一層壓一層,自己這些人的身份又不足以讓對方改變主意,話說多了反而有些不合適。
“走吧!”金鐘銘自然知道這幾個人的尷尬,于是再次催促了一下。“我又不是什么老弱病殘…不用在意。”
“那我們先走一步了。”場工們自知無法,也就不再猶豫,于是他們趕緊順勢鞠躬告辭,然后套上一次性雨衣飛奔了出去。
人一走,這棟破舊的別墅就顯得黯淡了不少,再加上由于別墅本來就需要拆了重新施工,甚至還因為拍戲的需要被砸開了一面墻,那么,在這種天氣下這里自然不會通電了。于是乎,不一會,當天上那黑漆漆的一片壓了下來以后,整個別墅里就顯得格外陰暗了起來…有點像是日落后的感覺,又有點像是日出前的那種感覺。
當然了,呼嘯的風聲、海浪的拍擊聲、雷聲,還有掛上塑料布后雨點密集打在上面的聲音,全都時時刻刻的提醒著坐在這個破開墻面前的金鐘銘,這不是正常的日升日落,而是所謂的黑云壓城。
這種時候,金鐘銘心情當然很不好…不僅是天氣,也不僅僅是對昨天秀英傷勢的擔心,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或許是對自己無奈心情的煩躁,又或許是對自己還不夠通透的反省…總之,沒誰有資格不許一個人在自己獨處時心情不好,更何況,還有這么多明顯的理由擺在眼前。
所以,不一會功夫,金鐘銘整個人就陰沉了下去,更別說披上雨衣下山去酒店那里喝什么排骨湯了。
突然,就在金鐘銘閉上眼睛,低頭聽著這些激烈而又讓人心煩意亂聲音的時候,另一種截然相反,且溫柔到了極致的聲音卻在他身后的黑暗中響了起來。
一瞬間,就讓金鐘銘忘記了眼前和心里的一切。
“瓏瓏…”根本不用看,金鐘銘回手就摸到了來人那雖然濕漉漉卻依舊溫暖的手腕。“怎么又回來了?下這么大的雨…”
“我一聽到他們說你叮囑了不要等你,就知道你會在這里不過去了。”初瓏捻了捻額頭上濕漉漉的頭發,然后順著金鐘銘的手臂的動作很自然坐到了對方的腿上。“是在擔心昨天秀英前輩受的傷嗎?”
“不全是。”黑暗中,金鐘銘本想多說兩句的,但是抬眼打量了一下初瓏的臉龐后卻不由的笑了出來。“拍戲的時候沒感覺到…現在倒是覺得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了。”
初瓏先摸了一下對方的眼角,又回手摸了下自己的眼角:“確實…早上化妝的皺紋還在…這場雨來的太急了,什么都來不及。”
“我不是說這個。”金鐘銘再度笑道,然后一手攬住對方的腰,一手伸出食指來輕輕擦過了對方的嘴唇。“我的角度是背光的…看不到什么皺紋,但是卻一眼就看到了你這個口紅…太艷了…還是甜的。”
“oppa,你真是…”初瓏有點無語。“那種東西怎么能…?”
“安心,劇組用的是專業的好唇膏…可以吃的。”
“我不是這意思。”初瓏無語的應道。“就算是是可以吃的,但是你也…”
“我也沒必要,是這意思嗎?”說著,金鐘銘稍微揚起脖子輕咬了一下對方的嘴唇。“你是說這樣味道更好對不對?怪不得賈寶玉從小就吃上癮…”
初瓏略顯崩潰嘆了口氣,不過卻也順從的低下頭吻了過去,好一會才扶著對方肩膀在對方腿上重新坐直了身子。而坐好以后,初瓏又一次忍不住摸向了對方眼角的皺紋妝。
“怎么了?”金鐘銘一邊問一邊忍不住把對方抱得更緊了一些,因為剛才抱著親吻的時候他才發現,可能是雨太大了以至于雨水灌進了雨衣,對方的背部其實已經全被打濕了。
“突然間想到了一個問題而已。”初瓏平靜的答道。
“什么問題?”金鐘銘興致果然上來了。
“oppa。”初瓏繼續盯著對方的眼角說道。“等我們兩個人也真的到了電影里角色的那個年紀,也就是三十多歲不得不結婚的時候,我還會像今天這樣坐在你的懷里看你眼角的那一絲皺紋嗎?”
“為什么會有這個問題?”金鐘銘稍微歪了下腦袋。
“因為…我總覺得兩個人可以一起生活到長出很多皺紋的話,應該會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初瓏從容答道。
“說的一點都沒錯。”金鐘銘咧嘴笑了出來。“確實如此…生活再復雜,時間再無奈,但如果有人愿意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話,卻總是讓人安心的。”
“是吧?”初瓏輕聲反問道。“不過,oppa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的問題…”金鐘銘稍微抬起頭做沉思狀。“說實話,瓏瓏,如果回到你這個問題本身的話,我只能說一定不可能。”
“為什么?”初瓏不忿的問道。
“因為…你這個問題的前提就是錯誤的。”金鐘銘忍不住輕笑了出來。“我們不可能像各自在電影里的角色那樣,三十多歲還不結婚,我答應過你的…三十歲,一定會結婚!而等到我們像電影里那個年齡的話…嗯,你一定會懷孕了。懷孕的話,你還有可能還會像第一次見你時那樣發福,到時候雙重重量之下我就抱不動你了,更別提像現在這樣把你抱到腿上…別鬧!”
“不是oppa你先鬧得嗎?”初瓏有些憤憤的順勢松開了卡住對方脖子的雙手。“我真心真意的問你,你不但跟我玩文字游戲,還這么說我…”
“放心吧,自己的老婆,到時候再重也能抱起來的。”金鐘銘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不過…”
“不過…?”初瓏好奇的反問道。
“不過,瓏瓏你好像沒明白我為什么要你演這個角色吧?”金鐘銘收起那種輕浮的玩笑語氣,轉而認真的問道。“我之前上來就回絕了徐賢那三個人的對現在智妍這個角色的要求,是因為她們的新專輯是性感風,是要穿著皮褲的…沒有理由一邊扮清純一邊走性感風,那樣只會讓粉絲感到崩潰。”
初瓏立即點了點頭。
“同樣的道理,相反的情況。”說著,金鐘銘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對方的臉頰。“我家瓏瓏在專輯和團隊形象里,一直是清純可人的樣子,為什么我要讓她演一個三十多歲的成熟女角色呢?”
“不是給我練手的嗎?”初瓏茫然的問道。“我之前在宿舍里看劇本,聽普美講,這個角色說是女三號,但電影的戲份都在兩個女主角那里,所以其實就是個龍套,很適合我這種新人…而且這樣的話,就算是角色的年齡有點老,也因為類似于客串,應該不至于讓觀眾產生固定印象吧?”
“普美的智商難得上線一次啊!”金鐘銘由衷贊嘆道。“不過這不是決定性的理由,只是其中一個必要條件而已。其實瓏瓏你想一下,我想給你什么角色總是有的,適合你形象的不是更好嗎,何必一定要這個呢?這一點你想過嗎?”
“所以…”初瓏轉了下眼珠,然后嘴角微微彎起。“oppa是想借這個機會對我做出某種承諾嗎?”
“知道了,為什么還要裝作不知道呢?”金鐘銘輕輕撩開了對方脖頸上因為雨水蒸發而粘在上面的幾縷發絲。“電影里,我演的男主角因為誤解喪失了跟初戀的機會,而且十五年后對方找來的時候他依舊動心…但是甭管如何,我選擇的還是你,并且會跟你一起走下去的。就是這樣,一個略微討巧的承諾而已,就算是…省的二毛總是跟我說我把你扔在apink宿舍那里摳腳好了…”
“我沒摳過腳…”初瓏環住對方的脖子,然后略顯崩潰的把腦袋輕磕在了對方的腦門上。“oppa為什么不能用‘宅在家里’這樣的話呢?非得堅持用那個詞?”
“就當是個人的一種口頭癖好好了。”金鐘銘無奈的糊弄道。“別在意…”
初瓏無語至極:“怎么可能不在…”
話音未落,一道閃電從天空中劃過,初瓏身后那堵砸開的墻雖然還有著半透明的塑料布做遮蓋,但強光之下,兩人依舊借機將對方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然后一起明智的閉上了嘴。
果然,轟隆隆的雷聲如約而至,且持續了數秒鐘才斷絕,然后初瓏剛要開口,身后卻又再次劃過了一道閃電。
如是再三,這一陣電閃雷鳴至少持續了兩三分鐘才消停下來。
“雷聲停了,你剛才想說什么?”金鐘銘戲謔的問道。“接著說吧。”
“不說了。”初瓏笑著倒在了對方的肩頭上。“反正你心情好了不少吧?”
金鐘銘輕輕笑了出來:“當然…我就不道謝了。”
“隨便。”初瓏趴在對方耳邊說道。
“不過…你真的不在意嗎?”金鐘銘稍微側了下頭,卻正好發覺自己的下把頂住了對方的耳朵,就忍不住伸手捏了過去。“女友就在劇組里,我卻坐在這里想著其他女idol車禍的傷勢、其他女idol團隊里的問題,甚至還有女idol去探班的時候恰巧錯過了你在的時候…這些你都不在意?”
“說實話…心里確實酸酸的。”初瓏輕聲答道。“但是…我更在意oppa你一個人坐在這里沒人陪…”
有一道閃電在初瓏背后劈過,金鐘銘暫時停下了要說的話,可是借著這次閃過的光亮,他卻突然看到了對方解開一顆扣子的白襯衫里面的情形,準確的是說是看到了對方胳膊上一個若隱若現類似于創可貼似的東西。
然后,金鐘銘突然忍不住伸手摸了過去。
“oppa!”因為這次突兀觸碰的觸感和雷聲幾乎同時傳來,饒是初瓏其實從小野慣了不怕什么打雷閃電的,卻忍不住輕呼了一聲,不過…她馬上還是順從的繼續趴在了對方的懷里,任由對方撫過那個位置。
“現在夏天穿T恤和裙子都要這樣帶著膠布嗎?”
“嗯,其實從春天穿長袖的時候就開始貼著了…效果還不錯,我看很多粉熊都說這是我辛苦練舞傷到的地方…oppa,你現在在干嘛呢?”
“你剛才不是說心里酸酸的嗎?”金鐘銘從容答道。“我來摸摸…”
初瓏:“要在…這里嗎?”
“挺有感覺啊,不覺得嗎?”金鐘銘輕聲反問道。“穿的這個襯衫和裙子是戲服吧?”
“可是…我包包放在酒店里了。”初瓏還是有點驚慌。“咱們怎么…”
“誰說一定要那個的?”
“oppa,果然二毛在綜藝里說的是真的,明明我們已經…你竟然還在電腦里…”
“這種時候就不要說二毛那個賠錢貨了…煞風景。”話到這里,金鐘銘已經干脆利索的整個褪去了對方的上衣,然后他又扶著對方的肩膀讓對方回到了一開始的坐姿。
又是一道閃電劈過,一瞬間,金鐘銘覺得自己眼前像是多了一只白色的海燕似的,還在烏云和大海之間飛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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